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故事
我曾经在放逐区,一个人面对过九只变异的野兽。
它们之前或许是野狼,又或许是其他什么东西,关于它们的过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些野兽,比它们之前厉害的多。
那时候我大脑几乎一片空白,出于求生的本能,我拼了命的与它们搏斗,想不到居然杀掉了五只,然而剩下的四只,却险些要了我的命。
就在这时,我的师父出现了,是他,救下了我。
第一眼看到师父时,他穿着一件青sè风衣,留着一头不羁的长发,长发夹杂着耀眼的银sè,不修边幅的胡渣就像杂草一般围绕着他的嘴角。
他的脸上永远是无所谓的表情,好像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他都并不在意。
当时他就这么站在风中,头发和风衣随风轻轻摆荡,手中拿着这把黑sè长剑,高大威武的身影,仿佛与天地融为了一体。
他看了我一眼,说:小心点。
然后就消失在了我眼前,我一度间以为这是自己的幻觉,这个人或许从来不曾出现过,那几只野兽也是我自己解决的,我只是太累了,臆想了一个救世主的出现。
然而当我看着那四只野兽身上整齐的切口时,我才知道,他真的来过。
我当时疲惫到了极点,而我的父母亲,又在不远处等着我,那时候我们在逃亡,母亲缺水昏迷,父亲也没有任何力气。
幸运的是,我们活了下来。
放逐区的rì子,每一天都充满了危险。
在这里,变异的人、兽,时时刻刻都在威胁着你的生命,你不知道它们什么时候会出现在你面前,无论白天黑夜,这种未知的恐惧,折磨着你每一根神经。
就在这个令人窒息的世界里,我们一家四处流浪,饿了,就吃一些野兽的肉,渴了,就喝一点腥臭的水,我记得,放逐区雨水的味道,混着血的气息,让你作呕,可又不得不大口喝下。
不喝,就死。
一个人到了这种地步,没有任何挑剔的权利,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活的好一点,而是只求能活下去。
说起来,我已经记不清楚找到那个叫红rì村的村落时,我们一家狼狈到了什么模样。
身上的衣服满是厚厚的淤泥,头发好几个月没洗,散发出来的味道,让红rì村的村民隔着老远,便捂着鼻子逃开。
我们只求一碗干净的水喝,这个要求不过分,出于对同类的怜悯,他们的村长给了我们不少的干粮和淡水。
但是,他们不允许我们在他们的村落逗留。
原因很简单,他们的物资,不足以再多供给给三个人。
我的父亲,母亲,向村长乞求,他们希望红rì村能收留我。
村长考虑了很久,勉强答应了他们。
可是,我没有答应。
我之所以活着,是因为有活着的意义,那就是我的父母。如果让他们离我而去,独自面对外面凶险的世界,那么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就在我执意要走的时候,一个异种,突袭了村落。
那时候的我,已经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能力很强大,在红rì村村民被异种吓的脸sè发白的时候,我击败了它。
勇士!英雄!
这是他们对我的称呼。
我们一家,也被他们用最隆重的仪式,迎接回了村里。
我以为,幸福的rì子,就要来了。
在红rì村渡过了三个月,出于对我能力的尊敬,我们一家人终于过上了正常的rì子。
每天从床上醒来,我的父亲都在感谢上天的恩赐。
终于,不再过着提心吊胆,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的逃亡生活,终于,可以不用再吃那些恶心的腐肉,喝那些肮脏的河水。
然而就在这时,瘟疫来了。
最先病倒的,是我的父亲,他的头发开始掉落,身上长起一块一块的红斑,不出三天,他就像衰老了几十岁,整个人变得老态龙钟,连自己下床都成了问题。
接着,我的母亲,也出现了同样的症状。
然后是村里的张生,王五,一个又一个的村民,都染上了这种怪病。
村里的气氛,在这个时候变得诡异起来。
所有的人看到我,都像是看见了鬼一般。
一个星期后,我的父母已经老得快说不出话了,就在这时,村长带着口罩,敲响了我家的大门。
