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沈碧唐驾起轻功沿原路返回,掠过城门楼后果见地上死了四五个人,全都被利箭插成了刺猬。明月夜扫了一眼,笑道:“谭老头命大,居然没死,这会子不知闪到哪儿躲着去了。”
一时奔至青铜门前,见谭锦瑟几人仍在那里立等,却因这山月复中巨大的震动都吓白了脸。谭锦瑟举着火把,率先看到明月夜奔回来,不由心中高兴,狠狠瞪了许半仙一眼,道:“臭老头!月明这不是回来了么!”转而扑过去扯住明月夜的胳膊,怒视着他背上的心儿道:“你同她什么关系?!方才为何带她去不带我去?!”
“这墓要毁了,你是打算同我到地面上去算账呢还是一会儿咱们一起到地下去算账?”明月夜嬉笑着看她。
“这墓要毁了?!”许半仙惊讶,“谭老爷他们呢?”
“没看到。”明月夜边说边去开青铜门,“赶紧离开这儿,我闻到石脂水的味儿越来越近了。”
“石脂水?!”许半仙更加惊讶,明月夜也不理他,率先背着心儿迈出门去,其余几人连忙跟在后面,沈碧唐断后,并将铜门关住,还能顶上一时。
众人一路飞奔,回至那间有蛇蜕和兽骨的石室,因先前那条巨蛇由盗洞闯入时已经将石壁撞宽了不少,所以众人再由盗洞中爬出倒方便了许多,唯独沈碧唐那里有点费劲,背着一大包珠宝,又拖着个昏迷未醒的张广友,很花了一番功夫。
从盗洞出来后就是心儿他们最一开始来回转的迷宫了,于是众人又回到了老路,在迷宫里转来转去不得出口,沈碧唐转了一阵心中忽动,传声给明月夜道:“老明,我有个不好的念头——我怀疑这迷宫是没有出口和入口的!这造墓之人狡猾得很,我原以为他在格局上是按照五行八卦为基础布阵的,方才转了一阵才发觉这狗屁的迷宫根本就不是阵,而是造墓的那龟孙子做的一个假阵,专为混淆盗墓者中懂阵之人的!这迷宫就是个死局,专防打盗洞进来的盗墓者,一但打进迷宫里,只要你想着往前去找那墓室,只怕绕着绕着就再也回不到原处了。我那会儿说过,这迷宫是圆形的,即是说人只要困在里面,就会永远在这里转圈圈,根本不存在阵法里的生门和死门!”
明月夜停下脚步,偏头想了一想,唇角勾起个笑:“老子被你这不孝子气糊涂了!忘记自己还有一招绝学呢。”说罢向众人道,“几位都找东西把耳朵塞住,塞得越严越好,见我打手势再摘下。”
众人不明所以,但仍依言照做了,明月夜将心儿放下地,见心儿也忙忙地要去撕自己衣衫好用布条堵耳,不由笑了一声,大手拍开她的小手,左右一伸捂在她的耳上,而后内力暗运,撮起双唇,便从口中逸出一阵异常尖利的啸声,饶是众人塞住了耳朵仍觉刺耳欲聋,不由都伸手捂住双耳,惨白着脸硬撑。
不一刻功夫便见由甬道岔路处涌出黑压压一片东西,却见是各类的小兽虫蛇,竟是被明月夜发出的尖啸声从栖息之所赶出来的。大凡山间野兽,听力都比人的强上几倍,在无法自堵双耳的先天限制下就更是难以忍受这样尖锐的声音,于是便纷纷弃窝出逃,甚至蛇见了鼠也顾不得捕食,只管先逃命再说。
“都跟上!”明月夜挥了挥手,众人连忙跟在他身后随着那些动物跑,动物自比人熟悉这地下环境,它们天生就有寻觅生路的本事,于是众人在这群惊惶逃窜的动物身后紧追不舍,谭锦瑟同陈婉婉因跑得太慢,被明月夜和沈碧唐一人挟住一个,转眼就拐了七八个弯,迎面有湿凉的风扑在面上,明月夜便道了声:“快到出口了。”
这厢几人奔行速度虽不慢,那厢石脂水的溢出速度却也快得很,眼下已从迷宫的各个甬路里渗了出来,几乎就要追上跑在众人最后面的许半仙的脚步。沈碧唐回头看了一眼,道:“再快些——别忘了青铜门后的墓道壁上有长明灯,一旦石脂水涨到了灯的位置,势必燃起焚山大火!”
油若遇着火,那着起来的速度可是相当惊人的,明月夜估模着墓道里的石脂水只怕转瞬就能涨到灯的位置,便再也等不得了,足下加力疾飞而起,一眨眼的功夫便越在了那些奔跑着的小兽的前面,此刻他已经能嗅到地面上的植物味道,即使没有小兽带路也可自行寻到出路,因而便放足飞奔,直管寻着出口而去。
后面的沈碧唐见状便也提了速,却不料被他挟着的陈婉婉却不干了,尖叫着道:“不要——等等戚公子——戚公子还在后面——”
沈碧唐匝了下嘴,他身上已经扛了个昏迷不醒的张广友了,怀里搂着陈婉婉,更别说还有一大袋子沉甸甸的珠宝,再带上一个他可真吃不消,想了一想:也罢,得为自己与心儿将来的亲事积点德不是?因此便一把将张广友丢下,改去扛戚栩——救一对儿总比救两个不相干的人好吧?
