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尖叫了一声,咧着嘴喊痛。“怎么了?”穆寒慌忙问。“是戒指把我弄疼了。”我尽量保持轻松的口气,不想让穆寒感到丝毫不快。“对不起,我太用力了。”穆寒怜惜地托起我的手,朝着手指轻轻吹气。“没那么严重,我又不是三岁孩子。”我抽回自己的手,暗想这枚戒指好像从一开始就跟我不投缘,有意要跟我作对似的。回想上次在餐厅的情景,我忽然意识到,其实那天我已经从穆寒的话语中预感到将要发生一些决定终生的大事,而为了逃避或是抗拒那些事的发生,我才会轻易地醉倒,且不省人事的。这并不是说我不爱穆寒,而是因为我太在意爱情的真诚。在如今这个物欲横流人心浮躁的时代,我不想草率地做出言语上的承诺,更不想盲目地跨出那至关重要的一步。但穆寒不容我躲避,他打定了主意要让我就范。我的脑海又被外婆所谓物老成精的理论占据了,眼睛盯着指上的戒指,试图从那些舒展的枝蔓和娇小的花蕾里看出端倪。“告诉我你在想什么?”穆寒好奇地问。“你说这对戒指是你母亲设计的,它们曾经被你的父母亲佩戴过吗?”我把自己的手放在穆寒的手边,让两枚戒指并排靠近。“没有。我的母亲设计这对戒指时,父亲已经离家在外。母亲一直珍藏着这对戒指,等待父亲回来,想和父亲一起把它们戴在指上。然而,直到母亲病重不治,也未能如愿。临终前,她把戒指交给我,她说这对戒指包含着对爱情忠贞不贰矢志不渝的誓言,接受了这枚戒指也就接受了这个誓言。她希望有朝一日我能为所爱之人戴上这枚戒指,两个人执手偕老,实现她未了的心愿。”穆寒回答。我被他深情的述说感动了,再注视手上的戒指时感觉心头像刮过一阵和煦的春风,暖融融的。而那枚戒指所散发出来的冷峻的光芒,也渐渐变得温馨亲切了。我想我终于能够发自内心地去接受它。“凌羽,你相信誓言的力量吗?”穆寒凝望着我的眼睛问道。“相信。”我点点头。穆寒把我拥在怀里,许久,我们两个就那样相互偎依着,倾听着彼此的呼吸和心跳,默默无语。穆寒走了以后,我坐到书桌旁,打开电脑。邮箱显示有三封未读邮件。第一封是导演收到剧本大纲后反馈的补充意见。第一封是妈妈讲述了一些她和爸爸在巴黎郊外度周末的情形,末尾则是询问我的近况。第三封则是于烈发来的。她说现在能看到的韩子郁的画都是他回国初期的作品。而据了解内情的人士反映,韩子郁艺术创作的巅峰是他回国后期的一段时间。据说因为某种契机,他的创作才华发生突破性的进步,据亲眼见过当时韩子郁画作的人说那才是真正能代表韩子郁艺术成就的绝世之作。然而,韩子郁离开后,那些画作也随之消失了,国内国外再没有人见过那些作品。这是当代油画界的一桩疑案。而挂在锦庐走廊尽头的那幅油画,应该就是韩子郁后期作品之一,此前一直不为人知。这三封信都是不需要马上回复的,所以不再多想,开始专注于我的工作。我的剧本创作已经进入到****迭起的紧要阶段,在反复斟酌不断修改的过程中,已经将当初构想的故事诠释的得愈发跌宕曲折,精彩纷呈。随着卖字生涯日久,我明白与文字为伍才是最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我一向懒怠在人前交际应酬,但在与笔下的人物相对时,却总是满腔热忱,不吝时间及笔墨与之做最倾心的交流。而引领他(她)们依照我的天马行空的想法或哭或笑,更是我自认得心应手并引以为豪的事。我的脑细胞在为剧本情节左冲右突、殚精竭虑的过程中,壁钟的时针无声无息地走过了半个圆圈的距离。等我意识到臂膀和脊背已经僵硬得无法再自由运转时,连忙强迫自己停下来,让身体的各个部位得到适时的放松和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