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浮云一拂袖,一阵细微的香风吹过,她已然转过身,背对着二位夫人,道:“二位夫人请回吧!这‘浮云阁’不是二位夫人该来的地方,我这次小惩大戒,就罚二位回去沐浴更衣,若还有下一次,我也不知我会做出什么来。”说罢,仍然走到桌前,继续画画,仿佛二位夫人不在那里了一般。
王夫人虽不明白她说罚她们什么沐浴更衣是什么意思,但哪里受得了她这种旁若无人的狂妄性子,大步上前来,便想要夺她的画笔,林浮云手腕一翻,避开了王夫人,口中说道:“王夫人,要知道,辱人者,人亦辱之!你若再不知好歹,我可也不会姑息于你。”
此时王夫人怒火冲天,哪里还听得进她的话,还要下手时,却忽然觉得胸前奇痒无比,想要挠痒时却又碍于形态不雅,可若是不挠痒,却又实在是痒得难受,她心下顿生奇怪,怎么身上突然会痒呢?回头看时,那李夫人以及她们带来的两个丫环,也都站在那里面露尴尬之色。
李夫人忽道:“妹妹,姐姐身子突然有些不适,想先回去了。”也不等她答话,匆匆带了她的丫环走开了。
王夫人指着林浮云道:“你、你这妖女!你给我们下了药是不是?”
林浮云道:“夫人还是回去的好,我早说过,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王夫人再也顾不得什么,扶了丫环的手逃一般地出了浮云阁。
却在浮云阁的门口,碰到了悠悠和商若水,悠悠恭敬地下礼:“见过王夫人。”商若水抱着微一颔道:“见过夫人。”
王夫人对商若水道:“商公子,我被里面那妖女下了毒了,还请商公子帮忙看看。”
商若水道:“夫人抬举在下了,若水只会看病不会看毒,还望夫人另请高明。”
王夫人恨恨地冷哼了一声,心道,谁不知道是你给里面的这个妖女治的病,如今我身体不适,你竟推辞说不会看,虽面露不悦之色,但知他与王爷交情甚好,也不敢撕破了脸面,但脸上终究是挂不住,便要走开,却听得商若水又加了一句,“还有,王夫人,里面住的是林姑娘,若夫人再妖女、妖女的叫,恐怕王爷听了会不悦。”
王夫人别过脸去,不再吭声,快步向她自己的园子赶去。
悠悠小声问道:“商公子,王夫人她怎么啦?”
商若水含笑道:“她言语不善,你家姑娘小小地教训了她一下。”
悠悠赶紧向阁内跑去,却见那凉亭之上的一抹白衣俏影,安然坐在那里聚精会神地作着画,放慢脚步轻轻地走了过去,林浮云未抬头仍画着画,只说道:“悠悠,沏壶新茶来吧,我有些渴了。”
悠悠犹自不放心地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林浮云摇了摇头道:“我没事啊,看得出来吧,以后,再有什么麻烦事,你便去商公子那里避一避,不要象刚才那样拦在我前面。”
悠悠心里一阵感动,从没有道:“小姐,奴婢只是贱命一条,不值得小姐为奴婢……”
林浮云抬了抬手,不让她再说下去,过了会儿,又说道“沏茶去吧”,悠悠应了一声赶紧沏茶去了。
商若水立在一边看着林浮云的画的画,此时抬头说道:“画得十分传神,想必画中女子必是浮云亲近之人吧。”
林浮云点了点头,长吁了一口气,“是啊,她是我师傅呢。”
商若水诧异道:“令师可是驻颜有术?竟如此年轻?”
林浮云摇了摇头,“我师傅本也只大我几岁而已,而今正是大好年华。”
商若水饶有兴致地道:“哦?愿闻其祥。”
于是林浮云慢慢讲起,师祖如何在冰天雪地中拣了濒死的她,师父调皮如何小小年纪非要收徒,以至于她们虽有师傅的名分,但武功却多数是师祖所教,等等。
商若水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听她讲着,悠悠过来斟了茶,也静静地立于一边。
末了,林浮云竟叹了口气,道:“我命已有定数,寻医问药不过是多存活朝夕之间而已,只是不知道我师傅如今到了哪里,若能找到她让她早些回宫,倒也免了风霜之苦,但我又盼,师傅此次外出,能够放下心结,得觅良缘。”
商若水听得皱了皱眉:“寻医问药,令师是在为浮云你寻医问药么?浮云你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会伤得那么重?”
林浮云淡然一笑,“我自练过‘百毒神功’之后,寿命便不过只有十年,师傅怜我,带了花姨出宫去寻那神医骆集风,说是凭此人的医术或许能为我续命。”
商若水听了却一怔,面露出一丝忧伤,“你说的神医骆集风?不瞒你说,此人正是家师,不过他于年前已经仙逝了。”
林浮云闻得此言,竟也不露忧愁之态,只淡淡地道:“不想世上竟有如此巧合之事,我师傅去找你师傅没找着,两边的徒弟竟然相见了。”
淡淡的语气竟冲淡了内心的那一点忧伤,商若水望了林浮云一眼,心里暗道,这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啊?性情竟能够淡然到如此,生死竟似毫不挂心一般,于是说道:“浮云你此次毒入五脏六腑,故而我用银针封了你的气海,让你不能擅提真气,又以药物替你散去你体内一部分的毒,这几日你可还有觉得有哪里不适?”
林浮云道:“当日我百毒噬心,你竟能救醒我,医术当真不俗,只不知,我的寿限在何时?”
商若水蹙了蹙眉:“浮云,你为何对你的性命竟似毫不挂心一般?这点还真让我奇怪,你的内伤若再不医治恐怕活不过半年。”
林浮云本自心知自己活不了多久,便道:“我也曾满心希望‘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却不想携子之手终须分手,所以长痛倒不如短痛吧,我当日告诉他我已死去,他便也该死心了。”她说的是陆展鹏,一想到陆展鹏,心里面有些甜蜜,但又隐隐地痛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