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在台上已经连胜了三场了,风终于出手了,从他由台下一跃而上开始,台下就爆发出一阵阵的掌声,台上的人是多少鲜明光亮的两个人啊,一个一袭白衣,温文尔雅,笑意盈然,一个一身蓝衫,冰冰冷冷,清润如玉。
我贪婪地望着风的身影,我根本就不用去想,我知道,风一定会赢,表哥一定不是他的对手,可是,风赢了以后会怎么样呢?与木大小姐共携连理吗?我越来越茫然了,我曾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他不会做木家的乘龙快婿,然而,此刻,当风真真切切地站在了擂台之上的时候,我的心开始变得有些不确定了起来,我的心开始左右摇摆了。
简单的开始,也是简单的结束,风的动作自然流畅,每一招都表现得恰如好处,能够制敌取胜,而表哥的招式则显得有些花拳绣腿了,耍起来无疑身姿潇洒,但在风的面前却是那么的苍白无力,不堪一击,很快,表哥的兵器被挑飞了,他俊朗的脸上变了几下颜色,终于一声都没吭地下台离去了,风毫无悬念地取得了胜利。
再上台来的人,无非也就三招几式就被风打败,申时左右,再没有人上台,擂台的一侧缓缓走过来一个美人,很柔美,带着一丝娇意,着一身淡红色的衣裙,手上拿着一朵大红的花,两边系着同心结,她朝着风走了过去,而她每走一步,我的心就不由得颤抖了一下,她、莫不就是风大小姐么?
同心结、比武招亲、风赢了,这些都意味着什么,我不敢再去想,只有呆呆地看着,看着风望了那个美人一眼,伸手便接过了同心结,嘴角边竟好象是涌起了一丝笑意,我的心忽然间凉透了。
有人上得台去,簇拥在风的周围,大声地笑着,说着一些讨喜的话,还有人在一边宣布着什么,我却一句也听不进耳内。
我只看见风站在那里,时有时无地说几句,我的眼里只有他一个!我远远地看着,心疼得象突然被什么重物在心上重重地锤过,我不自禁地握紧了手,乔悠然马上感觉到了,拍着我的手背道:“别难过,我去问问她,问他为什么这样对你。”
我摇头,“不,不要去问,我们走吧。”此时此刻,我什么也不愿意再去想了,我只想远远地离开,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我受不了了,我想要落荒而逃。
我转身欲走,乔悠然却拉住我,大声说道:“李公子,李易公子,乔某倒想问问你,为何你弃自己的未婚妻于不顾,却要比武招亲娶木家大小姐?你这样做,将置你的未婚妻子于何地?”
变故陡生,热热闹闹的擂台上下顿时一片安静,众人的眼光都停留在我和乔悠然两人的身上,乔悠然却毫不畏惧地将刚才的话又问了一遍。
就在片刻的静默之后,风开口道:“李易并未定亲,何来有未婚妻子一说?”
乔悠然一听这话,气愤异常,他将我的纱帽一把揭开,说:“你说你没有未婚妻子,那你看看她是谁?你总该不会说你不认识她吧。”
纱帽揭开,我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我的眼中已不知何时竟蓄满了泪水,我只有微微仰起头,不想让眼泪流下来,却见风的眼中有一丝寒芒闪过了一下,随即他冷冷地说:“不过是李某之前救过的一位姑娘而已,认识是认识,但并非李某的未婚妻。”
乔悠然勃然大怒,指着风道:“你、你,珠儿这么好的姑娘,你竟然这样对她,负心薄悻,你、你就不怕有报应么?”
一个柔柔的声音接了话,“李公子救了这位姑娘正说明他侠义为怀,这位姑娘一厢情愿地要嫁给李公子,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又怎能怪李公子负心薄悻?你这位公子,请休要再在这里抵毁李公子,要知道他即将成为我‘木家庄’的乘龙快婿,而我‘木家庄’可不是那么好欺的。”说话的女子云鬓花颜,一袭红衫,正是木家大小姐木锦兰。
一边另有一个少年接口嘲讽道:“就是,李公子一表人材,要找也是找我姐姐这样的美人,哪里会找一个你那样的丑姑娘。”
我定定地望着风,我说:“你、真的要娶木大小姐了吗?”我的声音竟然带着一丝颤抖,我忽然间很怕很怕听到他的回答。
然而他很快就回答了,答得很干脆,“是”。
我最后的防线哄然倒塌了,原来如此,我的预感竟然生效了,我曾那么害怕上天给予我的幸福会连本带利地收回去,而今,终于到了那一天了,我没有哭反而轻笑了,“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既然如此,以后我们便一刀两断吧。”
“一个丑姑娘,还敢大言不惭地说是李公子的未婚妻,也不拿镜子仔细照照自己那个样,凭什么配得上李公子。”擂台上又传来这样一个声音,我头都没抬一下,根本就不想知道是谁在那里说风凉话。
乔悠然闻言想要还击,我拉了拉他的衣袖,朝他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走吧,别吵了,我好累,我饿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好不好?”乔悠然深深地望了我一眼,叹了口气,“好,我陪你去大吃一顿。”
我转身茫然地走着,竟象是站不稳般,走得东倒西歪,乔悠然赶忙搀住我的一只手,小心地挡过一边的人群,往前走去。
风站在擂台上,看着我们相扶相倚地走去,眼中有些异样的神色一闪而过。
酒楼里,乔悠然点了一大桌子的菜,我却一点胃口也没有,他一再地劝我好歹要吃一点,劝我不要为了一个负心薄悻的男人而伤了自己的身子,我不忍看他难过,于是将菜一口口往嘴里送去,可是一转眼间却全部都吐了出来,乔悠然端起水杯来给我漱口,我终于再忍不住泪流满面,哭到浑身抽搐,最后晕倒在他的怀里。
醒来后,我还是在绸缎庄的后院中,是乔悠然送我回来的,我想起头一天的事,心痛到木然,一直躺在床上动也不动,呆呆地望着房顶,那一刻,我真的宁愿我能够马上死掉。
又过了一天,听乔悠然说,李易和木锦兰的婚期定在七月十六,距离现在只有半个月的时间。
我听了这个消息之后,整日里无心无绪地呆坐着,什么东西都不想吃,一句话也不想说,人一下瘦了一大圈,乔悠然一边忙着家中的事务,一边还要分心照顾着我,转眼间,我在后院也呆了七八天了。
坐在菱花镜前,呆呆地看着镜中那张丑脸,想着“如花美眷,似水流年”,突然之间竟然觉得好讽刺,原以为真爱无敌,却不想还是怎么也敌不过那一张如玉的面皮,或者再加上那样的名誉与声望~~
乔悠然在一边静静地坐了下来,“珠儿,你这样为他不值得的,他嫌你丑我不嫌你丑,他太蠢了没有好好珍惜你,他竟看不懂你有一颗金子一样的心。”
我淡淡地笑了笑,“我没事的,你别担心。”
他拉过我的手道:“你这样子,我看了很难过,你跟我一起回乔家吧,还是住‘赏杏楼’,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