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冬冬替慕容清的眼睛敷了药,便被白氏谴了出去。
房中,只剩她们‘母女’两个。
“母亲……”
白氏眼神悚然的盯了她半晌,方淡淡的说:“谁是你母亲?”
“……”
原来她已经察觉。慕容卿心中苦笑,也是,天底下哪有母亲辩不出自己孩子的呢?回想那天在场她也认了,便不会再怎样,可目的,却又是什么?
“我卿儿去了哪里?”
她不忍告诉她,真正的慕容卿已经死了,便摇了摇头:“不知道,我醒来时,就已经是这样。”
白氏倦怠的脸上哀毁骨立,亟亟落下几行泪来。聪惠如她,敏锐如她,她深知,不管女儿死没死,此生是再见不到了。
“你既用了我卿儿的身子,就该好好活着,好好爱惜。”
“是。”
白氏又细细凝视她一番:“我听说你除了四城之患,深受屏南百姓拥戴,连族长之位你都坐得,我卿儿到底没有你这样的决断。可御瞳术你是怎么修成的?”
“这……”慕容清不知该怎么启口。
“罢了。”白氏郑重看着她:“往后的日子,并不会好过。我在厅里没有说出那个人并不代表就这样过去,慕容卿,我们母女的仇恨,枫儿与蛋蛋的未来,就系在你身上了,你,不会让我失望吧?”
这算是强买强卖?用了她的身体,就要挑起她的责任吗?她头疼,脑胀,心想,上套了。
恬淡一笑:“应该……不会。”
夜深,无月。
她坐在园中的绿萝藤秋千架上,沐着凉风徐徐荡漾,许久都没这样安逸舒适过了。白氏已经告诉她,主使兰氏母女谋害他们的人,正是皇后慕容英。
慕容英早年是慕容威的庶女,因家族重嫡轻庶,惹得她妒恨家中嫡系,又想取得慕容家秘术全宗御瞳术,才屡次暗害。
她的儿子皇四子洛蒙即将册立为太子,可朝中众人反对,政见僵持不下,唯有请出诚国公一脉来发表意见。洛桓洛礼连洵几人这次,就是去寻找江南诚国公的后人秦氏。
她叹气:“生意的事还没解决,又要卷进权利的漩涡了么?”
没有安逸多久,忽然从听得某处有婴孩啼哭声,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有理会,可啼哭声不断,她便顺着声音寻找源头。
声音在蓬缘厦那边,她暗疑丛生,府中的人除了她无人能走进那里,那婴孩啼哭声是怎么来的?
正门处,果然有人怀中抱着婴孩。
她询问:“是谁在那。”
那人不作声,她只得又走近,再走近,那人终于站起走近她:“嚷嚷什么,生怕别人听不到?”
“连……连洵?”正是他。他怀中的,也确确是个婴孩。
“你怎么?”问题尚未出口,连洵将怀中的婴孩塞到她怀里。“什么意思?”
“送你的。”
送孩子?她失声的笑了几笑,哪有人深便半夜的送个孩子过来?“你抽得什么疯?送个孩子给我,什么意思?”
某人揉捏着胳膊,缓解着抱孩子的酸累,心说,这世界上最累的事情,莫过于抱孩子了。“路上捡的,前些天弄伤了你的眼,赔给你。”
她哽住,十分果决的否认:“我不要,你要赔给我银票房产什么都行,弄个孩子给我,我往哪放啊!”
他拍了拍身上的尘:“本世子没钱。”
“你……”
“这孩子终归是条生命,你说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只是放在你这里寄养,你一个族长这么有钱,我相信你能养得起。”
“你这是要欠扁的节奏啊。”慕容卿抚额无奈:“你放我这,别人问起,怎么说?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传出去,这脸还要不要啦?小白脸,这,这该不会是你和哪个女人的私生子吧!”
