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王勿 044 丑颜、贵妃

作者 : 百莫

我悠哉悠哉地游走在树荫之下,即使走在偏避的地方,还是能感受到皇宫里头热闹非凡的气象。我看着树枝上挂着的红灯笼一阵无语。这种路根本没人会走,除了我还有谁会这么闲情雅致地走这种阴间小道?居然连这种地方都张灯结彩的,这是在铺张浪费啊!

我在一个人工造湖停了下来,这水里面居然有鱼!我蹲下去看着池湖中游动的金鱼。心中念道:鱼儿鱼儿啊,你们好自由自在呀!

我把手伸进水中,冰冰凉凉的感觉,像极了关君何那双手,也是冰冰凉凉的,却能给我莫名的安全感……

哥哥,我真的好想你……

我望着水中自己的倒影,面纱遮脸,一双眼睛早已没了当初那份纯净天真,瞳眸深处,夹杂着被世态熏染的……一点杂质的黑……不知我这份微薄的执念会不会随着时间的沧桑而被磨灭呢?

我愣着出神,等我回神过来,湖面的倒影多了一个,我吓得一把站了起来。

眼前的男子比以往更加成熟,一双无底洞般漆黑的眼睛幽深地……幽深地对上我的眼。我眼眶微涩,感觉所有拼命压抑的东西在此刻不断地翻滚起来,充斥我的脑海。我感觉我的脸颊发红,整个人快烧起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对他的反应还是这么强烈!

那是‘她’的夫君,‘她’的王爷,夜夕辰……

“原来你还活着!关云裳!”他的声音比以往多了一份磁性,一份隐忍。

我连忙低头,无法再直视他的眼睛一分一秒。他的眼睛太深邃太深沉了,我无法对抗。

“大人,你认错人了,我叫韩雪。”我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平稳。

关云裳,已经是过去式了……

夜夕辰身上散发的气息会让我难以平静,我要尽快离开这里!

“大人,小女还有事,请大人慢慢赏鱼,小女先行告退。”说完我抽身想翻过夜夕辰精壮的身躯,我轻轻呼吸一口气……还好,他没有拦住我,我也来不及想他一个异国王爷怎么能出现在这后宫之中,我只想快点离开这儿……

没走几步,我的手被人拽住,夜夕辰身形不动,用一只大手把我捞回去,另一只手托着我的腰。他低头,温热的气息吹在我的脖颈间。

“鱼有什么好看的?我比较喜欢看美人。”语毕,我脸上蒙着的面纱被夜夕辰毫不留情地抛掉,抛在池中,浸着水,无助地沉下去……

夜夕辰怔了怔,俊逸如花的脸色终于有一丝破裂,我却笑开了花,脸上火烧的红疤因为嘴角咧开的弧度,显得很诡异……

“怎么样?还满意吗?大人喜欢看美人,那大人的癖好一定是逛窑子了。可惜呀,我不是什么美人,我只是个丑女,要大人失望了……”

我嘲讽地笑……

夜夕辰的惊愣只维持了几秒,然后,他也笑了,带着他一贯似笑非笑的神情。

“无妨,本王美人看得太多了,最近想换个口味尝尝鲜,正巧,遇见了你,看来我们的缘分不浅。”夜夕辰一边说着,一边搂紧我的腰,一只大手按在我的上,用力往前一按,贴紧他的身躯。

我不由得惊呼:“夜夕辰!你在做什么!”

“怎么了,现在终于肯认我了?”

夜夕辰轻声吐气……我心乱如麻,这突即而来的暧昧打乱了我平静已久的心湖,我……愤慨难堪的同时,呼吸急促,全身的肌肤因为夜夕辰的有意无意地摩擦而变得十分紧绷……

我实在无法抗拒,无法抵挡夜夕辰强压过来的气息,哀求道:“夜夕辰,我们这一世夫妻缘已尽,何苦再纠缠不清,而不放过彼此。”

夜夕辰瞳眸微缩。放过彼此……说得太轻松了!

那一夜,他听闻她被大火烧死,他只是心里‘咯噔’一下,轻描淡写地命暗影去调查清楚。可是,无论暗影怎么查探,始终无获一丝一毫,他亲自动身查探消息,也无一所获。那种感觉,就像一切在握的东西突然之间,没有了……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他无从适应,越想忽视,感觉反而越清晰……

最后,他竟然出现幻觉!

