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夜,微风拂动,明镜般的月儿高悬天边,雨后青草的芬芳弥散在空气中,经久不散,就像明珠心里那浓浓的愁绪。
待服侍的丫鬟都退下后,明珠悄然起身,赤足走到窗边,脚下阵阵的凉意袭来,令人分外的清醒,内心里那沉甸甸的无助感、恐惧感,只有借着夜色的掩饰,在这一室寂静中,才能毫无顾忌宣泄出来。站了许久,又移步到书案前,铺开宣纸,研了墨,提笔踌躇半响,落笔下去,只勾勒出一个大大的安字,墨迹在宣纸上肆意晕开,宛如那些怒放的年华。
安,这唯一的祈求,明珠端详半日,似乎有些不满意,索性抽出来任其在掌心中揉作一团,正欲提笔重来,却不经意的瞥见那方未曾开启的锦盒。
深深呼了口气,打开锦盒,待看清盒中之物,明珠惊住了,锦盒内静静地躺着一把匕首,通体银白色,周身周身雕刻着百合花,雕工细致精美自不必说,尤其那百合花的花瓣是亦是由上佳的羊脂白玉镶嵌而成,手柄处是一颗翠色的祖母绿。匕首的一旁是一支玉簪,皓白如雪,圆润光泽,雕工秀雅,线条连绵自如,细细一看,竟是朵琼花的模样。
明家素来亦是钟鸣鼎食之家,祖业颇丰,各样珍稀倒也见过不少,纵是如此,明珠还
是被眼前二物惊住了,精美至极,贵重至极。
晋王无端的送如此贵重之礼作何?明珠正百思不得其解,猛的发觉这锦盒有异样,里口似乎没有外面瞧见的那么深,她小心翼翼的取出匕首与玉簪,拿起锦盒轻轻的晃动,果然听到响动,反手过来轻轻一抠,假底板便掉了下来,夹层中的一封信也随之飘落下来。
明珠捡起信,看清信封上的字迹,一下子愣住了,这字迹分明是姐姐明月的。待将书信细细读了一遍方才明白:原来盒中之物是姐姐馈赠,只因今日在宫中一直未寻得良机,恰巧碰到晋王,便托了晋王转呈,信上将匕首之事说了个大概,倒是对这玉簪只字未提。明珠也未在意,只当是普通之礼。
次日一早,明珠刚醒,便唤来漪心,让她去找身男装,漪心挠挠头,一脸无奈,这么会功夫可让她去哪里寻呀,正发愁着便看到管家承福晃悠悠的走了过来,忙堆着一脸的笑走上前,撒娇道:“承福管家。”
承福见她一脸谄媚,就知道有事相求,打着哈哈憨笑着想要开溜,漪心倒是眼明手快,刷的拽住承福的袖子拖了回来,哀声道:“好管家,我求求你了,你可得帮帮我,不然小姐那儿我可交不了差。”
“你唬我呢,咱们小姐是什么样的人当我不知道,她会刁难你什么。”承福眼睛一瞪,吹了吹胡子。
“你且听我说,今儿这事还真只有您才能帮我,帮我寻套干净的男装,小姐要的。”漪心估模着时间紧,不再调笑,一本正经道。
承福闻言讷讷道:“男装倒是现成儿的,前儿个刚做了几套新的,只是小姐要了做什么?”
漪心顾不上解释,拖着承福便跑。待拿了衣裳回去,明珠已经将发束拧紧,挽成髻,用一根木簪固定住,脂粉未施,只是眉黛刻意画粗了些,再换上衣裳,折扇一甩,俨然一位偏偏佳公子,漪心竟看的呆住了,明珠见状,手执折扇轻挑漪心的下颚,挑眉笑道:“好个娇俏的小娘子。”
漪心咂咂嘴:“偏生不让我跟着,一个人可真的不打紧?”
“真不打紧,午时定能赶回来,还得伺候爹汤药呢。”明珠无奈笑道,这个贴心的丫头总是有操不完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