寝宫内燃着安神香,慕容沁兰服了安胎药,躺在软榻中小憩,身上盖着厚厚的绒毯。
绿儿替她掖好毯子,端起空碗,“皇后好生休息,奴婢告退了。”
慕容沁兰闭着眼,轻轻嗯了一声。
“母后……”门外忽然传来皇诀的喊声,“你们让开,我要见母后,让开……”
绿儿望向软榻,“皇后,是太子!”
轻轻叹了口气,慕容沁兰睁开眼睛,“让他进来。”
“是。”绿儿点头,打开门,皇诀便扑了进来。
慕容沁兰微一皱眉,冷冷道,“绿儿你退下。”
绿儿颔首告退,门一关上,皇诀便拉着慕容沁兰的手,“母后,你是诀儿的母后对不对?”
慕容沁兰一愣,微笑着说:“诀儿为何这样问?”
皇诀更加攥紧她的手,望着她的月复部,眨眨眼睛,忽然伸手去模。
慕容沁兰捉住他的手腕,坐起身来,“诀儿做什么?”
“那人说……母后肚子里的才是母后的孩子,而诀儿不是……”皇诀委屈的看着她,咬唇欲哭。
慕容沁兰惊住,脸色不变,柔声问,“谁对决儿这样说的?”
皇诀摇头,“我不认识他……”又抬头看着她,“母后还没回答,你是诀儿的母后吗?”
慕容沁兰不语,放开他的手腕,缓缓从他的手中抽出手来。
“母后……”皇诀流着眼泪,像明白了什么似的,“那……谁是诀儿的母后?”
慕容沁兰心一提,有种不好的预感,看着皇诀,问,“诀儿想起什么了么?”
皇诀低头想了想,抬起头,语气肯定的说:“你不是我的母妃……”
“你……”慕容沁兰大惊,猛然站起来,盯着皇诀,“你还想起什么了?”
皇诀被她突如其来的凌厉目光吓着了,他撇撇嘴,“没有了……”说着眼睛一亮,大声说,“铃铛,金铃铛!”
慕容沁兰眼神一凝,心中叹气,竟然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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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温骤降,深秋的季节,已是冰冷刺骨。
据国师派出的探子来报,铁骑军护送皇澈天一行已达轩陵城外六十里,不出两日,便会抵达皇宫。
秋波碧水,波光粼粼,清早的湖面上笼着皑皑白雾,随风轻浮,远远望去,似如梦仙境。
“殿下,慢点儿……”绿儿跟在皇诀身后,喘着气喊着。
皇诀玩性正浓,不理会身后跟随的宫女嬷嬷,嬉笑着追赶着一只雪白的兔子,兔子蹦蹦跳跳着跑到了湖岸边,皇诀转头,手指放在嘴唇上,对着绿儿嘘了一声,然后轻手轻脚的走到兔子身后,小小的身体猛的一扑,兔子被他压在了身下。
“抓到你了吧……”皇诀抱着兔子爬起来,捂在怀中,拨弄兔子的长耳朵。
慕容沁兰缓慢走到湖边,静静站在岸上看着玩的开心不已的皇诀,眉头微皱。
“母后!”皇诀抬头看见她站在不远处,笑着抱着兔子朝她跑去,跑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似乎想起了什么,“你……你不是我母后……”他看着浑身笼罩在阳光中的慕容沁兰,晨光耀眼,满世界的光芒幻化成无数飞驰的利剑,每一支都射入了谁的躯体,鲜血淋漓。
皇诀的脑海中,飞快闪过一幕幕破碎的画面,黑暗杀伐的夜晚,刀光剑影,侍卫们一个个倒下,浑身是血的女人悲凄的望着他,为他挡住致命的一剑,血,全是血……
甩甩头,那满目的鲜红褪去,他的眼前,一身紫金凤袍的女子浑身踱着金光,阳光在她身后肆意挥洒,而他看不清她的脸!
慕容沁兰默默看着忽然呆愣的皇诀,他的眼中,闪过无数种光彩,他的眼神,开始像从前的那个太子……
“他的记忆开始恢复了!”国师不知何时站到了她的身后,漠然看着惊慌失措的皇诀,在慕容沁兰耳边低声说。
慕容沁兰怔住,半晌后缓缓说:“国师的药,竟如此不济……”
国师微笑道,“本座告诫过你,此药只能暂时抹去他的记忆,而何时恢复,因人而异,有的人或许一辈子也记不起来,有的人……一个小小的刺激便能让他记起一切。”
一阵寒风吹来,湖面荡起层层涟漪,携着湖水的清新,刮到人脸上,彻骨的冰冷。
慕容沁兰幽幽望着湖中轻烟飘渺,许久之后,淡淡的说:“若他真恢复记忆,我知道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