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皇城,皇四子失踪已过三日,仍无消息,帝后二人心情甚是抑郁,连同皇后的父亲慕容威都一并跟着哀愁,说丢的孩子是他的外孙,可更是他慕容家彻底控权的一个重要角色。
皇子失踪本就已经着急上火,当他们又听到慕容卿顺利任命时更加由心彻肺的恼怒起来,这次宣她入京,便是慕容英父女的一个计。
慕容威问:“皇后,外孙的下落如何了?”
头疼已久的慕容英摇了摇头:“没有半点音讯,这些人真是指望不上,若是再找不到,本宫就要连洵去找。”
“连洵。连王府可是咱们家的死对头,你竟放心让他去找?”
“让放心的人去找,不是找不到吗?让他找,一来是他有这个能力,二来,为撇开嫌疑,他也应会尽心找才是……”
慕容威点头:“恩,说到能力,眼下我们有件不得不防的事……”
“父亲请说。”
“慕容卿的御瞳术已修至六级赤瞳,放眼整个慕容族,再无人能敌她,如今她又得百姓拥护,坐了这族长之位。掌控十八省兵力,你也知道里面的厉害。我担心的是,这样厉害的人若是同连洵连手,恐怕这到手的江山,就要让给他们了。”
慕容英听了丞相分析,恍的站起:“万不能让他们走到一起。”
“想困住她,倒也不难,这次她入京,本宫便想个法子让她彻底滚出去!”慕容府邸中,一家人正享用晚饭。妾室三母女不在,现在真正只是她们一家人了。慕容林板着一张面孔,而因之前他误信谗言,对白氏责罚极重,所以白氏的脸,亦苍冷的同水鬼一般,毫无颜色。
唯剩下慕容卿、秦岳,还有蛋蛋叭叽叭叽的女敕音。
整个饭厅鸦雀无声,忽然一阵婴儿啼哭扰了进来,慕容卿眉头一跳,坏了,一整天只醉心于钱财来往,把连洵交托的那孩子给忘了,一天无人问津,想来是饿坏了。
几人暗暗疑惑,白氏尤其,问道:“阿卿,府中怎么会有婴孩啼哭声?”
“这个……”
慕容卿一时想不出理由,只能支吾。蛋蛋扬着天真的小脸稚声说:“是姑姑和姑爹给蛋蛋浅浅添的小弟弟吗?”
这话一出,慕容卿心里一抽,娃唉,这话可不当乱说的。白氏一张脸蓦然腾起怒意,立即斥问:“到底是哪来的!”
“呵呵……这孩子……”
慕容卿边悲苦的笑着,边侧眼看着旁边的秦岳以示求救,秦岳会意,却仍是一付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样子,继续吃他的饭。
没义气,她鄙夷的看了他一把,斯须,又十分从容的说:“这孩子……啊哈,秦岳,你就别再瞒了,人家孩子娘都给你送来了,你总得给这女圭女圭一个名分才是,总不能让女圭女圭当一辈子父不详吧?”
有人端着饭碗怔住。
慕容林,白氏疑问:“这孩子,是秦公子的?”
秦岳无声,慕容卿郑重又同情的点头:“确是他的。”
一时,饭厅几人的目光纷纷投向沉默的秦公子,刹见秦公子那张脸,惨白之上又见惨白,比水鬼死尸有过之而无不及,慕容卿,本公子的名声当真被你毁尽了。
秦岳尴尬的一笑,道:“这孩子确是在下的,其中因缘巧合,一言难尽。家中佣人送了来,只好先留下,叨扰府上了。”
白氏脸上疑云渐渐散去,慕容林才道:“这倒无妨,只是这孩子养在卿儿房中总归不合适,她刚刚上任族长,若传出去,恐怕会遭人流言诽谤……”
“恩,父亲忧虑的是,谁的孩子谁养,秦岳,你看着办。”
“呃,好……吧。”
这个话题在秦岳的委曲求全下,将要过去,可蛋蛋忽问:“秦叔叔,你的孩子叫什么呀?”
