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风大侠过来敲了我的门,他还是一身蓝衣,不过我发觉他穿蓝衣其实很好看,越发显得面如冠玉,但脸上仍旧是那副冷冷清清的神色,只不过,我有了昨天晚上的经验,已经很能适应他冰冷冷的那张脸了,在他的示意下,我搀了夏未至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出了济源,一路狂奔,却净走的是些荒凉的小道,我早已辨不出东南西北,反正我也不是很着急着找师父,更何况说不定什么时候又会冒出一堆杀手来要抓了我回去要挟乔悠然,还是跟着风萧萧比较安全,他的功夫很俊,不,应该是说很狠辣,有点象他的人。
风萧萧坐在马车前赶着车,我在车厢内干坐着,而夏未至因为伤势未复原,就躺在一边。
好久都没有坐马车了,沿途也没有什么风景可看,于是我惬意地坐在车上开始昏昏欲睡,夏未至却不让人安生,“喂,易珠,你睡个什么睡?陪少爷我聊聊天吧。”他大概记得那天我不理他的事,没再“丑丫头,丑姑娘”地叫,连名带姓地喊着我的假名。
我白了他一眼,“夏未至,你烦死了,你这么吵,我真服了风大侠怎么受得了你?”
夏未至瞪了我一眼,“你说他?”指了指风萧萧,“就这冷面人,我跟他能有什么话可说的?要不是他为了还人情,我横尸街头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冷面人?我“嘻嘻”地笑了,他的形容蛮生动的嘛,管他叫冷面人,的确是够冷面的了,于是我有了些兴致,“还什么人情啊?原来你跟他不熟啊?”
“他欠了别人一个人情,那人让他把我给救出来,安全地送过去就行了,他现在就是要把我给送过去,这样,他的人情就还完了,以后我跟他啊,形同陌路。”夏未至说道。
我又追问:“你犯了什么事呀,要他救?看你这样子,整个就是个富家少爷,纨绔子弟。”
夏未至冷哼一声,“算你有眼光,少爷我本就是出身于有钱人家,怎么样,羡慕吧?”
我横了他一眼,“羡慕?……才怪!”在金家那样的日子,我恨自己怎么当时为了表哥还肯一拖再拖地留在那里,早知如此结局,我早就该离开了,只怪我自己当时太傻没看清。
他好奇了,“你竟然不羡慕?那可以锦衣玉食、美衣华服哦。”
我白了他一眼:“肤浅。”
他抬高了头,“喂,丑丫头,你敢说少爷我肤浅?”他一生起气来,又“丑丫头”地喊起我来,但随即又闷哼了一声,估计是牵动了月复部的伤势,又颓然地躺下。
我忍不住调侃道:“就象你这样?被人差点大卸八块?还要靠一个还人情的人来救你?这就是你所谓的锦衣玉食、美衣华服,跟着肚子上再来个温柔一刀?就这也值得人羡慕?”
他气愤得半天不理我,我也没那好的精神去招惹他,于是蜷在一堆,双手抱着腿,眯起眼睡了,直到中午时分,马车停在一片树林之中,我被风萧萧唤醒,吃了一点干粮,夏未至却在那里鬼叫起来:“这是人吃的东西么?干巴巴的又没味道,又难嚼,还一点荤的都没有,你们当本少爷是兔子?只吃素的?”
我用手掏了掏耳朵,只装作没听到,风萧萧道:“那要不要我现在去打只野鸡或者兔子来,由夏少爷你亲自烤好,再去沽两斤酒,咱们吃饱喝足了再上路呢?”
夏未至理直气壮地说:“打个野味来,那也好哇,不过我不会烤,不如你来……”说得正高兴间,忽然看见风萧萧一个凌厉的眼光扫来,赶紧转换风向,一手指着我,“不如让易珠来烤。”然后讪笑着望着我道:“易珠,你会烤野味的啊。”
我也学了风萧萧的神色,冷冷地道:“不会。”
他顿时象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哼,哼,赶情你们不是不想吃,也是跟本少爷一样不会烤呀,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在江湖上混的,连野味都不会烤。”
风萧萧冷冷地道:“不会烤野味有什么关系,会烤人就行。”话音刚落,人马上腾空而起,树林中顿时跃起好几个人影,与他纠缠在一起,但见得一片蓝色衣袂飘飞,人影忽起忽落,一片刀光在阳光之下反射出耀眼刺目的光,我不敢再看下去,搀了夏未至便往马车上跑,上了马车,我的情绪稍为安定了一点,毕竟是眼不见为净,可是腿肚子却仍然忍不住发抖。
夏未至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大大咧咧地调侃我道:“你还怕他死啦?关心他?哟,看不出嘛,丑丫头你对他还有那份心思啊。”
我恨恨地瞪着他,恨不得给他几拳,我不知道外面那些人的来历,是为他而来的,还是为我而来的,但反正,有一点值得肯定的是,只要他挡不住外面那些人,我作为他的随行人员之一,肯定没有好果子吃,所以我当下咬牙切齿地说道:“要是他死了,你和我都活不成,你懂吗?”
夏未至仍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他会死?笑话!”隔了一会儿,见我没答他话,于是又道:“他是杀手榜上的第一人!风萧萧!风萧萧你知道吗?看你样子你都不知道,我都搞不懂你是怎么出来混的,连他的大名也不知道!他十四岁时初出江湖,便连挑了四名武林高手,十七岁时进了杀手榜前十名,二十岁那年位列第一,别人只要听了他的名字都是闻风丧胆,江湖上真正敢惹他的,还真没几个!我这样说了,你是不是就不觉得害怕啦?”得意地笑着看着我。
我脑子里却还在想着他说的话,十四岁,十七岁,二十岁,天啦,他真的是杀手!还是一个顶尖的杀手,那我跟我猜的是刺客都性质差不多了,难道身上冰冷冷的寒气那么重!
车帘子被拉开,一阵腥风飘了进来,我吓了一跳,映入眼帘的竟是风萧萧的那张冰块脸,我赶忙问道:“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外面那些人是做什么的?都解决了吗?”
他愣了一下,大约是没想到我会关心他吧,冷冷地答道:“是来找他麻烦的,与你无关。”放下了车帘,又赶起马来,随即又飘来了一句:“下次若还有人刺杀,也象刚才那样躲起来。”
夏未至撇了撇嘴,只当没听到,我没好气地说:“差点被你害死了,你这害人精!”
夏未至冷哼一声,不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