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散着泥土的气息和草木的馨香,阳光穿过大树的枝叶投下斑驳的碎影,偶尔几声悉索的虫鸣自草丛间传出,与枝头啁啾的鸟叫遥相呼应。转过一道山岗,前方豁然开朗。山上流下来的溪水汇聚成的一泓小小的池塘,池塘里碧水盈盈,清澈照人。水面上,漂浮着几片圆圆的睡莲叶子和一朵刚刚绽放的睡莲花。小径却不见了,池塘边横亘出一条更宽更平坦的行车道,而这条行车道恰是经过锦庐,一路通向后面的于焉的家。我们停下来,望向树木掩映中的于焉家的房子。那座房子不似锦庐颇具中西合璧的特色,灰瓦白墙,门前种着一片凤尾森森的竹林,依稀透出几分江南民居的传统味道。“要不要去拜访一下?”我问。“不要。于焉刚受了伤,我们贸然前往,会给他添麻烦的。”穆寒说完,拉着我的手顺着行车道走回锦庐。“真想每天都能这样跟你一起散散步。”我说。“好啊,以后我每天都过来陪你散步吧。”穆寒说。“那怎么行?你天天城里城外的来回奔波,太辛苦,会影响工作的。周末没事时再过来,我们一起散散步,聊聊天,就很好了。”我连忙摆手回绝。“有时候我也想把工作都丢掉,什么也不做了,一心一意陪着你花前月下,眉来眼去,卿卿我我,多惬意,多浪漫!可是,转念又一想,不行,如果我没了事业,一无所有,一无是处,又怎么好意思与凌大作家谈情说爱呢?所以,我决定事业与爱情兼顾,争取二者兼得。”穆寒说完哈哈大笑。“说的也是,本人虽然算不上什么大作家,做不到每天谈笑有鸿儒,但绝对是往来无白丁的。”我也笑起来。闲话一番之后,我起身泡了一壶茶,顺便把于烈剪碎的油画拿给穆寒,并把那张女人的脸拼接出来展示给他看。穆寒的手指抚模着那些碎纸片,似乎面无表情,但眼眸深处分明有一缕复杂的情愫氤氲而出,潮湿地蔓延在他的目光里。尽管他极力克制,我还是能感受到他内心的震颤。“你怎么了?”我问。“她,真美。”穆寒说,他的嗓音低沉得仿佛喉咙口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听不清楚。“是很美。”我附和道:“昨天我对于烈说她美得让人欲罢不能。”“美得让人欲罢不能,美得让人欲罢不能……”穆寒轻声重复着:“也许这正是导致她的悲剧命运的原由所在吧。”“她的悲剧命运?”这话让我困惑不解。虽然穆寒的萧索神情让我心疼,仍然忍不住要追问。“为什么这么说?你认识这个女人吗?”穆寒不回答,依然低着头,用手指抚模着纸片上的女人脸。“穆寒!”我提高了嗓门。“对不起,凌羽,我走神了。这张脸让我想起一位故人。”“故人?是谁?”“以后有机会我会把她的故事讲给你听的。”穆寒犹豫不决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