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后墙上预留供干活人进出的一墙洞,丁书记跟着庄二叔就直直走进那座新房里去。
进入房间,丁书记抬头看看,墙皮都已用石灰泥过,伸手模模,那墙皮可就湿得一塌糊涂。
墙皮泥得倒是平整,屋梁也够粗壮。
丁书记看那梁上写有“上梁大吉”的红纸,粘贴得可就规整,字也写的漂亮,只是不知道是谁人所写。
“哎,二哥,俺多句话,这梁上的字是谁写的?”
“哦,这是俺村的大先生刘叔写的,看看,不错吧?”
“嗯,真就是不赖,规整的柳体,俺可知道,这字,一般人学不来的……反正是俺临摹多年,没点长进……”
“哦,是嘛……说这个,俺可是不懂得……”
听庄二叔说这话,丁书记便没再言语,只是心里道:
“是呀,山村野岭的庄稼汉,谁就会天天舞笔弄墨地……看看,俺这句话真就不该说……”
庄二叔可没将此事搁心上去,见丁书记没了言语,便领着他穿过堂屋,走到院子里。
丁书记看那院墙,也都全垒就了位,看内墙皮,也是泥过了的。院子的角角落落,落满了星星点点的白灰,泥块,象极了自己见过的建房的常规场景。等忙完了,只怕就是光收拾地上的杂物,也得好几天吧。
“哦,俺给老姐的钱,建完这座房院,只怕就不够吧……”
丁书记觉得刚才多了嘴,可就没再好意思再多说话。
庄二叔见状,便问丁书记道:
“文他舅,您看看,这房建得还成吧?”
“嗯,不错……真不错!”
庄二叔听丁书记夸赞房子建的好,心里就似吃了蜜般,甜丝丝地。
“哎,看来,俺这段时间的罪,没白受……”
看来人人都喜欢别人的夸赞啊,当然庄二叔也不例外。
转完了新房,丁书记寻思寻思,觉得老姐准就没炒过多的菜,便对庄二叔道:
“走,庄二哥,您带俺去趟代销部吧?”
“没事,咱去哪里干啥啊?”
“俺想去买点东西……”
“买啥东西啊?告俺一声,俺就让庄文去给您买去……”
“甭让他去,还是咱俩去方便……”
庄二叔是实在人,便答道:
“哦,那咱们就去……文啊,有事你就招呼着点,叔跟舅舅到外面去一趟,一会就回……”
“哦,成,叔、舅,您们去就是,有事俺盯着……”
庄二叔、丁书记抬步迈出院门,走在村街上。
此时的村街,没有行人在走动,是死光光的大麦场,见不得麦粒儿,引不来鸟雀儿鸣唱。只有风儿间或抖一抖,抖得街面上的落叶儿随便挑一挑,又跌落在地上。庄丁二人不小心踩那跌落在地的树叶儿上,可就将它重重地按在了泥土上,陷进了街道泥土里的树叶儿,不再做那飘飞的梦了。
庄丁二人顾不得这些,自就急急走到代销部处。
站在代销部门外,透过窗,丁书记伸头看看里面,可就不能完全看得清。
庄二叔便伸出手推开门,就觉一股暖流自屋里窜出来,向自己扑面而来。
“哦,这屋里可真暖和……”
屋里的主人伸头看看,
“是他庄二叔啊……这位是?……哦,快,快都屋里坐……”
庄二叔对着屋里人道:
“这是文他舅……人可是西都村的书记咧……这不,今天来看看文他娘的来着……”
“哦,那是贵客……俺光听他们说丁书记丁书记的……呵,这原来就是丁书记啊,人可长得真就够富态……”
丁书记听代销部主人这么说自己,听着可就有点儿别扭,心里就有点埋怨庄二叔:
“你看看文他二叔,没事跟外人暴漏俺的身份干啥哩……听听,人说话可就有点带刺儿……”
也就是丁书记多心,人代销部主人真就看他长得有福相,并没数落他的意思。
丁书记进屋里,看看架子上摆的东西,倒是挺周全。
“给拿两瓶山楂罐头,二斤猪头肉,再来点豆腐皮,两包大鸡的烟……”
“文他舅,您就甭买这些吧……俺嫂子家准就有这个……”
“嗨,俺好不容易就来一趟,来时也就太匆忙了,没给老姐带点儿东西……就是家里有,那也不是俺带来的……”
庄二叔寻思寻思;
“文他舅真就说的没错……看看,人就是跟咱看法不一样啊,还是人书记见多识就广啊……”
收钱时,人主人就说了:
“您是来的客,本要27块钱的,就少要两块钱吧,收25块,好算账……”
庄二叔听主人这样说,赶紧就道:
“哦,这样合适吗,您可吃亏了……”
听庄二叔说这话,丁书记心里忍不住就道:
“嘁,用得着你就当好人……人不挣钱,能就白白让俺2块钱啊……多操的心!”
交过钱,庄二叔提着东西,丁书记在身后跟着,二人出代销部,慢慢往庄大娘家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