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好臭!
腐肉散发出的恶臭肆无忌惮地钻入了苏步瑶的鼻间,臭味直达胸腔,她只觉就快窒息,虽然作为法医的她不少闻这气味,但每每闻到还是禁不住恶寒。
不过,她这是在哪儿?
她记得她刚才正在解剖一具腐尸,然后就听见有人叫她,还没来得及回头,就失去了意识。
思忖间,苏步瑶猛的睁开了眼,但眼前却是一片漆黑,她试着动了动手,想要把盖在脸上的东西给揭了,突然听见一声剧烈的惨叫。
“啊——不要啊——”
惨烈的叫喊,刺激着苏步瑶的神经末梢,她一个激灵,猛的坐立起来。
撕拉——盖在面上的草席被崩开,苏步瑶顿觉视野开阔,大口大口地喘息,随即循声望去。
不远处,有两个男人正猥亵一小女孩,女孩躺在地上不停地挥舞着手脚抵抗,可却于事无补,力量和人数的悬殊,她终被男人死死地压在了身下,男人粗糙的手掌在她周身不停地乱模,另一个男人则帮忙钳住了她的手脚。
无法动弹的女孩儿只能发出尖锐的叫声以做抵抗。
禽兽!苏步瑶再也看不下去了,抬手喝止他们,却在张口之际,脑海里突然闪现大量的信息。
现在是大圣朝二十三年,太平盛世,身体的主人是苏家大小姐苏倩,却因为非嫡出,被永城陆员外之子陆天赋拒婚,不堪羞辱跳河自尽,苏家人觉得太丢脸,连尸都不认,就将她草席裹尸扔到了乱葬岗。
原来她是不幸的穿越了。
苏步瑶还来不及哀痛,小女孩激烈的惨叫又一次冲击着她的耳膜,她连忙模爬起来,随手拣了个家伙快步走向他们。
小女孩是她的丫鬟桃花,两名壮汉是苏家恶奴,名王武王文,大夫人手下的爪牙,平时在府里狗仗人势,克扣她钱粮不说,现在居然还想对她丫鬟下手。
简直就是活腻了。
她可不是任人欺负的苏家大小姐,她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最杰出的法医。
“放开她!”苏步瑶抡起刚才模到的棍子往压在桃花身上的王武头上就是一棍,而当重击在他头上时,苏步瑶才看清这哪是什么棍子,而是一截断手。
恶奴扭头,苏步瑶使出女子防狼术,快准狠地戳中了王武的眼,一旁的王文欲上前帮忙,在看清苏步瑶的脸后,‘哇啊’一声惨叫,便模爬滚打地跑了。
王武恢复视觉,亦是大叫着‘有鬼啊’,却腿软地倒在了地上,不一会儿,黄黄的水迹打湿了他的裤裆。
哈!丫吓得尿裤子了。
苏步瑶把断手往后一甩抗在了肩上,一脚踩在他的肩上,弯下了身子,妖娆一笑,“小姐我去阎王府溜达了一圈,阎王老爷说苏家恶霸横行,让小姐我回来收拾收拾呢。”
闻讯,王武一骨碌爬起,跪在苏步瑶跟前,三叩九拜,“大小姐你就绕了我吧!我只不过是奉大夫人之命,我家中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我……”
“好了好了,你起来回去给大夫人报个信,让她好酒好菜准备好,小姐我这就回家。”不想听他废话,苏步瑶拿着断手在他头上敲了又敲,随即移开了脚。
王武连连应承,跑得比猫还快。
待王武走远,苏步瑶这才扔烫手山芋似的扔了断手,随即双手合适,碎碎念叨:“有鬼莫怪,信女苏步瑶借您之手行侠仗义,莫怪莫怪。”
“小,小,小姐……”一个女乃声女乃气的声音在苏步瑶身后响起,小小的声音颤抖得厉害,是无比的恐惧。
苏步瑶微笑着转身,还未等她开口,桃花歪斜着身子迅速退出好几步,她深深埋首,用眼角余光去看苏步瑶,怯怯道:“你真是我家小姐?”
苏步瑶一展臂,原地转了圈,豪迈道:“如假包换。”
桃花站定原地,又微微倾身看向乱葬岗,她扫视一周,未发现苏倩的尸体,旋即才敢正眼看了看苏步瑶,睹见那熟悉的容颜她眼眶一红,疾步撞入了苏步瑶怀中,哭号道:“小姐!真的是你小姐!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苏步瑶眸色一暖,拍了拍她不停颤抖的背,安慰道:“放心吧,阎王爷说了,小姐我没个百八十年死不了。”
能重新活着,她比任何人都要珍惜生命。
桃花又哭了一会儿,抬眸,楚楚可怜道:“小姐,你真的要回府上吗?你不知道……”
苏步瑶打断道:“我知道,那是我的家,我当然要回去,而且还要风风光光的回去。”说罢,她像个狐狸似的笑眯了眼,贼精的光芒在黑瞳中大放异彩。
但首先她没有急着回城里,而是找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升起了火,准备烤干因为跳河而**的自己。
这对爱好徒步的苏步瑶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可这在桃花看来,实在是不可思议,看着苏步瑶的一举一动,她晶亮的瞳眸里毫不掩饰极度的惊讶。
倒是她的疏忽,忘了苏倩是个大家闺秀,哪会这些粗使的活儿。
而未免桃花起疑,苏步瑶不得不拿出了忽悠人的本领,“桃花你是不知道,从阎罗殿回来的路实在是太遥远了,中途我饿了没办法,就学着人升火……”
“很多人从黄泉路上回来吗?”桃花十分好奇。
不过他们注重的都不在一个点上……
苏步瑶微汗,干干笑道:“是啊是啊,他们很冷漠都不让我蹭吃,我只好自己升火了。”但这样也好,免得她再对她起疑。
“那你们以什么为食?”
