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遗珠 24、别了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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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的事情应该也办完了,也该回洛阳了,是我在这里拖住了他,可是我怎么能跟他回去呢?我的心里只有风,我若是跟他走,对他将是多么地不公平,于是我摇了摇头,将手轻轻地缩回,他叹了口气,“珠儿,让我好好照顾你吧。”

我还是摇头,良久才道:“我有些累了,我、我想要离开。”

乔悠然大惊:“你、你要去哪儿?”

“我、还没想好。”这几天,我想得也够清楚了,金陵,我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了,我总不能够,眼睁睁地待在这里看着风娶了木锦兰吧,时间越来越紧迫,离他们的婚期已经没有几天了,我不愿意看到,我怎么能够看到?

只要看不见的话,我就能够自己骗一骗自己,当做没有这么一回事,可是,我真的能骗得了自己吗?我从没对他说我喜欢他,可是我就真的不喜欢了吗?我从没对他说我想他,可是,我就真的不想了吗?而我、又能有什么办法?能骗自己一时,便骗一时也是好的,不然,那样的疼痛,日日夜夜地在折磨着我,还让我怎么活?原来,心里的伤比身上的伤,甚至于比中了毒还要难受。

“谢谢你,悠然。”我很诚挚地说。

乔悠然叹了口气,“我想要的,不只是你的谢谢。”继而苦笑了一声,“你为什么总是在拒绝我呢?拒绝我的关心,拒绝我对你的心意,每当我愿意朝你走近一步的时候,你就会把我推开两步,甚至更远,珠儿,你的个性太倔犟了,你把什么都埋在心里面一个人承担,你这样子,我看着很心疼。”

我的泪又忍不住潸潸而下,我走上前,轻轻地抱了抱他,“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可是我喜欢的人是风,我不能那么自私,那么残忍地不顾你的感受。”然后我放开手,转身欲走。

乔悠然猛地从身后反抱住我,“我不在乎,珠儿,我不在乎你心里面到底喜欢的是谁,我只希望你能够留在我身边,我只求,只求你留在我身边,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忘记这个负心人的,也总有一天,你会接受我的。”他的怀抱也跟风一样地温暖,只可惜,那却不是我想要的。

我苦笑,“你别傻了,悠然,你以后一定能找到一个很漂亮,很贤德的妻子,但那个人不会是我。”

乔悠然摇头说:“不,珠儿,年轻的姑娘多的是,美貌的姑娘也多得是,可那都不是你,不是你。”

我缓缓掰开他的手指,挣月兑他的怀抱,收拾了自己的行囊,“悠然,我、走了,我们不说道别,不说再见,也许以后、终将会有再见面的一天吧,希望你能够一切都好,能够平平安安,还有,能够早日找到你心爱的姑娘。”

乔悠然神色凄然,“珠儿,我终是留不住你,只不过,你、到底想要去哪儿?”

“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走出后院的那一刻,我犹听到乔悠然喊了一声“珠儿”,但是我硬起心肠,没有回头再看一眼。

走在繁华的街头,在那一瞬间,我竟不知道我该何去何从,坐在路边想了好一会儿,又发了会呆,天地虽大,没有了他,我竟哪里也不想去了,也许,去看看师父也好。

别了金陵城,我深深地望了望这座古老的城池,没想到,短短十几天的功夫,所有的事情全部都变样了,当真是来时激动,去时萧索,别了,金陵。

到了江边,我打算上船,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嗖”地一下窜到了我的面前,脆生生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你还有什么话要跟风说吗?”

我愣了一下,反问道:“你是谁?”

她笑了,笑得千娇百媚,“我是风萧萧的师妹林洛儿,我大师兄马上就要跟木大小姐成亲了,他让我看着你别做傻事,还好,你不算太傻,没有去木家闹事,不然,我会直接打晕你,然后把你丢出金陵城。”

我冷笑了一声,我为什么要去木家闹事,我又凭什么去木家闹事呢?我象是那么没有教养的人吗?我象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吗?

我不理她,从她身边绕了过去,径直往前走,她不依不饶,一晃眼间又拦在了我的面前,“喂,你现在要走了,就没有一句话要留给我大师兄么?”

留话?再留话有意义吗?我轻轻地笑了,但若是不说她会让我走么?

于是我说道:“以前我知道你大师兄的名字的时候,我还在想,‘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正是高渐离送荆轲去刺秦时的别歌,我还在想他会不会也是刺客呢,没想到我猜对了,如今,我要走了,就把这句话送给他吧,‘风萧萧兮易水寒,易珠一去兮不复返’,我、不会再回来了。”

林洛儿怔了一下,“好吧,我会带到。”于是不再理我,转身向来时的路走去。

我上了船,静静地靠在船头上,望着白云悠悠的天,思绪渐渐地越飘越远,

“你是姑娘家,受些照顾是应该的,吃吧。”

“跟你在一起,很舒服。”

“长得好看也不能当饭吃,那些漂亮的小姐们脾气大又娇气,你虽然没那么好看,不过很可爱,而且你的眼睛亮晶晶的……”

“珠儿,我说过了,我不觉得你丑,你不需要为这个自卑,人生下来,总是有美有丑的,但是每个人的眼光会不同,你认为美的东西,别人不见得会这样认为,我会保护你,除非,你不需要我的保护。”

“娘,我不苦,我这次,把您的儿媳妇给带回来了,她叫做珠儿,她还会医术,一会儿让她给您看看眼睛。”

“乖珠儿,听话,啊,我半个月之后回来。”……

我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直掉了出来,我仰高了头,把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那蓝蓝的天,悠悠的云,心里面暗暗告诉自己:珠儿,你要坚强,不要再哭了,你不能再哭了。

太阳高高照着,七月的太阳晒在身上有一种灼热感,但我却只是觉得心上好凉,身上也好凉。

突然之间,船舱里“轰”地一下起了火,红红的火苗迅速鲸吞着船上的一切,船上的人惊叫着乱成一团,哭闹声、跳水之声不绝于耳。

我笑了,生而何欢,死而何惧?就这样离开了,也挺好,反正我也是来去无牵挂的了。

我从怀里模出一支银钗来插在发上,娘留给我三支钗子,两金一银,那两支金钗被我留在“风家寨”了,只有这支银钗总是随身戴着的,而今,我要戴着娘留给我的这支钗子去找娘了。

我随着船一起沉入了江中,任那水温柔地包裹住我,好舒服啊,这样,我就什么都不用去想,什么都不用去烦恼了,我静静地沉睡了过去,恍惚中听到岸边有一声惊叫声,好象是林洛儿的声音,但反正,那都已经与我无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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