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英子这话,四大娘真觉得自己的话多了,她到门外默默地站了半天,心里可觉得不得劲儿。
五婶见四嫂站在了门外,就上前问道:
“哎,四嫂子,您站在这里干啥哩,外面可冷着哩……”
“嗨,都怨俺,刚才多说了句话……”
“哎哟四嫂子,您说啥了,对俺讲讲,俺看看多不?”
四大娘起初不想对五婶讲来着,可又一寻思,
“自己还是跟五兄弟媳妇说明白的好,省得以后知道了,她就怪罪俺……”
四大娘便将刚才的事跟五婶说了个大概,五婶听罢,道:
“哎哟,俺以为是多大个事哩,原来就为一句话啊……四嫂不要懊恼,您就是说对了,俺不就是泼辣嘴么,干嘛,当着新儿媳妇面说说就不成啦……”
“哎哟,人庄美刚进门,四嫂子这话真不该就说出来嘛……”
“哎哟,四嫂子,您可别钻死牛角了,走,别不好意思,俺领您咱们屋里暖和去……”
五婶领着四大娘,可就又进了新房里。
说实话,庄美坐在床上,面对着东面,她可没往心里听四大娘跟英子的对话。
她心里就想着自己触犯了忌讳的事儿呢,哪里就有心思听别人的话。
四大娘进屋里看看庄美还板板正正地坐那里,可没啥异样,她也就放心了。
王媒婆跟五婶刚喝完一碗水,五叔可就来叫了。
“王大嫂子,走,俺领着您去坐席去!”
“哎哟,晚不了,让大嫂子再喝碗呗……”
“哪里呀,人家可都等着呢,快,王大嫂子,不成俺就搀着您去,那样快点儿。”
“哎哟,死老头子,你也敢说自己快,别看王大嫂子比咱们年纪大,可不比咱慢……”
王媒婆也道:
“没事儿,俺跟你去就是。”
说罢,王媒婆站起身,跟五叔去了。
她可比五叔走得有劲儿。
王媒婆坐席的地儿,在五叔家的邻家堂屋里。
这是座闲置的宅子,主人跟五叔是远房的本家。
跟王媒婆安排到一桌的,是庆社的三个姨跟一个姑,还有一位来客是本村李家的大嫂,她是张家的近亲,再有一位就是张家的陪客,安排得是庆元的媳妇。
庆元的媳妇当然也是为能说会拉的主儿。
没等菜上桌呢,她就扯上了。
“哎哟,王大娘,俺家庆社弟弟今儿能娶庄美进张家门,可全都是您老的功劳呀。今儿这酒,您可得多喝。今儿要不多喝点,以后您可就捞不着了。俺可听人可都这么说来着‘媳妇送上床,媒人靠南墙’哩。”
庆社的大姨也道:
“这话儿不错,媳妇都上了床了,媒人可不就多余了么……”
大伙儿说话的功夫,几盘小菜可就上来了。
庆元媳妇赶紧站身起来,给大伙儿分别满上酒。
满罢酒,庆元媳妇就道:
“来,各位长辈们,咱们共同举起杯,为俺大兄弟大喜的日子,干一杯!”
王媒婆自然喜欢这事儿,庆社的大姨可不高兴了。
“哎哟,俺可滴酒不沾,要喝你们自个儿喝罢,俺可酒盅子也不沾……”
听这话,庆元媳妇就道:
“哎哟,大姨,您就是不喝也得端起酒盅来当当样子啊,这可是礼节上的事儿呀……”
庆社的另外两个姨就道:
“原是,姐,俺俩也不喝酒,那咱们就端端酒盅子就算是喝过酒了吧……”
庆社的小姑可能喝,庆元媳妇让得可勤。
还没上大盘菜呢,大伙儿可就已干了四五盅子酒。
王媒婆毕竟是年岁大了,就觉得自己的头皮直发麻,赶紧就道:
“哎哟,这样可不成,咱们的慢点儿,俺可上头了……”
庆元媳妇抬头看看,可不真是地,王媒婆的面皮可都变红了。
“梳理板正的头皮,看头发花白,见脸色红润,哎哟这老嫲嫲,真似泰山老女乃女乃下凡一般。”
庆元媳妇也就是自己心里想着罢了,至于那泰山上的老女乃女乃,她可是没去看见过。
杨柳被安排的酒席,就在五叔家的堂屋里。
这一桌的客人,多是张家的新女婿。
借火着给庆社结婚贺喜的机会,一桌上的人可就算是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