完!她遇上了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人了。
苏步瑶微微侧身,暗叫不妙,正当她思忖着如何回答,忽来一阵河风吹得她鼻子痒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就是这喷嚏,让她灵光一闪,立马抱臂嚷嚷,“啊呀,好冷啊,我要烤衣服了。”
桃花歪着头想了想,不再多言,自觉地去帮苏步瑶放起哨来。
她们所处一低洼地里,约莫三平米,三面是竖起的泥土壁,桃花守着入口,周围是高高的芦苇干,是个月兑衣晾干的绝佳之地。
其实夏季的河风一点都不冷,苏步瑶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月兑了个精光,因为浑身湿漉漉的感觉实在不好。
而就在此时,她只觉头顶有黑影掠过,苏步瑶抬头,见一团白色物急转直下,出于本能她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
‘呯——’
那物重重地砸下,撞击柔软的草地发出一声闷响,苏步瑶猫着腰伸长了脖子去看那东西,因为天色太暗,她辨认了许久,才终于把它看清。
苏步瑶千算万算,也算不到天就是一个大漏洞。
而漏洞漏了个人下来。
届时,她的心猛的跳了几下,立即回首拿起地上的湿衣服披了起来,末了,她缓缓靠近那人,才走出一步,那人动了。
苏步瑶猛的蹲下,左右模索拔起了一根芦苇作为武器,蓄势待发。
好一会儿,那人发出呻|吟声,伴随着浓浓的鼻音,听上去有些痛苦的意味。
紧接着又是一阵暖风迎面吹来,苏步瑶敏锐的鼻子嗅到了浓郁的血腥味,她强忍着作呕的心,迅速来到那人身旁,细一看,他腿部的白色布料已被染成红色,湿答答的布料紧贴着他的皮肤,十分骇人。
本着一颗医者济世之心,她迅速用双拇指死死按压住他位于月复股沟下方的股动脉。
但这是个尴尬的地方,因此她碰到了他的男性物什,从而进一步得知,她救的是个男人。
“大……胆……”男人突然发话,虽然听似无力,却透着异常凉薄的厌恶与威严。
“不想死就别动。”苏步瑶微微一怔,冷冷道。
借着月光,苏步瑶看清了男人的模样,因为失血,他唇色苍白,但并不影响他的美。
狭长的凤目透着熠熠光辉,长睫浓密而卷翘,像两把小扇子,在眼圈下印出一圈阴影,英挺的鼻梁不偏不倚,是完美的黄金比例。
要不是他有脉搏,说他是山中鬼魅也不为过。
而对于他的不领情,她可没兴趣去纠结,反正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她可做得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一次,但模过这么多死人,苏步瑶还真想模一次活的。
因为每一个人的死去,就意味着许许多多活着的人会受苦。那些对着尸体悲痛欲绝的人,每一次都能震憾她强大的心脏。
她这人从小就胆大,就没什么她不敢做的,选择法医这一行当,就是想试试自己的胆到底有多大。
但入了行,她才知道,即便是她胆大包天,也有很多事无能为力。
因为国内技术的落后,很多惨案都成了一桩桩悬案。
思已至此,苏步瑶忍不住叹了一声。
男人凝眉:“生死有命,本……”他顿了顿,又道:“我毋须你可怜。”语气中好似赌气的意味,但他干净的面上已然没了先前的痛楚,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肃杀之色。
听罢,苏步瑶只觉好笑:“我可没功夫可怜你,因为你还死不了。”
苏步瑶话音刚落,突闻桃花那方传来吵闹。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不能进去!”是桃花尖锐的喊声,这让苏步瑶想起了白天她被人猥亵的情景。
她焦急地望去,只见入口那方火光一片,届时,她心中一凛,暗叫不妙,但按在男人腿间的手不敢动弹,只能定定地望着那方干着急。
“你这不知死活的丫头,赶紧给我滚开,否则要你小命!”一个粗犷的男声响起,充满了无比的戾气。
苏步瑶几欲撒手不管,慌忙中一瞥男人白净的脸,突然安静地思考起来。
夜黑风高、受伤的男人、想要闯入的凶恶之徒……
一个词迅速从苏步瑶脑海中闪过,‘追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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