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啊,回来吧……”青裳的哥哥抹了一把鼻涕,继续哀号.
“你知道青裳在哪里吗?”于烈从他的话里听到了一丝希望,赶紧问出了她最想知道答案的那个问题。
“妹啊,回来吧……”青裳的哥哥哭得愈发伤心了。
于烈彻底绝望了,她返身回到我们刚才坐过的大石头上,望着青裳的哥哥发怔。我也跟过去,刚要坐下时,不料青裳的哥哥重又目露凶光,切齿叫道:“该死!杀,杀,杀……”他腾身跃起,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根粗树枝,朝我们没头没脑地挥舞过来。
“不,不,停下,停下!”于烈冲过去,挡在青裳的哥哥面前。“看着我,你好好看看我,我是那个让你恨得非要杀掉不可的人吗?”
月光照在于烈的脸上,她的面容并没有因为恐惧而扭曲,依然如往常那样清新秀丽,温婉可人。
青裳的哥哥就在几乎与于烈撞个正着时骤然止步,他举着树枝的手臂像被点了穴道似的,僵在半空中。两个人就那么对视着,一个是眼里冒火,狰狞凶恶;另一个则眼波盈盈,柔情似水。
忽然,青裳的哥哥抛下树枝,用力把于烈抱在怀里,哭喊道:“妹啊!妹啊!你终于回来了啊!”当他用污渍斑斑的手抚模于烈的头发、脸颊和肩膀的时候,他的双眸清澈了,反射着月亮的光芒,熠熠生辉,“我就知道你不会忘了哥哥的,你会回来的……”
我完全被眼前的情景吓懵了,慌乱地望着于烈,她伸出手指朝我晃了晃,暗示我不要轻举妄动。我点头表示明白,但又不能傻站着,用眼角在脚的周边搜寻,试图找到一些足以自卫的趁手武器。
“妹,哥想你啊,想你啊……”青裳的哥哥又哭了起来难。
“是啊,哥哥,我回来了,你还记得我去哪了吗?”于烈温柔地抬起手用自己的衣袖给他擦了擦眼泪,轻声问道。
“记得,我记得,你去省城了。”青裳的哥哥说着,握住于烈的手破涕为笑。
“哦,没错,我是去省城了。可我是跟谁去的呢?”于烈并不躲闪,更没有表现出不安或嫌恶的表情,换了我,是绝对做不到的。我对于烈更加要刮目相看了,她不简单,特别的不简单。
“跟我一起去的呀,妹呀,你忘了吗?是我跟你一起去的呀,还有……”青裳的哥哥歪着头,目光温存地望着于烈。
“还有什么?”
就在青裳的哥哥要开口继续往下说时,我的手机突然在背包里响了起来,平时听着悦耳悠扬的手机铃声此刻显得那么突兀而又怪诞脐。
我连忙掏出来的。“喂,穆寒,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虽然尽力克制,但我的声音还是变调了。
穆寒立刻听出异样,连声问:“凌羽,发生什么事了?你还好吧?你们现在在哪儿?”
我正要回答,青裳哥哥的态度却已经被这个意外的打断扰乱了,他的眼神又回复到迷惘和混沌的状态。
“啊……呜……”他的嘴里发出几声莫名其妙的低喉,猛然用力将于烈推倒在地上,然后扭转身拔腿就跑。
“哎,别跑,等一下!”于烈挣扎着站起来想要追过去,被我一把拉住。
“不要去。”我攥着她的手,发觉她的手心里湿漉漉的,满是汗水。
“凌羽,凌羽!”穆寒还在手机里不停地大叫我的名字。
我把手机贴近耳朵,深吸了一口气,说:“是我,我很好,没事。我会给你回电话的,先挂了。”此时此地,我实在没有心情跟穆寒说些什么。但他能首先打电话给我,已经把积在我心底的那些所谓的不满抹平了。
我从背包里翻出香烟和打火机,颤抖着的手指好不容易才把香烟点燃。由于最近很少抽烟,气管已经不太适应尼古丁的刺激,所以,刚吸了一口便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
“也给我一支。”于烈说。我把手里的烟盒递给她。她也点燃了一支叼在嘴上。我们两个像刚来时那样蹲在草丛里,闷着头吸烟,好一会儿谁也不说话。
“凌羽,你看,那是什么?”香烟抽到一半的时候,于烈用胳膊肘碰了碰我,低声说。
我定睛一看,两颗泛着绿光的亮点正在远处一座坟墓的旁边闪闪烁烁。
“是眼睛,狼的眼睛!”我慌得差点跌倒,惊魂甫定的心又再度绷紧了。
“不会是狼,应该是野狗。”于烈指示我把手里的香烟捻灭,我们一动不动地凝视着那两点绿光。而那两点绿光也似乎注意到我们,同样一瞬不瞬地盯着我们。
“不要急。”于烈拍拍我的肩膀,“动作要慢。”她拉起我的手,我们一步一步慢慢挪出草丛,来到小路上,一踩到小路坚实的地面,我们立刻撒开两腿狂奔起来。在经过一簇长满棘刺的矮灌木时,于烈的裤子被挂到了,她用力一扯,裤管发出“喀嚓”的声响,应该是被撕裂了。
“有没有受伤?”我赶紧放慢脚步回头询问。
“没有,只是裤子破了。”她气喘吁吁地回答。
当我和于烈跑回纸扎铺时,两个人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湿透了,衣服粘嗒嗒地贴在身上,像淋了一场暴雨一样。
于烈俯身检查自己的裤子,大腿外侧撕开巴掌大的一个洞。而那个破洞恰好就在她腿部那块刺青的位置,灯光一照,那个形状奇异的刺青袒露无遗,并与雪白的肌肤形成强烈的对比,很是扎眼。
青裳的姨娘在给我们倒水让我们坐下来歇息的时候,也注意到了那块刺青,她的目光有片刻的凝滞,似乎在思索什么。
“姑娘,你那个东西是打小就有的吗?”她伸出手想去模于烈的腿,于烈迅速躲开了。
“是。”于烈不大情愿地应了一声。
老妇人还欲继续追问,于烈已经用背包盖在自己的腿上,给她讲起青裳的哥哥在坟地时的言行和举止。
“他需要治疗,应该去精神病院让医生给他诊断一下,没准吃吃药就好了。”于烈急切地说。
“他只是不敢见人,却从不害人的,城里谁也不讨厌他,干吗要把他送到医院去关在铁笼子里受罪?”老妇人的眼角挤出一串泪,“他这辈子就这样了,还是让他守着他爸妈的坟,安心过完后面的日子吧。”
“可是,他的病如果治好了,就能想起过去的事了呀。”于烈的语气更急了。
“过去的事?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有些事忘记了要比记得好,不知道要比知道好。”老妇人唇角一翘,现出一抹冷笑:“年青人,听我老太婆一句劝,你们快点回去吧,回到你们自己的家里去,好好生活。至于别人怎么过,那是别人的事,用不着你们参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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