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遗珠 33、乔老太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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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纹拿了金钗回来说道:“小姐,这人好奇怪呢,对人说话冷冰冰的,但是给我钗的时候那神情却很温和,还一再叮嘱我不能够弄坏了呢。”

我听了,若有所思,心里暗道,这个人应该是“面冷心热”吧,于是赶紧将金钗的图样细细描摹了下来。

让小纹送还金钗的时候,我想着他那寂寥的身影,还有他说那是什么亡妻的遗物,多少钱都不会卖的时候的神情,竟无端生出一些惆怅出来,真是可怜,他这么年纪轻轻地妻子竟然去世了,留下他一个人,一定很孤单吧,同时,又有些羡慕他的妻子,那一定是一个眉目如画、千娇百媚的美人,死后尚能得他如此挂念,倒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于是写了一副字,“逝者已矣,来者可追”,让小纹一起给他送了过去,我站在窗口看着小纹将字和金钗交给他,他抬头朝着窗口望了我一眼,朝我点了点头算是回礼,眼神有些清冷,但却有说不出的寂寥,让人看了微微心里会有些疼,我于是也点了点头,然后将窗户关了起来,我是未出阁的小姐,是不能够随便与陌生男子见面或者是攀谈的,更何况,我已经尽到了心,只希望这副字能够稍微开导一下他,让他能够不要那么痛苦吧。

第二天一早我们离开的时候,我坐在轿中,透过了轿帘又看到了他,还是那副冷冷清清的神色,我忍不住又朝他看多了两眼,为什么,我会觉得他的眉眼有些熟悉呢?似乎,我在哪里有见过,可是我毕竟想不起来,而他,朝着我这个方向也看了一眼,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也不知道看到我没有,我在想,我和他、应该是不识的吧,不然的话,头天见到,他应该会喊出来。

开年后,爹的生意一落千丈,店铺里面的药材不知为何全部囤积了卖不出去,手上的现银也不太够周转,我听娘说是爹以前帮过一个什么乔家的二少爷,现在这个二少爷倒台了,现任的乔家家主也就是乔家大少爷正在打压他。

于是爹娘二人都一筹莫展,后来手下有个管事想出了个计策,说是乔家老太爷正在选孙女婿,我们栾家空放着那么漂亮的一位大小姐,不如送去给乔老太爷看看,如若能看得上眼,便能为栾家说上几句话。

哥哥马上就否决了这个馊主意,“谁不知道乔大少喜欢长得丑的,沧儿生得那么美,他……他……”

不等他说完,管事的接话了,“少爷,我就是这个意思呀,乔大少摆明喜欢长得丑的,小姐那么美他铁定不喜欢,可咱们送小姐过去本就不是要讨他喜欢呀,只要讨了老太爷的喜欢就成,到时候只要乔大少不肯来求亲,老太爷也没法子呀。咱们小姐那么聪明,让她为栾家说几句话也不是什么难事,至于乔大少那边,一个他不想娶,一个咱们这边不想嫁,咱只求达到咱的目的,不就成了吗?”

一席话,最后说得爹也点了头,“嗯,也是,都说那乔大少是多美的女子都看不上眼,咱们沧儿这么天姿国色的,他必也不喜欢的,沧儿只需要在老太爷面前讨了好,让他不要打压咱们栾家就好了。”

哥哥犹在坚持,“可是,这世上的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呀,那万一这乔大少什么时候转了性子,又看中了妹妹可怎么办?妹妹是万不能嫁给他的。”

我见他们争得不亦乐乎,心道爹娘救我一命,我总归是要回报于他们的,于是便道:“爹娘于我有救命之恩,这点小事就让沧儿去做吧,你们放心,这乔大少哇,我一定不会让他喜欢我的。”

说到最后,大家也就这个意见达成了一致,哥哥犹有微词,但爹娘都已经同意了,他也就再没有办法反驳了。

于是这桩谋划便开始紧锣密鼓地进行了,首先是将我的自画像送去了乔家,老太爷看了之后相当满意,派了人过来接我去乔家说是住上几日,爹娘这边赶紧安排了人来送,三月底的时候,在哥哥的一路护送下,我住进了乔府,被安排在“听荷轩”中,随身还是小纹和小叶两个服侍我。

首先拜见的自然是乔老太爷,他年约有七十来岁了,但却精神矍铄、老当益壮,整个人看上去红光满面,想来日常身体保养得极好,我于是上前行礼,他冲着我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笑眯眯地叫我起身不用多礼,并让我在一边落了座,然后他问我:“用过早膳了没?”

我摇头,他说:“那就一起用个早膳吧。”

我没有推辞,便陪他用了早膳,席间他不停地打量着我,大约见我举止得体不由得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他又跟我闲话了几句,便对着一边的一个小厮说道:“去,唤大少爷来见见栾姑娘。”

小厮应声飞奔而去,不一会儿来回禀说少爷外出谈生意了,乔老太爷闻言微有些不悦,半晌都沉吟不语,我早从爹那里得知老太爷的喜好,于是便道:“老太爷,让沧儿陪您下盘棋吧。”

老太爷闻言一喜,“哦?栾姑娘会下棋?精通此道?”

我笑了笑,“老太爷就唤我沧儿吧,沧儿只会些皮毛,并不是十分精通,一会还请老太爷留留手。”

老太爷听了十分高兴,“好,来人啦,拿棋来。”

于是马上有小厮拿了棋上来,老太爷一边兴致勃勃地跟我下着棋,一边吩咐下人沏一壶浓浓的茶过来,我随口道:“老太爷刚刚用过早膳,胃里的食物尚未及消化,此时用茶对胃不好,还请稍等片刻再用。”

老太爷微有些诧异,“沧儿还懂得养生之道?”

我其实也不记得自己是从何处学来的,于是便道:“不过是看书上知道的罢了,让老太爷见笑了。”

但老太爷却提起了兴趣,停下棋来跟我讲起养生之道,从季节时令,到年龄大小,再到男女之分,我们二人讲得不亦乐乎,说得兴起时,老太爷吩咐下面的人,“去,找个会写字的人,把刚才我和沧儿说的那几条精要的给记下来。”

我笑道:“老太爷想记哪条,就让沧儿来写吧。”于是越发得了他的心意,整整一天都陪在老太爷的身边,一日三餐都是由我陪着他用膳,顿时,乔家上下都炸开了窝,人人都说,不知道这栾府来的小姐哪来那么大的本事,竟然把老太爷都给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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