却不料那个姓戚的小白脸将他伸过去的手一甩,回身就去扛被他丢在地上的张广友,冷着声道:“我们一起进来的就要一起出去。”
沈碧唐这下子头有点大了:这几个人真真是麻烦!自己没本事不说还来回拖累人。他虽然是个盗墓贼,却也真做不到铁石心肠把这几个笨蛋丢下不管,只得走过去重新把张广友背到背上,一手扯住戚栩前襟,整个人吃力地往前飞奔。
明月夜带着心儿和谭锦瑟一路疾掠,就见前面甬路顶上豁然破了个井口大的洞,银亮的月光倾洒下来,令人精神为之一振。这洞口宽窄只能容一人通过,明月夜便先将谭锦瑟放下地,双手握着心儿的腰将她举起来骑在自己颈子上,然后向上一跃便从洞口跃了出去。
终于得见天日,心儿用力吸了口这山间夜晚冷冽却清新的空气。明月夜把她放下,转头又跳进洞去接谭锦瑟,当把谭锦瑟也弄上来之后才发现沈碧唐那家伙迟迟没有跟过来,心儿便催着他去接应,明月夜虽不愿让心儿离开自己视线,可又不能再把心儿带下去,只好叮嘱她就在原地等着,哪里也不许去,这才跳回甬道中去寻沈碧唐。
谭锦瑟盯着心儿冷冷道:“你同叶月明究竟是何关系?!”
心儿望着谭锦瑟一阵犹豫:原本以为明月夜是喜欢这个女孩子的,可方才在墓里他又那样说,究竟他是怎么打算的呢?若是不打算同她在一起,那就没必要告诉她自己兄妹两个的关系,而若是想同她在一起,这会子还骗她似乎又不大好……
想来想去只得叹了一声:“谭小姐有话还是去问他罢。”所有问题都推给明月夜,谁教他沾惹了这么个厉害姑娘呢!
偏偏谭锦瑟不肯放过心儿,直管逼到面前来:“我只问你!你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相识而已。”心儿无奈答道,被逼得后退了两步。
“少骗人!究竟是什么关系?!”谭锦瑟步步紧逼,一对美眸刀子般盯在心儿脸上。
心儿实在没了办法,只得叹道:“兄妹,我们是兄妹。”
“你姓岳,他姓叶,如何会是兄妹!”谭锦瑟气白了脸,“你还不肯说是么?!”
“能说的我已说了,你不信我也没办法。”心儿淡淡地道。
谭锦瑟忽地一把攥住心儿手腕,五指用力,咬牙道:“你究竟说是不说?我且告诉你,叶月明是我的男人,我绝不会容许别的女人觊觎他!你若是喜欢他,我劝你现在就放手,你若不肯放,那我们两个就打一架,谁输谁退出,如何?!”
心儿又是疼又是好笑,挣扎了几下发现谭锦瑟力气大得很,只好强忍着,笑道:“不必打,我认输就是,谭小姐可以放开我了。”
“认输?”谭锦瑟哼了一声,“没那么简单!你若真心认输的话,以后不许再同叶月明来往接触,你做得到么?”
“好罢。”心儿实在被谭锦瑟捏得疼了,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忍着笑答应了。
“你若敢出尔反尔,到时可别怪我不懂怜香惜玉!”谭锦瑟冷声说道,手上一用力,甩开心儿腕子,顺便将她向后推了一把,却谁料心儿方才被她逼得连连后退,已是站在了一道斜坡的边缘,再这么用力一搡,重心一个不稳便跌了下去,连滑带滚地一直落下了坡。
谭锦瑟吓得呆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慌忙沿着坡往下追,这坡上到处都是乱石,没往下走两步便崴了脚腕子,疼得额上冒汗,心中愈发焦急,瘸着拐着继续往坡下找去。
心儿才一失去重心便心道不妙,却硬是没有张口呼出声,生怕被明月夜听到迁怒于谭锦瑟,好在小时候常年住在山中野外,反应快得很,一把将头抱住缩成了团,跌跌滚滚一路摔下去,好在没有磕破头,只不过身上却多了十几处擦伤,后腰上也重重被石头尖撞了一下,倒疼得她差点叫出来。
好容易止住了滚落的势头,心儿一时半刻疼得难以起身,正小脸儿惨白地窝在地上缓劲儿,忽觉有道黑影落在了自己身边,不由抬眼看过去,那黑影也正蹲下,两人望了个照面,黑影便道了声:“是你?!”
心儿迅速垂下眸子,心中只是苦笑:冤家路窄,怎么走到哪里都能碰见那个叫冷落的家伙?他又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你怎样了?”冷落望着眼前这个显然很痛苦的小丫头,心中又是好笑又是……疼惜,不,是怜悯,他更正自己。这个姓岳的小丫头怎么总是能遇到这样或那样的状况?就连他跑到这深山里来抓盗墓贼都能遇到她从坡上滚落下来,这……能算是孽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