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众人齐齐见礼,悠悠道:“王爷,刚刚小姐和商公子在这里联诗呢,小姐的文采好,商公子的文采也好,至今还胜负未分呢。”
“哦?是这样吗?”昭王爷饶有兴致地问。
林浮云微微一笑道:“若水他才高八斗,王爷也不是不知,浮云所学粗鄙,哪里比得过。”
昭王爷道:“浮云你不用太谦,接着联起诗来,我也来凑凑热闹。”
商若水见昭王爷在林浮云的面前只称“我”字,并不自称为“本王”,深深地望了昭王爷一眼,继续说道:“适才倒是该我联了,香满随云散,人归趁月明。”
林浮云笑道:“五言绝句的最后一个字为月字,倒有些为难了。”
商若水道:“我叫悠悠去点一柱香来,若是一柱香的时间内你还想不到便算你输了,如此我便要讨些彩头,如何?”
林浮云道:“我身无长物,这里所用之物,身上所饰之物,无不出于王府,能有何彩头?”
昭王爷道:“无妨,浮云琴艺精湛,抚琴一曲即可。”
林浮云笑道:“偏不让你们如意!我刚好想到了,裁为合欢扇,团团似明月。”
昭王爷拍手叫了一声好,笑意盈盈地望着林浮云道:“明日便为你裁一把合欢扇,如何?”
商若水和成夜顿时心下一跳,都齐齐望着昭王爷,林浮云此时却收敛起了笑容,只淡淡地说道:“王爷言重了。”说完起身,道:“我有些累了,先回去歇息了,你们也都早些歇息吧。”转身便要走。
昭王爷一把抓住她的手,道:“这些日子以来,你还不明白我的心?”
林浮云淡淡地道:“请恕浮云愚钝,浮云不明白。”一边说,一边想甩开昭王爷的手,只是她现在已经武功尽失,却哪里甩得开,商若水不禁微微变色,想要起身拦阻时,成夜一只手搭在了他的手臂上,朝他摇了摇头,商若水于是仍旧坐下。
却见昭王爷朝着悠悠道:“你下去。”悠悠不敢违抗,半是担忧半是疑虑地看了林浮云一眼,转身走开了。
昭王爷冷哼一声道:“你不明白是假,不愿意明白是真。为了你,本王已经将王妃和一众夫人冷落一旁,难道这样你也不满意?”
林浮云见半天也甩不月兑昭王爷的手,索性不再挣扎,只说道:“王爷请自重,须知‘非礼勿动’的道理,至于王爷冷落不冷落王妃和夫人们,与浮云无关,浮云也从未向王爷提出过这种非礼的要求。”
昭王爷顿时大怒,自己贵为王爷,且气度不凡,何时曾遭到过人如此推拒?于是站起身来,用另一只手捏住林浮云的下巴,道:“本王全是为了你!你倒是推得一干二净!莫非、莫非你是要做本王的王妃?”
林浮云将头扭向一边,面上已有薄怒,说道:“王爷此言差矣,请王爷放手,容浮云为王爷讲一个故事,可好?”
昭王爷将手放开,林浮云用手捏了捏自己的手腕,那里已经被捏得一圈都是红印,拉下衣袖来仍是掩住,缓缓说道:“建武帝时期,湖阳公主刘黄中意大司空宋弘,但宋弘已有妻室,于是湖阳公主令其弟刘秀下旨,命宋弘休妻后娶她,谁知宋弘却道:‘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以此表明心志,公主知道不能够勉强,于是放过了他,宋弘与其妻的夫妻之情得以保全,遂成就一段佳话!而如今,王爷竟以为浮云会觊觎王妃这个位置,如此,教王妃情何以堪?又教浮云情何以堪?”
昭王爷乍听此言,只觉得犹如醍醐灌顶,他的王妃和夫人们不过是为了拉拢朝堂上的势力,不过是出于政治斗争的需要,但诚如林浮云所讲,不管日后自己能否坐上九五至尊这个位置,王妃都是自己的糟糠之妻,若是抛弃了她,那么眼前的这个女子只怕是要与自己越走越远了……,突然间,昭王爷觉得自己相当地疲累,原来,自己想要的,永远都跟自己隔了那么远……
心下有一阵黯然,众人也都不出声,良久,昭王爷道:“夜深了,都回去歇息吧。”于是再不看林浮云一眼,起身走开,成夜也赶紧跟上去了。
商若水道:“浮云你没事吧?你刚才真的是很勇敢,连王爷也敢顶撞,我都为你捏了一把汗。”
林浮云轻声道:“我没事,我看王爷他对我不过是一时新鲜罢了,就象别人说的,越是得不到的东西便越是想得到,浮云也深恨自己生得这样一副好皮相,让人一见之下便生了占有之心,殊不知,以色侍人者,色衰则爱竭,爱竭而恩断,浮云向往的,从来都只是高山流水,绝不愿在那宫墙之内沉浮。”
商若水听得此言,也觉动情,不禁说道:“浮云,若是我与你一起离开这王府,从此游遍名山大川,一起治病救人,你可愿意?”
林浮云悠悠地叹了口气道:“我曾应允过一个人,与他仗剑江湖,而今我武功尽失,要兑现此诺倒是不能够了,想来,也只是造化弄人,若是、若是三年之后,他仍未娶亲,或许我和他有缘……”话未说完,眼眶已微微有些发红了,三年之后的事情,何其遥远,他只当她已经过世,她已将他托付给方青菱,难道三年之后,她再出现在他的面前,抑或是她不管不顾方青菱,不顾一切地与他在一起么?这斩不断,理还乱的情缘啊,林浮云的心里也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
商若水听得她说话说了一半,自己也忖度着她下面的话,于是道:“你允诺的人已经过世了,所以若是你能够过得开心,也不必内疚。”
林浮云一愣,“他过世了?胡说!他怎么会过世?难道、难道……”牙齿咬住下唇,竟不敢往下再想,难道是王爷……
商若水道:“你适才不是说他为了救你已然过世了么?我想,他救你那是他心甘情愿的,他必是以救了你而快活,所以你……”
话未说完已经被林浮云打断,“若水你误会了,我适才所说已然过身的是一位肝胆相照的朋友,名叫张玉品,而与我有诺的则是另一人,他姓陆,名叫陆展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