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云失踪了。
我第一次在海拨三千八百米的高原睡觉,睡得很辛苦。为什么说辛苦呢,因为喘不地气来,经常刚刚睡着不多一会儿,就被压抑的心脏憋醒,醒后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吸气,要吸很长时间的气才有缓解。缓解后接着睡,不一会儿又被憋醒,再坐起,再吸气,再缓解,再躺下,再睡,现醒,就这样循环往复,折腾了一夜,睡了一夜的觉不仅身体没有解乏,反而感觉很累了。
刚开始睡的时候,我怕喘不过气来,就将两个枕头摞在一起垫高。以为在高原用高枕睡觉可能减轻高反症状,却谁知“高枕无忧”这句话在高原不适用,枕着高枕睡更难受。后来拿掉一个枕头才好受点。
成都饭店的床是藏式的,比我们常睡的床小了许多,相当于一米二的儿童床,床的样子像汉族人的美人榻。床虽小,可被子是又大又厚又沉,每条起码有八九斤。高原的晚上气温低,所以每张床上有两条被子。被子里面的棉胎很板实,可能很长时间没有拿到外面被太阳晒过,所以感觉有些潮湿不暖和。两条又厚又沉的被子像小山似地压着,睡惯空调房盖惯又轻又薄云丝被的我实在受不了这座小山,本来闷得憋气的我喘息更困难。想拿掉一条被子,可又冷得让我受不了,最后没有办法,我穿上羊毛衫裤后盖一条被子。
成都饭店就住我们四个人,柏青大哥让我们每个人睡一个房间。所以我在夜里这么折腾不影响其他人。我折腾着的时候在想,老虎和到处留迹是不是也这么难受?老虎年轻,身体强壮,承受高反能力应该比我要强一些,到处留迹经常开汽车或摩托车在外面游玩,到过全国许多地方,有平原也有高原,也爬过许多几千米的高山,我想他的适应性应该更强一些,不至于像我这样难受。
没想到我半夜起夜,在厕所里碰到了老虎和到处留迹。老虎说他头疼得要死,非常嗜睡却睡不着。到处留迹说他也胸闷睡不着。
老虎惦记着云是否也让高反折腾着不能睡,他想去看看云,被我和到处留迹拦住了,到处留迹说半夜去敲女孩子的门不好,如果云受不了会来敲我们门的。
老虎还是放心不下云,好不容易熬到东方出现鱼肚白时,他便急急忙忙起来去敲云的房门,谁知敲了半天门房间里也没有回应。老虎怕云在房内出事,急忙找到卓玛开门,打开房门后却不见云的影子。
老虎以为云在起床后去漱洗打扮了,便向女厕所跑去。成都饭店没有专门的洗漱间或洗漱用的卫生间,只在男女厕所里各装一个水流如小孩撒尿一样的龙头。老虎急忙跑到女厕所门口,对着里面喊。又叫卓玛进到女厕所里面查看,但是云不在里面。老虎急着楼上楼下、院内院外到处寻找。一边找一边喊云,可是无论老虎怎么找,也不见云的影子。
到处留迹查看云的房间,云整理过房间,被子铺盖已经叠好,她的两只包放在床上。到处留迹对老虎说云的东西不在,不会走远。卓玛说姐姐会不会在屋顶上看风景?
老虎又跑到屋顶上去找,由于心急火燎,加上高反无力晚上没有睡好,他在爬楼梯时候腿虚发软,从楼梯上滑下滚倒在地上。
跌倒时老虎的两只手掌撑到地上,被地上的石子杂物撑破,他在楼梯上滑下的时候,手臂也被楼梯的木刺划出多条血痕,就像被猫锋利的爪子抓破一样。他左脸颊上有一块半厘米大的擦痕,也是拜楼梯的木刺所赐。老虎身上除了被衣服包裹着的地方外,在外面的皮肤或多或少地都有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