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张、庄两家定亲的时日渐渐临近。
张家也便开始着手准备定亲所用的东西。
张五婶真就庆幸,幸亏自己早就有所盘算,平日里省吃俭用,送庄美的定亲钱,自家手里就够用。
五婶想想那一句在自个乡间广为流传的老人俗话:“平日里早盘算,省得了临时穷抓瞎”,真是千真万确的真理。
虽自家不用愁着去找寻地儿借钱,可五婶也就觉得自家的摆设也就太不合时宜。
“不行,得叫老头子去找石匠李大哥来给看看,好好拾掇拾掇,免得到了十九那一天来的人多,叫外人看了自家的笑话。”
五婶叫五叔道:
“不行,老头子,你得去找石匠李大哥来给看看,咱家咋收拾收拾才叫外人看着说好……”
听五婶一句不着边际的话,五叔可不乐意,说道:
“没事叫李石匠来干嘛?”
“嗨,还干嘛,到十九日亲家都来咱家,咱家的这样子,你不怕人家笑话呀……”
五叔看看自家的摆设,说道:
“咋了,俺看着咱家不孬呀……”
“嘁,那是你觉得,你是没见人王媒婆家,跟人比,咱家算个啥……快去,找李师傅来看看再说……”。
五叔没法,只得去找来李师傅。
李师傅听五叔说罢,说:“行,俺去看看再说吧!”
看见李师傅进了自家门里,五婶赶紧出屋门外,说道:
“来了,李大哥……快,快屋里,外面凉得慌!”
“不了,五妹子,俺先看看你家院落吧。”
“那行,快,老头子,别光傻站着,快屋里,给大哥拿烟去啊!”
这空儿,李师傅也就看开了张家的房屋与院落。
看堂屋,是多年的老房子,屋顶上的败草早都腐烂。按理说,早就应该换了。
“你家房顶草,看样子,多年了吧,早就该换了……要不,咱就换成瓦片吧?”
五婶接道:
“那成,您看着办吧,俺们反正又不懂得……”
“那行,俺得屋里看看,那房梁咋样,能撑的住不?”
这时,五叔出屋门,顺手,就递给李师傅一棵烟。李师傅,接过烟,五叔,赶紧划着根火柴,给点上。看李师傅点着了烟,吸上,五叔自己,也抽出棵,点上。一霎时,青色的烟雾,腾起在屋门口。五婶就觉得,呛人的气味,弥漫在自己的鼻子端。
进了屋,李师傅伸头看看那房梁,就说:
“不成,你家的房梁,太缈细了,上面再覆上层瓦片,只怕担不住……俺看,最好还是别换了,免得出意外……”
五叔、五婶听李师傅这般说辞,也便不打算再对房顶进行改造。主要是换瓦得先换房梁,那得需要花多少钱啊!
五婶就说:
“真不行,那就先叫它这样吧……您再给看看,屋里边该咋拾掇拾掇?……”
李师傅看看屋顶、房梁以及房四壁,那上面挂满了黑乎乎的蜘蛛网,早就该好好整治整治了。
“这堂屋里,是得好好收拾收拾……这样吧,到时候,把这屋里的东西都收拾出去,先将卫生收拾干净,再给扎上个顶棚。”
指着房梁底下一点,李师傅又说:
“看见没,顶棚扎到那地方,挡住黑房梁,再将下面的墙壁打扫干净,涂上两遍涂料,这样一来,看里面,就象新的一样……”
李师傅这一番话,说得五叔频频点头。五叔就对五婶说道:
“看看,还是人家李大哥专业,懂得多……就叫咱,半年也想不出这招来……”
五婶也是连连点头,接说道:
“就是,就是,要不人家是建筑的大老师……那老头子,要不,咱就……咱就照李大哥说的办呗。”
五叔答道:
“那行,就这样办!”
出来屋门,李师傅看看五叔家的院墙,是石块垒就的,完全没有上过泥,斑斑驳驳地石块,凹凹又凸凸,极不平整。
“这院墙,抹抹不?”
