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宝殿仍处于一片忙碌中,宫女、太监来来回回快把圣宝殿的大门踏破了。他们有抬着东西的,有拿着的。走掉一批又涌进一批。
秦言一早便在青梅的陪同下好好欣赏了整个圣宝殿。对于这里的设置,她只能用巧夺天工来形容。
这个时辰三皇子正在早朝,她才敢带着秦言四处走走。
“青梅,这是要搬家吗?”看着源源不绝的人不断地往外搬箱子,秦言好奇地问。
“姑娘,这是三皇妃的嫁妆,要火焚的,是宫里的习俗。”青梅叹了口气。“可惜了。”
“你俩很熟?”秦言意识到似乎能从她身上发现什么线索。
青梅有些慌张地摇头,“姑娘以后在宫中说话可要懂得分寸,这主子跟奴才是不能相提并论的。不过奴俾和安心妹妹倒是能说上几句话。”看着秦言迫不及待的表情,“就是三皇妃的贴身丫环,自从三皇妃走后,她就被送回老家了。”
秦言双肩一跨,这不等于没说吗。
圣宝殿外,领头的太监走得匆忙,一不留神就撞上前面走来的刘公公。
“哎哟,这不长眼睛的东西。”刘公公被撞坐在了地上。领头的太监看清来人,骤然停了下来,后面的人全都刹不住脚步,一个劲地往前倒,瞬间所有人都堆成了一团,手里捧着的东西也全都摔倒在地上,狼狈地躺了一地。惨叫声一片。
“刘公公,可没摔疼你吧?”领头的太监放下手上的东西,忙上前扶起他。
刘公公借助着太监的力道站了起来,“奴家这老胳膊老腿的,可又要好好休息上一段日子了。幸好太子爷什么粗重的活都不让奴家掂记,不然哪还有力气像你们抬抬抗抗。”刘公公微伸了一下脖子,想看清掉的是什么东西。他不像太子沉得住气,对凶手的事不闻不问,就自个儿偷偷跑来打探消息了。
“哗,好漂亮呀。”几个宫女被地上掉出来的一块闪着光芒的雕花玉坠吸引住了。
“小心被别人看见。”旁边的小太监赶紧推了她们一把。几个宫女惊慌地把玉坠重新捡放回原来的盒子里。
刘公公拍拍身上的灰尘向前走了几步,“别好像奴家是来抢东西的,这种玉坠奴家也是多见不怪了,我们家太子爷就有一块一模一样的。”压根不知道他们搬的是谁的物品,刘公公一心只顾着炫耀。
而所有人都因为他说出奇怪的话看向他的时候,尹熙尚也刚下早朝,正站在离他们十步之遥,一字不落地听着他们的对话。眉头也跟着慢慢凝聚在了一起。
“参见三皇子。”发现来人后,所有人都停下收拾,忙趴到地上行礼。
刘公公背对着尹熙尚,脸色微变苍白,也低着头转身跟着其他人跪在了地上。
尹熙尚走到刘公公旁边停了一下,又走向那几个宫女,把装好的玉坠拿在了手里,便大步地离开了。留下了面面相虚的一群人。
秦言还在歇力地向青梅打听着关于三皇妃生前的事,抬眼便看到板着一张脸的尹熙尚走进来,全身的力气仿佛都灌输到了右手上,一只精致的盒子被他像仇人一样捏着。搬东西的宫女、太监都微微伏身便退到一旁离去。
青梅拉着秦言退到了一边,双手叠在腰侧行了礼。秦言有点笨拙地歪到了一旁,还好眼尖的青梅及时拉了她一把,不至于让她因站不稳而摔倒。
“你,进来。”尹熙尚经过秦言身边停下来,不等秦言有所反应,他已经快步地走了进去。
“不用担心,三皇子是好人,也是位好主子。”青梅安慰秦言,其实她也很少看到三皇子有这种表情。“姑娘,快点进去吧。”
支走了所有饲候的人,殿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尹熙尚坐在正侧,“昨晚不是挺没规距的吗。现在你也可以找个位置坐下来。”
看了一眼仍牢牢抓在他手中的盒子,秦言便在他左侧坐了下来。她是听青梅跟她唠叨了这么多要注意的规距,心里自然就对这个不是人人平等的时代多了些了解。
“三皇子是有关于这个盒子的事找我。”秦言指着他手中拿的东西,一针见血地说。
尹熙尚脸色有所缓解,挑着眉,“你很聪明,这样我会对接下来安排的事更加放心。”把手中的盒子放在了桌子上,“一如你之前所说的,不能让王妃这么不明不白的走了,这件事的最大嫌疑人就交到你这个神探的手上了。”意有所指地看着她。
对于他的突变,秦言并不感到意外,她竖起食指,“一个月的时间。”
“不行,太久了,丞相今早已在朝堂上向父王讨说法了,所有人都知道你就在我的殿上,最多只能保你半个月的时间。”
秦言思索着,这半个月连她派人找三皇妃贴身侍女的时间也不够呀。
“打乱了你的计划?”尹熙尚看着她一脸的愁色。
“时间那么短,我没有十足的把握,而且会很冒险。”
“你别无选择,没有人会帮你,你只能自救。当然除了我以外。”他重新拿回那个盒子,推到她面前,“这是我给你的第一条线索。”
“关于王妃的凤体我能……。”
“绝对不行。”没等她说完,尹熙尚已猜到她的动机。再说敏儿的遗体当日已下葬。不管是谁也不能再惊扰。
虽然一早便猜到是这个答案,秦言还是掩饰不了失望,如果能验尸,这是最有效率的破案方法。
她话锋一转,“我是想问是谁安排下葬的,对于这个时间你不觉得太过仓促,这么积极难道所有人都没有一丝多余的想法,或者可以说是想掩盖真相?”
