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忙碌中遗忘着自己的忧伤,又在忙碌里收拾着心底的落寞,许是冬天的缘故,来订花的人很多,不管是手捧花还是会议用花,或者送给爱人、探望病人的,我一直处于忙碌中,直到太阳西沉,直到又一个夜幕的来临。
我直起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疲倦地靠在沙发里,天黑了,该回去了,孩子们还在等我不是吗?可是,心里同时有涌上无限的失落和痛楚,该死的欧阳宇风,竟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是我错了吗?我辞去工作对他而言真的那么重要吗?他爱的不是我的人吗?或者,他计较的只是我没有告诉他我辞职的真正理由?可是,这真的有关系吗?我只是怕他受到伤害啊!肋
门响了,我没有起身,静静地望着门口,一阵风卷进来,一个身影停在了我的面前,是失踪了一天的欧阳宇风!
“若儿,我们回去吧!天色不早了!”欧阳宇风说着,眼眸里似乎有一丝的疲倦。
我的心里竟涌上一份难言的狂喜,可是,一想起他夺门而出的情景,那份狂喜竟被一种莫名的委屈所代替,我的泪哗啦啦地落下来,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泪腺竟是如此地发达,可以随时地哭泣。
“我不回去!你走吧!”我掉转头,冷冷地对欧阳宇风说。
“为什么,若儿?我也想通了,不管什么理由,只要你快乐就好!我不强迫你工作,不强迫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这样也不可以吗?”欧阳宇风扳过我的脸,眼睛里有着一份我所不熟悉的愤怒,“若儿,你到底要我怎么办?”镬
我到底要你怎么办?欧阳宇风,我要求过你吗?我只是不想欠别人的情,你懂吗?我只想让我的生命单纯一些,这样也不可以吗?我以为知我如你,应该会懂我的!是我错了吗?我错了吗?上苍为什么总要给我开这样那样的玩笑?我的要求真的很简单,为什么连这样的简单也不给我?
“欧阳宇风,辞去工作,我问心无愧!明天开始,我会去找另一份工作!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养活我的!”我倏地站起来,冷冷地说着,任自己的心在冰冷的水底沉没着。
“若儿,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欧阳宇风的脸色瞬间苍白起来,他紧紧地握住我的手,手心里竟满是汗渍,我不由地望着他的眼睛,依然地澄澈如初,依然地深邃如昨,我的心里瞬间涌上满心的痛惜,扑进他的怀里,哽咽着说:“欧阳宇风,我恨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误解我?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知不知道我昨天晚上有多害怕?怕你出事,怕你离开我,怕你从此走出我的生命一去不回!你知道我站在深夜里的街头时是多么的无助吗?你好残忍!好残忍!……”
“欧阳宇风用吻堵住了我即将说出的话,我闭上眼睛,努力回应着他的温柔和狂热,我的泪连同前一刻冰冷无依的心一起融化在他的柔情里,天冷了,可是,在这个充满花香的房间里,竟连最后的严寒也被驱走了。许久,我睁开眼睛,望着欧阳宇风,他的脸上又是一片红晕,仿佛在冬日里绽放的那一抹梅红,美丽、耐寒!
我不由地轻轻笑了,这一笑,似乎把曾经的不快全都抛在了九霄之外,也使我想起了我们的初遇、再遇、第三次相遇……
或许这就是婚姻吧,有无休止的争吵,有琐碎的生活片段,有种种矛盾之后的和解,更有暴风雨过后更加贴近的两颗心!可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婚姻应该是更加的牢固的,不是吗?为什么还会有许多离婚的人呢?我不懂,也不想去懂!此刻,我只想抓住眼前哪怕好短暂的幸福和温暖,哪怕要付出的代价是减少几年的寿命,我也甘之如饴!
“若儿,我们回家吧!孩子们在等着我们呢!”欧阳宇风的话拉回了我的思绪,我轻轻点点头,携着欧阳宇风的手走出“如花绽放”,向我们的家里走去。
雪莉和程峰还在家里没走,程峰在和孩子们一起耍着,孩子们的脸上都带着甜甜的、无邪的笑意,这时的程峰看起来竟也是天真童稚的,和昨天晚上的他判若两人。是的,看到他,不由地会想起昨晚的那场经历,那仿佛是我的一个梦靥,可是,在这个梦里,程峰到底扮演什么角色呢?我不懂,也不想去懂。所以,我宁愿选择遗忘,让它随风散去,他只是我的准妹夫,仅此而已!
一连几天,消磨在花店里,和夏筱雨一起忙着来打发时间,可是,嗅着醉人的花香,不知道为什么,竟格外地思念起医院里的消毒水的味道儿,格外地思念着科里的姐妹,病房里的病人们,不知道4床的王阿姨有没有人在旁边照顾着?不知道10床的赵爷爷腿脚能行动了吗?不知道35床刘大姐的血压控制住了吗?……这样想着,心里竟无限地烦乱起来,再也坐不住,站起来在花店里来回地走着,只惹得在旁边包装花束的夏筱雨不停地投来疑惑的目光。
“安姐,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呢?”在我不停地来回走了二十几个来回之后,夏筱雨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哦,筱雨,我有事出去一下,你先忙着!”心乱如麻的我终于忍不住抓起背包风一般地冲出花店,向医院的方向奔去。
再次来到了熟悉的地方,心里竟是那样地亲切,同时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我竟有些莫名的陶醉,或许别人会觉得奇怪,医院的味道有什么好闻的?那是因为你没有在医院工作过,你没有我这样的经历,所以不懂得我此刻的心情罢了!因为热爱,所以执着、眷恋,所以才会有这许许多多的不舍,这份工作,对我而言,就如我的生命一般,辞去了它,如同折去我的羽翼,斩断我的双手,我怎么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