“李叶,村子里的人,联合向我请求,希望你们一家,能够搬出去住……”
我当时大脑一片空白,父母病倒在床,我们怎么能够搬出去呢。
“是你们,把瘟疫带进了村子,这几个月来,我们村对你们一家也算仁尽意至了。”
那天下午,数百村民愤怒的喊着口号,要将我们逐出红rì村。
震天的怒吼,震的我家的窗户瑟瑟发抖。
父亲和母亲艰难的从床上爬起,他们拄着拐杖,趔趄着走到村民面前。
“是我们的错,与我儿子无关。我们走,他留下。”父亲用尽所有的力气,颤抖着说道。
“是的,叶儿在这里,还能保护你们的安全,我们走了,瘟疫也会带走。”母亲重重的咳嗽着,陪着父亲说道。
村民们沉默了,这无疑是最好的结果,赶走了瘟疫的携带者,又留下了能保护村子的人。
我苦笑了一下,这种瘟疫,在没有进行任何调查的情况下,就武断的认为是我父母携带的,那为什么我与他们朝夕相处,却没有被传染。
对这些村民的自私和懦弱,我能理解,我不恨他们,但也没有义务,再保护他们。
牵着父母的手,在村民们一片惋惜的眼神中,我们一家,缓缓向村外走去。
还没有走到村口,数十个绿sè皮肤,绿sè眼睛的异种,高呼着扑向了村民。
原来它们被村民们刚才的怒吼所吸引,纷纷涌向了这里。
“叶儿,快去救他们!”父亲焦急的喊道。
“可是……”看着父母那虚弱的身体,我忍不住说道。
“别可是了,叶儿,人命要紧,快去吧!”母亲推了推我,让我不要犹豫。
咬了咬牙,我冲向了那些异种。
这些异种,远比上一次出现的强大。
我一个人,又没有经过什么训练,只能单纯的依靠蛮力与它们厮杀。
然而就是这样,我也杀掉了十多只异种,眼看着就剩最后一只异种的时候,我脚下的大地,突然裂开,一个长着三个脑袋的怪物,从地底钻了出来。
当我看清它的相貌时,才发现它不是长着三个脑袋,而是一个脑袋上,长着两个巨大的肉瘤,肉瘤上面有一张像是食人花般的嘴巴,正冒着白气,朝我不断的示威。
这个异种,有着惊人的战斗力和智力,我只是蛮力强大,与它交战,完全没有胜算。
不出几个回合,它就把我制服,然后又把所有的村民,全部召齐,命令他们全部跪倒在地。
当着所有人的面,他将我绑在红rì村的一株老树上,然后冷冷的向着那些跪在地上的村民说道,“我对吃人肉,没有任何兴趣,你们只需要满足我平rì的一些小小要求,这个村子,我保证你们不会再被袭击,不过要是有人想反抗,他的下场,就是你们的下场。”
说完这句话,它用那双长着利爪的手指了指我。
“放……开……他……”就在这时,父亲搀扶着母亲,拄着拐杖,缓缓走了过来。
“你是谁?”异种泛着青光的眼睛,冷冷的看着他们。
“不,不要!”我在内心呐喊着,可张大了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是他的父亲……大家曾经都是同类……何必……何必要如此相残呢……”
“同类?”异种不屑的笑了起来,“很好。”它转身看了看那些被吓得大气也不敢出的村民,“要和我作对,就是这种下场!”
这是我不愿意去回忆的画面,然而它却像是梦魇一样,在无数的rì夜将我折磨。
我的父母,被这个异种当着我的面,撕成了碎片。
我不愿去描述当时的场景,我也忘记了我当时是什么反应,或许因为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大脑强行封闭让自己昏迷了过去,又或许被这种前所未有的悲痛刺激的疯疯癫癫。
当我再次清醒的时候,那些跪在地上的村民,已经称呼那个异种为上帝。
“很好,你们很听话,作为我的子民,今后有我的护佑,谁也伤害不了你们。”这个异种满意的大笑道,“不过,与我反抗,与我作对的人,你们要替我撕碎他,让他陷入地狱,被地狱的烈火永世煎熬!”它指了指我,继续说道:“我的子民们,替我杀了他。”
村民们颤颤巍巍的回过头看着我,就在不久前,我还是保护他们村子的勇士,然而在这一刻,我却成了恶魔。
或许没有什么,比活着更加重要,在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后,村民中有人大喊道。
“杀了他!”
“是啊,杀了这个恶魔!”
我的心,在那一刻,彻底死了。
就在这时,我的师父,再次出现在了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