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更坚定了我的猜测,没错,我没有冤枉他,这条裙子就是他偷来的!
我越发气愤,恨不能冲上去批他两个耳光。但于焉脸上的红色渐渐消散了,目光也平静了。我猜此刻他的心里一定是在努力盘算着,怎样在被我抓了个现形之后为自己辩白。肋
可不管如何辩白,眼前这个男人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已经轰然坍塌了。我几乎想立刻夺们而出,不论他说什么,我都厌恶极了,不愿再费神去听。
可当我准备从于焉的身边走过,推门离开时,他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
他的手很有力,手指嵌进我的皮肉里,痛得我直裂嘴。
我使出浑身的劲才摆月兑掉他的禁锢,抬眼怒视着他,说:“于焉,你想要干什么?”
“我,我不想干什么。”于焉的眼珠一转,唇角又浮起那抹他惯有的淡漠不羁的笑意。
他在嘲笑我,以为我怕了他了。我心想,愈加怒不可遏。看来穆寒对我的劝告是绝对正确的,我真的是缺乏带眼识人的功力。
“我能理解你此时心里的想法,你一定认为你正面对的这个男人心灵卑污,行为龌龊,之前竟是被我的假面具蒙蔽了,还掏心掏肺地把我当朋友。真是太不值了!所以,你的心里既痛恨又自责,恨我人面兽心,恨自己看错了人,对不对?”于焉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寥寥数语便把我的心思挑明了。镬
我心头一紧,迅即冷笑道:“没错,你说的一点错也没有。我就是这么想的,怎么样?不对吗?”
“对,也不对。”他收起唇边的浅笑,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说对,是因为这条裙子的确是我从你那里偷偷拿来的,说不对,是因为我偷拿这条裙子是有原因的。”
“哈!”我抬头望着他的眼睛,“哪个贼骨头偷东西不是有原因的。”
于焉半张着嘴,那句将要月兑口而出的话被我硬生生地顶了了回去。俄顷,他抿紧了嘴唇,从他那双黑幽幽的眸子里,射出一道忧悒凄惶的光。
他一声不响地与我对视着。
我被那道光罩在一片萧瑟的氛围里,那感觉就像是深秋时节,看着满树的枯叶被冷风吹得四散缤飞,无奈而又无助。于是,一分钟前还强硬无比的心情不自禁地软化下来。
“好,好吧,我倒是听听看,你到底有什么理由。”我深吸了一口气,在望远镜前的小凳上坐下来。
由于过度激动和生气,我的两条腿已经抖得有些站不稳了。
于焉的神经也随之放松了一些,一直紧攥着的双手松开了。他眨了眨眼睛,似乎在努力整理思路,琢磨自己该从何说起才更能让我接受。
稍后,他走到桌边,把那个油纸包打开,里面还包裹着一层粗帆布。于焉很小心地将那层粗帆布展开,中间是一块叠得平平整整的小被子。被里是柔软的白棉布,被面是有些退色的粉红色。可以看出小被子是手工缝制的,针脚非常均匀细致,白被里翻转过来包住红被面,在四个角的位置,各用丝线绣了几簇繁复的花朵纹样,非常雅致也非常醒目。
“这是……”我靠近了些,一边查看一边问道。
“你有没有看到什么熟悉的东西?”于焉不回答,反而回问了我一句。
“熟悉的东西?”我纳闷地瞟了他一眼,他的脸孔重又绷紧了,如铁铸冰雕一般。
我低下头认真审视眼前的小被子,白棉布已经因为年深日久而显出一抹淡黄色,而那几簇刺绣的花朵则毫无疲态,蔓延在棉布的纤维里,仿佛刚刚砰然绽放,瓣蕊间还被露水浸润着,鲜艳而又蓬勃。
这些刺绣的花朵竟是如此的眼熟,曾经在哪儿见过。我的目光蓦然像被定住了一样,无法挪移。
“这些绣花与我的那条长裙上的绣花简直如出一辙啊!”我失声叫了出来。
“没错,凌羽,看来你也注意到的。”于焉低声说道,“这就是我偷偷拿走那条裙子的原因,我就是要确定一下,这两样东西是不是出自一人之手。”
我猛然抬头,急切地盯着于焉,问:“这条小被子是从哪里来的?”
“这个……”他瘪着嘴巴,旋即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能说?”我愈发惊异。
于焉回身看了看身后,又侧耳听了听,然后还不放心,打开阁楼的门,走下楼梯沿着外面的走廊到于烈的卧室门口看了看。于烈睡得很沉,躺卧的姿势几乎没有任何改变。
我好奇地跟着他,想知道他是真有秘而不宣的隐情还是为了让我解除戒心而故弄玄虚。
“等一下,我去卧室把红外线感应器的开关打开。”于焉示意我等在走廊口,他走进自己的卧室,不大一会就出来了,手里还握着一个如同闹钟的装置。
“如果于烈走下楼梯,这个钟就会发出声响。”他指着那个装置对我说。
我们回到阁楼,坐到桌子前。
“凌羽,这条小被子是我爸爸在搬去疗养院之前交给我的,那时他的病症已经开始显现,记忆力正在逐渐散失。他怕自己有一天什么都忘记了,就趁着脑筋清醒时,把我叫到跟前,将小被子拿出来让我看,并把它的来历详细交代给我。这个油纸包以前是藏在我爸爸妈妈的卧室里的,后来妈妈过世了,爸爸又把它藏在阁楼的这个暗格里。之所以这样小心翼翼,就是怕被于烈打扫卫生时无意中发现。”于焉拧着眉头慢条斯理地诉说着。
“为什么怕被于烈发现。”我诧异地追问。
经过稍许静默,于焉终于极不情愿地答道:“因为当年于烈就是用这个小被子包裹着,被我爸妈抱回来的。”
我没听懂,也拧起眉毛凝视着于焉,好半天才吐出一句:“你的意思是说,于烈并不是你父母亲生的孩子?”
于焉艰难地点了点头。
我一时有些恍惚。这件事太令我意外了,我不愿相信它是真的。
我们相对而坐,中间隔着小被子和我的长裙。而因了于焉刚才的话,此时再看那条长裙,我忽然感觉很生疏,不敢轻易去触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