某人恍然顿悟,拍掌道:“是我欠考虑了。别人若问起,你就说是咱俩的孩子。”
“咱俩的?你的风流债,凭毛让我替你背?”慕容卿此时有种想哭的冲动,一手挟着婴孩,一手已经握拳袭向他,连洵轻轻一侧便将她揽进怀里,紧紧拥住,“你先预习一下,等将来咱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你就不会觉得不适应。”
欲哭无泪。她抬头抛去憎恨的眼光,却因为距离过近,眼睛竟主动贴上了连洵的唇,一时怔住,待反应过来想要把脸撇开,那唇却已经死死贴在她的眸上,触感冰冷,眼帘上轻吻的唇没有任何温度,她挣扎,却怎么也月兑不开。
须臾,他道:“你可以睁开眼了,夫人。”
夫人。她一掌劈过去,连洵轻松躲了开,又将她揽住,挑着笑说:“还想再来?”
她急忙摇头。
“你要不要告诉我,为什么浑身刀伤,一夜就复元了?”
一双幽亮眼睛扑闪扑闪,她没答反问:“你要不要告诉我,这孩子的娘是谁?”
……
“我要去江南,这孩子你好生照顾着。”连洵扶她站稳,像又想起什么,“唔,慕容芜你不要动她,那位秦岳,他身负重伤,我想他不适合当你的护卫,就让江风留下保护你吧。”
保护?明明是监视。
至于他为什么维护慕容芜,又联想白天的事,她仿似突然想到什么,疑问:“你不让我动慕容芜,难不成这孩子是你和她的?”
连洵那张脸越发煞白:“若是她生的,我会让你来养吗?”
心想,也是。“不过,如果我把这孩子养死了,怎么办?”
他转身欲走,背影萧索道:“只好你来生了。”
真是高端黑。这怀里的,就是黑二代吗?她愤愤的咬牙,心里笃定一个主意,小白脸,你把我推到这种境地,看我怎么折磨你的私生子。
挂念秦岳和苏夏夏的伤势,一早醒来的头件事,就钻进了他俩房中,已经第五天了,苏夏夏尚好,秦岳却不曾醒来,大夫换过药,她便坐在他床前大倒苦水:“秦岳,我当了族长了。”
“秦岳,你怎么还不醒?我已经准备了许多美食款待你……”
“你是猪吗,都五天了,什么时候醒啊……”
“秦岳,你快些醒来帮忙挣钱啊……”
“秦岳……”
想来是这呼唤太过唠叨沉重,某人终于受不了,醒来。“阿卿……”
“你……你醒了?”
“你滔滔不绝,我不得不醒。”
她这才晓得他不是晕厥,而是熟睡,心里顿时生出许多悔意:“那么,我打扰了你的美梦吗?”
他摇头,要坐起来,想用左手去撑却发觉没了知觉。清朗的脸立即黯淡落寞,那天就已经想到,是这个后果。慕容卿扶他坐稳:“你的手……都是因为我……”
“不是。你别这样想。”
“可事实就是这样……”
秦岳见她神情失落,有意转开话题:“对了,那天你说再没有比我更好的护卫,若我们能出去,会怎样?”
她沉思了一会:“给你发月钱。”
“……”
慕容卿任命族长的消息传至京都,有人已经要发疯了。
“无用!连个女人你都杀不掉,你太让本宫失望了!”
慕容英一张樱红脸上愤意陡然,跪在下方的隐卫苑仕隐只有垂头认错的份,“属下无能,解决她们本也不是难事,谁曾想,惠王和世子出现,救了她。”
“连洵,洛桓?”心里的妒火烧得炽烈,慕容卿她凭什么拥有连洵的关心,凭什么别人都去护着她,她嫉妒的发狂,她觉得自己从未这样恨过一个人,连慕容懿都不能。
未央殿的侍女绿田突然神色慌张的进来:“娘娘,娘娘……不好了……四皇子他……他……”
“四皇子怎么了,说。”
“四皇子,不见了!”
“什么……”
一时之间,皇宫中戒备森严,京都中侍卫频频出现在街市,挨家挨户的去搜失踪的四皇子。连寻几日,都没有洛蒙的任何踪迹,慕容英情绪崩溃,延吴帝又命连王出动京鹰卫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