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叔跟五婶搬完东西,吃过饭,就再回家里来,想一家人坐到一块,商量商量该如何拾掇拾掇家里,主要是讨论该添买哪几件新家什,准备庆社结婚用。
五婶就想,刚整修过的堂屋与院墙,是不用再收拾的。主要就是该给庆社添张新床。床上的用品,自然也得需要添置崭新的才是正理。
五婶又寻思,家里倒是有不少现成的木头,满就够做张大床用的。
五婶暗自算算那时日,今天是阴历的十月二十二,到十一月初六,中间还整整有十三天的时间,就是找个木匠先做也完全来得及。
想到这,五婶就对五叔道:
“孩他爹,我看咱们还是找个木匠师傅来家里,现给打张床吧,咱家里木头足够用……时间也完全来得及……”
“哦,要说打张床,咱家里的木头可真够用……再个说了,还是自己打得耐用……还省多花现钱……”
庆社的伤,本就没甚大碍,只是他愿意躺在床上图清闲罢了。他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听见父母亲谈论给自己打床的事,忍不住腾地一下坐起身来,呼地一声跳下床,也没来得及穿鞋,赤着脚丫跑到父母亲跟前,嚷嚷道:
“娘,爹,俺不要自家打的床,俺要买张新的……你看俺四大爷家二哥结婚时买的那张床,多气派,比咱们当地木匠做的可就更宽,睡在那上面准就舒服,主要是中间还可分开的,抬抬搬搬也省劲,俺要张那样的就行……”
五叔一听庆社的这话,心里就一阵发冷,不免心里道:
“哎哟,想要那式样的床,早先俺可听四哥埋怨过,光给老二买那一张床,就花了八百块哩……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还是自家打做的便宜……”
五婶听庆社的话,也是心里一沉。
“这涩孩子,光知道跟人攀比,咱可到那地儿找寻那么多闲钱去?就是送给庄美的钱,还是借用杨家送给英子的呢……庆社这孩子,真就不知爹娘的苦处……”
“庆社啊,娘可听说了,人家说结婚用能分开的床可就不好,你寻思寻思,床都分开了,两口子能过到一块儿去吗?……娘可是听你四大娘说了,你二哥老跟你二嫂闹别扭,你四大娘可找人看了,说都是那张床的事……现在,你二哥跟你二嫂早就不睡那张床了,现在的关系,可是好着哩……”
庆社用狐疑的目光看了看母亲,母亲点了点头,他又转过身去看了看父亲,父亲赶紧就搭话道:
“对,这事爹可是听你四大娘亲口对俺说过哩……还是你四大娘去找的王媒婆给查对的,人王媒婆一眼就看出来来了,说你二哥屋里有一样东西罩的他们老闹意见……说就怨那张床,中间有道裂纹,能不闹意见吗……看看,人家王媒婆就是厉害,连这个也会破解……”
五叔的一番话,说的庆社半信半疑,庆社忍不住就说道:
“真有这般玄乎么?……有空俺可得去问问四大娘去,俺可没这么好骗……”
五婶就是一句随便哄骗庆社的话,她可没想到五叔还就借火着自己的话茬给发挥了去,而更想不到的是,庆社还要去问他四大娘。他四大娘可哪里就知道这其中的门道儿,真要是庆社一去问他四大娘,这事儿岂不立马就漏了馅。
“不行,这事儿不能就这样闹黄了,俺的抽空早到庆社他四大娘家说一声,让她就说他二哥那张床的孬处……得让俺家好歹过去这一关不是……”
想到这,五婶就道:
“庆社啊,没事,咱不急,等哪天你好了,你去问问你四大娘就知道娘骗没骗你了,好了,你还是回到床上躺着去吧,光着脚站在地上这半天,你不觉得脚冷着哩?”
五婶一句话,提醒了庆社,他现在才觉得,自己的脚早就冻得麻木了。
“行,这事儿现搁在这儿吧,明天俺就去问四大娘去……”
“行,行,行……你就是现在去也没问题,可就是别冻着俺的娇儿子,快,床上躺着去……”
站在床下这半天,庆社真就冻得够呛,赶紧又爬上床,钻进被窝享福去。
看儿子安安稳稳地躺在了床上,五婶坐不住了,
“不行,俺的去找他四大娘,好好跟她拉拉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