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大娘实没想到五婶话会说得这么直截。
解恨倒是真替自己解恨,可就是心里又有点为亲家担心。
真就害怕她王媒婆一时恼羞成怒翻了脸,眼下的局面可就难以收拾了。
可拿眼偷偷瞅瞅王媒婆,见她只是阴了一会儿脸,就又没事人一样了,她倒是真能容得下。
庄大娘的心里,真是感觉痛快:
“看来,她巧嘴王媒婆也怕俺张亲家的恶名啊!”
说实话,王媒婆真就拿五婶没办法。
孬好地,人家是拿着东西来求自己办事的,自己要先翻了脸,往后谁还敢再来找自个当媒人作先生啊。
庄大娘趁着王媒婆一个没注意,偷偷拉拉五婶的衣角,悄声对她说:
“亲家,你真行!”
五婶对着庄大娘笑笑,答道:
“嗨!这算啥……难不成她还会吃了俺……”
三人又喝了会茶,王媒婆抬头看看墙上的钟表,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便站起身,说道:
“行啦,咱开始忙正事儿吧。”
今天来的正事,自然是为两家四个孩子查订结婚日子的事。
王媒婆倒是识趣,还没要孩子们的生日,先说道:
“看看,庄大嫂,五妹子,您两家有啥要求没?”
一句话,问得庄大娘,五张婶直发呆。
看着亲家不言语,五婶急说道:
“哎,俺说王大嫂子,啥要求不要求的,俺可不懂……要不,你先给说说呗!”
王媒婆接说道:
“俺问这句话,没别的意思,就是让您两家看看,有没有不按命里日子订的,俺好事先早作准备,给查解对的法子……”
五婶一听王媒婆这话,就说道:
“哦……说到这,俺倒是有个小小的要求……俺家的英子,跟杨家柳儿的结婚日子订在了十一月二十五,王大嫂子,您看看,俺家庆社跟庄美的日子,能不能给看在英子前面去?”
“看看,还是俺五妹子机灵,这回俺一句话,您就全明白了……俺提前问这一句,就是考虑到了你家英子日子的事……”
立时,五婶就觉得,也不能光说人王媒婆的坏话。
这不,你看人家这次,多为自家着想啊。
王媒婆在一张纸上,先写下庆社,庄美的生日:
“庆社,1972年,虚岁24;庄美,1976年,虚岁20……”
庄大娘、张五婶分站在两边,只看见这会儿王媒婆嘴角动的厉害,比过年时唱戏台子上旦角的碎步快多了,可就是二人一句也听不懂她念叨的是什么玩意儿。
最后,听她说道:
“庆社跟庄美的日子,也订在十一月里吧,但得在上半月,初六……但这不是美的正日子……好,如愿意,俺就给写‘年命帖子’,该注意的事项,都列在里面,到时候,只要照着做就行了。”
庄大娘听王媒婆一番话,就有点犯嘀咕,说道:
“咋?干嘛非得订个‘小戴月’啊!”
王媒婆看庄大娘的脸色有变,便说道:
“嗨,这也没啥,不就一个月娘俩不见面嘛……嗯,俺再给庄文跟梅子看看,庄文,1973年,虚岁23;梅子,1977年,虚岁19……如愿意,就将他们日子订在腊月里好了,可俺也得说明,也是‘小戴月’……”
庄大娘听王媒婆这一说,也便理顺了。
“嗨,反正两家都一样,扯平了……”
五婶一听这话,也是没得话儿说。
“是呀,事是自己引起的,总不能总依着自家合适吧。”
想到这,五婶说道:
“‘小戴月’就‘小戴月’,反正都一样!”
庄大娘也说道:
“行,俺也没意见……那您再给文跟梅子看看具体的日子吧。”
“嗯,俺再看……行,就订在初九吧,腊月初九。”
庄大娘拿眼看看五婶,五婶就说道:
“行,初九就初九,您看着合适就行!”
王媒婆就又说道:
“好了,结婚的时日就算订下来了……接下来,那咱就商量商量送给姑娘喜钱的事吧。”
虽说是互换亲,但送给姑娘的喜钱自是不能缺。
听王媒婆说这话,庄大娘拿眼看看五婶,那意思事想让五婶先提张家的条件。
可五婶没理自己的茬,而是用眼光去找寻王媒婆。
王媒婆看这二位的架势,心里不免就想:
“这两个老东西,都猴精着哩,合着都不想先发话啊!……行,你们不说,那俺就替你们说!”
想到这,王媒婆站起身子,说道:
“好,既然二位都不好意思说,那就听俺唠叨唠叨吧……”
“二位家里的境况,俺都清楚,说不上好,也算不上坏,要不,咱就取个中间数,一家出三千咋样?”
五婶听王媒婆说这话,就有点不爱听。
“啥不好不坏,真是一派胡言……俺家里,当然是不好,拿三千,可费点劲,而俺庄亲家家里那气派样子,出三千,可就有点显得太少……”
可又一想,两家是互换的关系,也就只能出得一般样。
想到这,五婶说道:
“行啊,三千就三千,俺没意见!”
庄大娘听王媒婆的话,心里更烦恼。
“这王媒婆倒是会给俺虚妄,别说是三千,就是三百,俺家也难拿得手哩……哎,想她张五婶前几天看得文他二叔家的模样,出三千,想她不会嫌俺家出得少吧,她可哪里知道俺家的真实样子……嗨,也怪文他二叔,咋就当时出了那么个馊主意,骗了张五婶,现在,害得俺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可事到如今,庄大娘也没办法,只得忍痛点头同意。
王媒婆看二人都同意了自己的提议,便说道:
“好,该商量的事,都说完了,那咱就准备做菜吃饭去。”
五婶出院子,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已差不多到了头顶上的天空。
时间真就不早了。
庄、张家带来的两只鸡,王媒婆早就挑看过了。五婶家带来的小点,便安排老伴宰杀了它。庄大娘带来的肥点,便将它拴在了院内的槐树桩上,留以后自己享用。
王媒婆老伴火烧得旺,鸡的香味儿,飘得浓,五婶闻着鸡的香味儿,不由就想:
“看看,人家吃的多,做得就是香,俺家鼓捣不出这般味来……”
庄大娘闻着香气儿,心里也是暗暗不住声地赞叹:
“哎,怪不得人家都羡慕她王媒婆,看看,人家就是有道道儿,弄只鸡,做得都跟众家不一样……”
几个人,各怀着自己的主意,准备午饭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