一语惊醒梦中人,尹熙尚投来了刮目相看的一眼。他根本没来得极想得这么细微。转念深想,紧接着他脸色又恢复了严肃。这是父王让他身边的国师算出来的时辰,确定敏儿过世后,便立刻下葬了。连一众家人都没来得极看最后一眼。
心里除了疑惑外,也害怕更深一步的考量。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我不认为这话有道理。你不是自称神探吗。那接下来的出路就得看你的本事了。”
他表情的细微变化是逃不过她的金星火眼的。但还是无语,明知他有所隐满也拿他没有办法。拿着有些沉重的盒子,走出去几步后,像想起了什么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我叫秦言。”
愣了几秒后,尹熙尚喝了一口他已经放到嘴边的茶,“很特别的名字。”
等了几秒,不是她想像的情景,一脸疑惑的正要开口。
“你可以退下了。”尹熙尚放下茶杯,并没有多大的情绪变化。
秦言一路不解地三上步一回头地消失在了殿厅。
入夜总能掀起一种寒心的凉意,宫中除了换班的侍卫,大多数的人都已不在外面走动。
此刻,刘公公拿着灯笼,快速地跟随着前面的人的脚步,嘴里不停地喊着:“殿下,慢着点,慢着点。”
他们从北边的宫殿一直走向了西边比较陈旧的冷宫,敞大的皇宫,步行是需要好一些时间的。
尹熙皓停在一扇已经爬上青苔的大门外,神色里沉殿着少见的苍桑。刘公公走上前,拿起已经生锈的一个拉环重重地敲了几下。宁静的夜里显得异常的清晰。
半晌后,门吱的一声拉开了。一个站得歪扭颇有睡意的太监打开了门。刘公公也变得比较安静,退到了尹熙皓身后。跟他一起走了进去。
开门的太监则被另一个太监狠狠敲了一记头,“是太子殿下,再睡就永远也不要睁开眼睛了。”鄙视了他一眼便匆匆尾随跟了进去。太监被吓得睡意全无,一脸恐慌地关上门,奔了进去。
简单的几件家具,破旧的桌椅,暗黄的油灯,没能让这简陋的大厅铺上足够的光亮。一个穿着朴素的妇人正借着明灭的火光低头缝着衣裳。那低下头的侧脸就精美绝伦到让人惊叹,不施凝脂的脸庞也掩饰不了她皮肤的光泽。
“都这么晚了,怎么还往这里跑。”妇人没有停下手中的针线,只是略略抬了一下头,看了站在门口的尹熙皓一眼又继续缝着衣裳。
所有人都自动留在了门外,尹熙皓走进大厅,“子姻呢?”
“别责怪她,夜深了,我让她休息了。”
“母后。”尹熙皓露出了少有的孩子气,带着少许责备和心疼。
庄妃终于放下手中的活儿,微笑地站起来,尹熙皓上前扶住了她。“你母后没有这么娇贵,倒是你消瘦了不少。”她用手抚着他侧脸的轮廊。“孩子,这段日子吃了不少苦吧。”虽住在冷宫,但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她还是能很及时的知道,况且还是她最心爱的儿子的事。
尹熙皓落坐在椅子上,庄妃便亲自倒茶给他,“就坐在那,当母后向你赔罪。没想到这姑娘如此命薄。但母后还是会坚持当时的决定。”尹熙皓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接过茶杯,他没有喝,而是将它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庄妃看了他一眼,便回到了座位上。
“又是给我缝新衣裳吗?”尹熙皓拿起一旁刚开始缝制的棉布问。
“快到太后的生辰了,没有什么好送的,还是像往常一样,亲自做的衣裳,虽不贵重,也算是一份心意。--你的一早便缝好了,就等着你过来了。这就拿出来让你试试?”
“不了,明天你让子姻送过来便是。”
庄妃轻叹,“什么时候才能听母后听话,不再让母后担心。能像平常人家那样也就心满意足了。”她已经不记得自已说了多少次这样的话,住进冷宫这些年来,她无时无刻不这样想着,盼着。
片刻后庄妃用极平静的语气问:“母后怎么听说所有人都认为这件命案是你所为。你们的事不是只有母后知道吗?”
尹熙皓意外地看着她,“这是谁造的谣,所有人认为的凶手正住在圣宝殿,为何偏偏冷宫传了这样的谣言。”
“是涵公公。”庄妃沉静地说,“想必皇上也是这样想的,但母后相信你。”
父王真的也这么认为吗?尹熙皓疑惑地望向她,思路回到了两个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