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社结婚的日子,再过两天可就要到了。
张五叔的本家人,陆陆续续可都来忙活上了。
对张五叔家来说,庆社是第一孩子,喜事自然要办得热闹才好,更何况五叔家就这么一个儿子,那就更应该往大处里办。
至于换不换亲,到了这节骨眼上,也没人去过多关心了。
张五婶也是这般想得:
“远远近近地,这般式样的亲事也不少,反正俺又不是第一家,还就能有啥歪脍事儿……”
给庆社准备的新房,可就拾掇得差不离了。
粉刷一新的客厅,墙面雪白。抬头看,头顶扎过不久的顶棚,清除过了上面的尘土,粉嘟嘟地依然新鲜。客厅里现缺得,就是庄家给美陪送来的家什了。
这自不用急,等结婚那天庄家人自会抬送来。
到时候,摆上那些崭新的家什,这屋子还就会更增辉不少吧!
卧室里更是收拾得干净。新买的那张合体床,板板正正地安放在靠东面的墙边,床头南面紧挨着一扇窗。
床的东面墙上,贴了一展花边红底的围布。挨着床头的围布上,又粘了一张男娃的大图画。那张画上的男娃,也跟其他家粘贴的没二样。大大的脑瓜,露肚的裤兜,再就是那胯下露出来的*儿,大大方方地露在外,十分招摇。
这在当地可是有得说头。
在新房里,要么不贴,要贴得话,就贴含有男娃的图画。不只要贴男娃的画,还是要外露着那小东西的最好。张贴画得位置,也有说道,那就是要将画贴在床头上,可千万不能贴在床尾处。人就说了,床尾上的儿子,千年蹬不来着得。
张五婶可就忙得团团转。
招呼来得本家人,过问要去请得客,都由张五婶一人操持。
张五叔还是那老毛病儿。
一到正事儿,他倒会图省心,就会坐到旁边去,帮着看炉子烧开水供大家伙喝。
请来的厨房师傅们,正在忙着垒炉灶。
虽说是厨师,可他们的身份,也是有事时是厨师,无事时就是种田的庄稼汉。他们都是常年给庄户人家打支应的主儿,自就不怕脏与累。
而多年的积累,他们自就懂得如何垒就炉灶火儿旺。
张五婶看看就知道,本村的陈家二叔是位老厨师,是他们的头儿。
看看陈二叔热得满头大汗,五婶就急急地道:
“他陈家二叔,你快旁边歇歇儿去吧,看看,这大冷天的,你头上尽是汗……”
“嗨,这身汗怕啥哩,俺要是停下来,要是迎着风,还不就冻俺个半死啊……这时候的汗,可是少有的好东西哩。”
虽说着话,可陈二叔的手儿可没闲着,依旧在往炉上糊泥巴。
张五婶看看陈二叔他们垒就成型的炉灶,可完全不同于自家常用的三足单个泥炉子。
三个排成一溜的炉口,中间的低,一端一个都高一块,成个英国鬼子字母“V”字状排列。
五张婶忍不住就问陈二叔道;
“哦,他陈叔,这样安排炉口干啥哩?”
“哦,这样省块煤,用着也便宜……”
“哦,是吗?”
“就是哩,这可是俺们多年的经验了,弄成这样最快哩……”
而张五婶再接着看看,陈二叔就又在两端炉口延伸处,各支了个平口通道。
“他陈叔,这又是干啥哩?”
陈二叔脾气真就是好,虽手不住歇,却还是慢慢答道:
“哦,这是出烟口,借着支成个放壶的座儿,放上把壶,不用照看,不一会自就会开……”
听陈二叔这番话,张五婶真就是服了气。
“看看,看看,还是干实活的人有经验,像俺这般的愚人儿,就是给一年的时间,俺也难想出这样的高招来……”
五叔听见陈二叔跟自家婆娘的对话,高兴地就道:
“呵呵,这炉子好,省得再让俺照看炉子烧水了,快快快,支好了,你们就点上火,咱们试试吧……”
谁知陈二叔就道:
“这炉子可不能现在就点上,老费煤炭哩……”
听这话,五叔不敢再言语了,只是心里道:
“哎哟,这两天俺家花费可是够大得了,可不能再浪费了,俺还是老老实实地用木柴烧火去吧,木柴可是只要有力气去砍背就成,不用花钱儿……”
再过两天,自己结婚的日子就要到了,庆社看着眼前忙忙碌碌的众人,当然心里美啦。
他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看天,今天的天气可好,没有丁点儿云彩,太阳光照在自己的前胸上,暖呼呼地热。
“哦,今儿这天气真好,要是等俺结婚那天也是这般好天气那俺就办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