他眼前会时不时地浮现她那双有点忧伤暗显的眼睛,抹不掉,挥之不走,那种思念一开始不痛不痒,只是会在某一时刻忽然跳出来,一次比一次深痛,扎在心根像个毒瘤一样与日俱增,难道要他把心挖掉才能好吗?

他知道,他不能没有她……

夜夕辰的眼睛越发地幽深,一股欲火在他眼中浮现。他圈着我的双手犹如坚不可摧的牢笼,逼得我无处可逃。

“关云裳,你以为你一句话就可以了断我们之间所有的联系吗?你在怕我,还是怕你自己会爱上我?”

“夜夕辰,你在说什么笑话?你很缺爱吗?放开我!你这个疯子!我现在……可是贵妃!不是你的女人!”我用尽全身力气也掰不开他搂在我腰间的手。

贵妃?他思她成狂,她却躲在这里安然闲德地做他人的贵妃,把他们的关系撇得一干二净,在他面前演绎贞操烈女,三从四德?

夜夕辰气煞,全身的气息迫人无形,犹如阎王索命。

他残酷地说道:“既然要疯!那就疯得彻底!”然后手一松,把我往前推去,我始料未及,只来得及差异地眨眼……

‘扑通’一声人落,冰冷的湖水逼近我的眼,抑或是眼泪流了出来……

夜夕辰……

我心寒了……

那种冰寒,一瞬间将我淹没。我没有挣扎,失望已将我全身心地包裹,剥去了我生存的**。被自己所爱的人亲手折杀,原来是这般感觉……不痛不恨……

不痛,是因为失望至极,心痛致死,心哀莫过于心死。

不恨,是因为爱过。恨只会把人带往消极,而爱,永远能给人希望。

无论如何,夜夕辰,我都不会恨你……

我任由身体往下沉……我曾经想过,世事无常,人生意外多多,也许有一天我走在路上,我不去撞车,车会来撞我,不管怎么死,至少我没想过我会死在心爱的人手中……不知道我葬身湖底后,能不能化身成鱼……我渴望游鱼般的自由,飞鸟般的翱翔……

我来了……

一个气泡从我嘴里呼出,我的身体因水而难受,我胸腔的空气一点一点地消散,我无法呼吸……原来死是这么轻松的事,可是死的时候这么难受……

我……不行了……

我嚯的张开嘴,一个柔软的唇贴了上来。我睁开紧闭的眼睛,夜夕辰闭着眼,用他的嘴唇给我渡气……夜夕辰,你是不是舍不得我死?还是不让我死,好继续折磨我?夜夕辰渡完气后才睁开眼睛,湖水仿佛一道模糊的屏障,混淆了我的视线,我看不清他眼睛中翻江倒海的情义。

是我看错了吗?为何他眼神这么温柔?

我真是异想天开啊,这个时候居然还自持幻想。

夜夕辰托着我往上游,用内力跳出湖面,落在一旁的树荫。我瘫坐在草地上,捂着胸口拼命咳嗽,咳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鼻子一阵发酸。

夜夕辰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咳嗽,就像看一只颓废的蚂蚁一样:“蝼蚁尚且贪生,你连蚂蚁都不如。关云裳,你就这么想死吗?”

我冷笑出口:“王爷的话说得好好听,我好端端地在这后宫偷生,想我死的分明是你。”

夜夕辰漆黑的眸子紧盯着我,一眨不眨。

“你刚刚可以呼救,你若是呼救,我会救你。”

“是吗?我生还得求你……”我突然想放声大笑,这样是不是活得太悲催了?“若是那样……”我抬起头勇敢地与夜夕辰对视,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宁、愿、死!”

夜夕辰刚刚沉淀的气焰因为我这一句话一下子飞速膨胀,大掌掐住我的喉咙。他的眼睛血丝乍现,红得像能滴出血泪似的。

为什么……非要这样和他说话?为什么……非要让他动怒不可!为什么……非要让他伤心……

我满脸通红,刚刚的气还没顺过来,这下喉咙又被掐住,我真是豁出去了!

“夜夕辰,你知道吗?如果我能杀人,我第一个杀的便是你,我恨不得你死!”

“关云裳!”

夜夕辰掐着我脖子的手倏地捏紧。

我望着他笑……

要有多大的力量才能睁着眼睛看着你现在,我不后悔激起他的杀意,我难以驾驭两人不能相爱更不能厮守却要互相伤害的残忍戏份,既然无法上演,那就让这爱恨情仇恩恩怨怨随风吹散,一笔勾销吧。连同我对他的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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