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部主任余立儿也是广西人,比方登月大两岁,人长得不漂亮但还说得过去,个子不高,也就一米五几,典型的广西人模样,脸上有棱有角,黑,但有光泽,瘦,但很结实。
方登月一来,余立儿就和他认了老乡,百般关照。那份他乡遇故知的温暖把一直生活在北极圈里的方登月渐渐由冰化成了水。
一天晚上有个香港的当红女歌星来深圳开个人演唱会。娱乐记者们一个个风闻而至。散场之后,方登月被拥在热心歌迷的人海里,等着和偶像面对面。挤掉三粒扭扣,丢了一只鞋子之后,终于抓拍到几张女歌星给歌迷签字的照片,满载而归。
已近子夜,编辑部的灯还亮着,是余立儿等着他回去一起赶稿子发排。两人足足地忙了两个多小时总算完成任务。
余立儿从报社外那家通宵营业的大排档叫来外卖。深夜和一个与自己年纪相当的女人一起吃宵夜,这在方登月还是有生以来头一次,既兴奋,又局促。
余立儿也和平常有些两样,一直喋喋不休地说说笑笑。
两人吃着宵夜,探讨着各地的方言,不明白同一种东西怎么会有那么多不同的叫法,就拿正在吃着的东西来说,在四川叫抄手,在北京叫馄饨,而到了广东就改名叫云吞了。
接着又说起家乡广西出名的土特产。
方登月说:“咱们那儿最负盛名的东西一是柚子,一是棺材,可如今实行火化了,棺材就成了废物。”
余立儿说:“你这个人太悲观,只要木材好,怎么都成不了废物,不做棺材还可以做衣柜、做书架、做桌椅板凳。对了,你听说没有?四川有人发明了一种床,据说能调节八十多个角度,一下子畅销全国,还风行了东南亚。想了一个点子就成了千万富翁,瞧瞧人家!”
余立儿的话这么直接地涉及到性,涉及到,让方登月有点如芒在背,怕余立儿笑他少见多怪,就勉强笑了笑,可脑袋却像灌了铅,不由自主地垂了下去,鼻子尖沾到了盛云吞的碗边儿上,连出气都不像平时那么均匀了。
⑻没过两三天,一个下班后的晚上。余立儿又约方登月到一家大排档吃炒蛤粉,吃炒田螺,还各自喝了一扎啤酒,然后,余立儿把方登月带回自己的住处。
余立儿租住的房子在离报社不远的一座简易楼里,是一套小小的一居室,面积不足三十平米。房子的主人是个做竹篾生意的江西商人,生意做得好了,换了新的住宅,这里就一半堆货,一半租给房客。因此房租也比一般的出租房便宜了不少。
房子里约有三分之二的地方堆放着箩筐、竹席和篾条,剩下来的地方,也只能将将放下一张小桌和一张单人床,余立儿没有放床,只在房间里当不当,正不正地扔了一张单人的席梦思床垫,据说这也不是买来的,是原先的房客搬走时丢下不要,余立儿捡来废物利用。
房子又乱又挤,不过厨房和卫生间倒还一应俱全。关起门来,也算是个独霸一方的小天地,比起方登月和四五个打工仔挤住的民工房,真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尽管这样,方登月还是想问:“你怎么……”
“我怎么也住得这么破?是不是?”余立儿把方登月没说出来的话补充完整。接着又笑着说:“放心吧,一切都会好起来,轿车会有的,别墅也会有的。”
说着又指了指墙上:“看,全在这儿呢,又有钱,又有途,又有前途。”
墙上贴满了花花绿绿的张贴画,有毫宅楼盘,有进口轿车,还有空调、冰箱以及各种各样的家用电器。
方登月喜欢和余立儿在一起,这个女孩好像天生会把所有的事情都想得又美好又容易。
余立儿扔给方登月一条浴巾,一双拖鞋,像对家里人一样随便地说:“一身臭汗,去,先冲个凉。”说着,还用手在方登月的肩上捏了一把,把方登月弄得大热的天直起鸡皮疙瘩。
方登月走进不足两平方米的小卫生间,卫生间没有门,甚至连一块遮挡的布帘都没有,香皂和各种化妆品混杂在一起的浓郁香味,让方登月有点透不过气,他朝着那面缺了一个角的小镜子发着楞,不知所措。
余立儿趴在门框上朝他笑:“怎么啦?磨蹭什么哪?是怕我看你吧?好,我走开,保证不偷看。这总行了吧?”
方登月月兑下衣服,放在小小的水台上,然后拧开了淋浴的水龙头,细细的水柱从头顶泻下来,立即遍体清凉。但此刻的他却更加六神无主。他强烈地预感着那件重大的事情即将发生,这让他又紧张又激动,像个新兵头一次上战场。
“喂,怎么这么半天?再不出来,罚你交水费!”
随着话音,余立儿又出现在门口。
目光和余立儿相触的一刹那,方登月的全身都凝固了,下意识地微弯着腰,背过身去。全身肌肉绷紧的方登月,在余立儿眼里又健美,又性感。
“阿月”,余立儿低低地叫了一声,扑了过来,从背后紧紧地箍住了方登月的腰,像一根千折百转的绿藤,死死地攀附在一棵根深叶茂的大树上。哗哗的水声不停,淋湿了余立儿的衣裳也淋湿了方登月干涸了整个一个春天的心。
余立儿把紧贴在身上的湿衣裳一件件地月兑了下来顺手扔在地上,月兑得又缓慢又从容。微黑的皮肤是最时尚的所谓麦子色。结实的小腿,结实的腰身,把肥厚的臀和尖挺的烘托得更加饱满,在方登月的瞳孔上一点点地点燃,然后又一点点地蔓延到周身的每个角落。他屏住了呼吸,一动也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