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林浮云一行五人皆都向着西城进发,陆展鹏却仍在暗地里尾随着‘江东三煞’,刺探着消息,并不与他们一起。
于是一路上晓行夜宿,约模有个三四日光景,那西城倒也是遥遥在望了。这日正晌,林浮云一行人到了一家市集用午膳,听店小二说是快马加鞭的话,再有两三个时辰也就到西城了,众人大喜,于是点了酒菜来用,却见楼上一隅坐了一位尖嘴猴腮之人,一把朝他们歪来,出手如电,竟直向李仲秋的怀里掏去。
李仲秋早识破这类的小把戏,岂能容他近身,于是身形一歪,手一反扭,早将那尖嘴猴腮之人的手牢牢抓住,痛得他喊爹喊娘地直叫唤,林浮云蹙了蹙眉,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要做此鸡鸣狗盗之事?”
那人道:“小人名唤王称,因家中上有老母,下有妻儿,一时手头不便,见各位小姐、大爷身上贵气,所以就想……”话音犹未落下,那李仲秋已然将他踢翻在地,一脚踩在他的背心上,说道:“呸,这种骗人的话也敢拿出来讲,你当我们是三岁孩儿么?”
那王称顿时痛得涕泪交流,道:“各位大爷、小姐饶命啊,小人知错了,是小人见钱眼开,是小人不务正业,小人再也不敢了。”一边说还一边自己打自己耳光,只见几个耳光打下来,已然是嘴角流血,林浮云见了有些不忍,便道:“算了吧仲秋,这次已然给了他一些教训了,就放了他吧。”
李仲秋本不欲善罢干休,但见林浮云这样向他软语,心中柔情一漾竟答应了,自己也颇觉得莫名其妙,自己什么时候竟对她说的话言听计从了?
那王称感恩戴德地便要走,林浮云喊住了他道:“以后不可再做这些偷鸡模狗的事了,大丈夫活在世上当顶天立地,我让人拿些银子给你做些小生意吧,只要手脚勤快些,不愁养不活自己,他日再娶个贤惠的妻子,也不枉你双亲生养你一场。”说罢,命玄月拿了一锭银子给他。
那王称只呆呆地站在当场,玄月拿了银子给他他也不接,玄月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呀?是不是发傻啦?”
王称忽地问道:“这位小姐,你为啥要对我这么好?我可没有什么供你图谋的呀。”
林浮云含笑道:“我不图谋你什么,我只希望你能够做一个自食其力的人,既然活着,就应该俯仰无愧于天地,既然活着,就更不应该自己轻贱自己,自己作贱自己。”
王称听完她一席话,“嘭”地一声,双膝落地,竟恭恭敬敬地朝着林浮云叩了几个头,林浮云侧身不受,道:“你赶紧起来吧,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自己的路该怎么走,始终都只能够靠自己。”
王称道:“多谢姑娘今日一言点醒了我,我因为自出娘胎长了这副奸滑之相,一直不讨喜,哪家失了财物,坏了东西总说是我做的坏事,我从小就被人取笑,所以长大后自己索性破罐子破摔,不想姑娘今日竟能如此勤恳教诲,若姑娘不弃,王称愿跟着姑娘做牛做马。”
林浮云走上前来,扶起王称道:“我于你不过是小恩小惠而已,你不可为了些许小恩便忘却父母之大恩,回去好好孝顺父母吧。”
王称道:“我父母皆已过世,家中亦无兄弟姊妹,我一人成日里东流西荡,尽做些损人不利已的事情,若是跟了小姐,我情愿把这些都给改了。”
林浮云听了颇感为难,自己一行人等此去西城,为的是惩恶除奸,眼前这人却无武功在身,倒反而要分人去照顾,自己该怎么办呢?收还是不收?
那马思潮却发话了,“你说你愿意跟着姑娘,那我问你,你没有武功,如何保护姑娘?我们此去西城,弄不好便是掉脑袋的事情,你也愿意?再说了,就凭你一个没有武功的人,最先掉脑袋的那个就是你。”
那王称道:“我就是愿意跟着姑娘,再说了,我也有武功啊,不信我打给你们看一下。”说着自己便在那里手舞足蹈地练起“武”来,众人看了一是摇头,一是苦笑,那完全是街面上泼皮无赖打架的手段,哪里是有武功在身的样子。
林浮云略一沉吟,想到既然与鞑子兵打架,西城之中肯定会募兵的,他虽不识武功,但年纪轻轻,身体健壮,却完全是可以入伍当兵的,于是便道:“你既然愿意跟了我,那以后可要听我的话,不许做坏事,同意吗?”
王称点头道:“同意,同意。”于是一干人等坐下用餐,王称一抬眼间见林浮云揭去面纱,顿觉心跳加速,整个人呆若木鸡。
用过餐后,李仲秋又去给那王称买了一匹马,于是一行六人六马向西城急驰而去,傍晚时分终于到达了西城,众人缓缓牵马而入,但见城内一切事物都仍然井然有序,百姓也是安居乐业,城中虽然驻扎了不少的兵马,但却并未有扰民的现象发生,林浮云暗赞那守将丁克业治军严谨,对他的印象不由得又好上几分。
眼见天色已是不早,于是便挑了一家正大街上的“有朋客栈”歇宿,先用过了晚膳,便聚在一起闲聊起来。
此时却发现已不见了马思潮与彭婉明,其实一路之上,林浮云已知彭婉明对马思潮的爱慕之心,但马思潮却不知何故一时之间还没有完全接受,故而彭婉明时不时故作刁蛮,想一些稀奇古怪的心思,那日初见时,她便想着让马思潮受个伤挂个彩,然后她就方便去照顾,自从知道她的小心思后,林浮云也便处处帮着她,此时他二人均不在,心知必是小打小闹的玩笑罢了,故而也无人介意。
那王称却吵着想学点武功,李仲秋被他磨不过,便在院中教了一些实用的功夫,既有攻击也有防守的,那王称倒是一改往日那惫懒的样子,学得颇为认真,玄月也在一边凑着热闹,林浮云见了王称现在这个样子也颇感欣慰,便跟他们说了一声,自己先行回房歇息了,只是转身之后,却不知道李仲秋的目光一直跟随在她身后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