五婶赶紧答道:
“反正是麻烦一回,就抹抹吧!”
“那也行……要不,这样吧,你家买上点水泥、石灰,……抽空,五弟您,再去推几车细沙……等备齐了料,您去说一声,俺多叫几个人来,一块给抹一遍算了……”
五婶就说:
“那敢情好!……只是不知,李大哥,这一套办下来,得花多少钱啊?”
“花不了几个钱,一千块钱,满就够了!”
“哎呀哦,这么多……这可便宜死了庄家人,在咱家里办个定亲仪式,得叫咱花这么多冤枉钱……”五婶嚷嚷道。
李师傅不明就里,说道:
“这可不贵,收拾收拾,您家板正了,住得不就舒坦么!”
五叔站在一边紧给五婶挤眼,那意思,你就不要守着外人说真话了。
可五婶哪里就存得住话。
“您是不知,李大哥,阴历九月十九,俺家庆社、梅子跟高平庄家美、文定亲,是互换亲……还要都上俺家里来,要不,慢是地里俺家拾掇房子干嘛!”
“喔,那是您两家的孩子们的大喜事啊……那就更应该好好拾掇拾掇了,省得您亲家来了,笑话不是……”
“可不是咋地,到那天,可别忘了来吃喜糖啊……您要是不来,俺可不依……”
五叔听着五婶这般说道,真是憋气。心说道:
“看看,这疯老婆子,不知道个好歹,跟人家说这个干啥,只怕人李师傅出门外,就笑话咱家里……”
五叔觉着难堪,于是,岔话道:
“来,李大哥,屋里,屋里喝点茶去……”
“行,俺就屋里去……”
可李师傅又回转身,对五婶说道:
“嗨,现在您就收拾好了,等结婚时,不也就省事了么,早晚都一样,反正都得重新收拾一遍。”
五叔看李师傅这般说,也就只得搭话道:
“李大哥说的对,俗话说‘一天都得拓就二十四个坯’,早干晚不干,早办早利索不是,那就一块办了呗!”
五婶想想也是,自家老头子算说了会巧话。就是到时候结婚,庆社要是住这房子,确就省的了再收拾。
五婶就说道:
“那行,就这么定下了……只是,俺可丑话说在头里,李大哥,到时候,您可得多上上心,好好给整治整治……弄不好,俺可不依……工钱,俺也不出!”
李师傅听罢,心里就想:
“这老五婆娘,够狠,够黑!真不枉了那‘天不怕’的外号!”
只得接说道:
“不用您说,暗自有分寸,到时候,您请好就行了……”
隔了三天,张家的料备齐了。
五叔去找李师傅。
李师傅领着六个人就来了张家,开始给整治堂屋。
在一边看着工人们干活的样子,张五婶真是十二分不满意。
看个个懒洋洋的样子,划(huai)不开个架势,真叫人恼怒。
忍不住五婶就嚷嚷开了。
“看看,看看,你个小张子,你这干活的样子,不紧又不慢地,你脚底下有陷阱呀,怕掉到沟里去……看看,扫个蜘蛛网都这般慢……”
五婶抢过小张子的长把扫帚,就想自己干。
可是,自己真干了,就觉得完全不是那么一回子事。不是那前面的扫帚碰了屋顶,就是后面的长把撞了墙壁。
看着五婶着急的样子,李师傅笑了,说道:
“五妹子,您还是给小张吧,别看他慢,可是他懂得操作法儿,……您是速度够快,可就是不会舞弄……这半天,要是不叫小张停歇着,只怕就早扫完了这半边屋顶……”
五婶看看,可不是咋地,每个干活的人,都是慢条斯理地,可都不歇着。自己,一是不会干,再个,也只怕没有那股长劲儿。
真是干什么都有它一定的门道儿,急不来呀。
张五婶也就只能由着他们慢慢干了。
张五婶实在没事,自己就去烧水,冲茶给大伙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