这个问题,好生难为人的。
秦岳一时不应对,敷衍说:“幼子姓秦……”
这种应变能力,真是。慕容卿投去一鄙夷的眼神:“你儿子不姓秦姓什么?我听你昨天唤他阿寿,可是他的大号?”
“正是,幼子秦寿。”禽兽。他心中已然抖的山崩地裂,当真不知道何时多了个禽兽儿子。真可称得上是本世纪最大冤案了。
晚饭毕,厅外便传来通传声:“圣旨到,慕容卿接旨!”
慕容林夫妇,秦岳,连同小人蛋蛋皆跪地接旨。唯有那位岿然不动的坐在原处。蛋蛋拉了拉她:“姑姑,圣旨不是手纸,快跪下接旨啦。”
依然不动,传旨内侍监看了看她说:“慕容族长,这可是圣旨,您这样坐着,是不是不妥?”
前世,上没跪过天地,下没跪过父母,怎么的一重生就要跪一道旨?她道:“公公见谅,我前些天受了重伤,腿上伤重,不能屈膝。”
“这……”传旨内监面色为难,眼光投向慕容林夫妇,希望能劝她一劝。
慕容林低声道:“卿儿,你饭前不是还好好的吗?赶快跪下。”
“饭前?”她沉思恍悟:“哦,是突发性腿疾。”
“……”
内侍监拿她无奈:“罢了,罢了,慕容族长若腿伤痊愈,要亲自向圣上请安才是。”
慕容卿点头笑道:“那是自然。有劳公公传旨。”
“传圣谕,慕容卿解除屏南四患,得百姓拥护,新任慕容一族族长,朕闻悉爱卿如此才贤,感其才华,即日起程,并押解罪女慕容芜入京进宫。钦此。”
一家人谢恩领旨后,慕容卿吩咐下人带了内侍监去休息。心里则对这道圣谕疑惑的很,她转眼看了看白氏:“母亲,此行有没有危险?”
白氏思忖须臾,道:“有没有危险你都要去。这是圣旨,没人能违抗。”
“唔……”
要走时,白氏忽想来件事,叮嘱道:“哦对了,你哥哥传信来说,老诚国公多年前已经过世,现今的秦氏后人当有一位承袭者,只是他们行踪缥缈,你哥哥和洛桓洛礼并没有找到他们。皇上已发上谕,命秦氏后人入京承袭国公之位,你此行前去,顺便探一探秦家的实力。”
她不明白为什么要探秦家的实力,嘴上附和:“是,知道了。”
这顿晚饭用得很是跌宕,直至用饭结束,秦岳都有种食不下咽的感觉。将出饭厅,他便追上慕容卿,道:“慕容族长,时至现在我才发现你头脑敏捷思绪如流,撒起谎来就更是从容不迫,面不改色,当真是才华盖世啊。只屈居于族长之位,实在委屈你了……”
她客气的抱拳推辞:“哪里,哪里。秦兄过奖了。孩子我已命冬冬送到你房中,你们父子就好好叙一叙天伦之乐吧。”
秦岳还没来及推拒,她已闪得没了影。
夜里睡不着,她细细回想着来到这里后发生的这一切,除了自己身上隐藏的不明能量之外,这一切事由似乎都是因连洵而起,如果说被迫当上族长,算得上功德一件的话,那这个孩子便是一个烫手山芋,而自己已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他的控制,她料不出连洵的目的,可心中清明,绝不能再被这小子牵着鼻子走,否则哪天掉进坑里,就追悔莫及了。
于是,她决定入京,顺道将这孩子送还给他,从此再无牵连。
翌日起程,慕容卿点名苏夏夏、秦岳‘父子’,还有沉默的护卫江风一同上路。因族中事务需有留有人手看管,董冬冬有幸留在府中协助白氏治理族中事务。
马不停蹄的行了一天,终在夜幕降临时到达了一家驿馆,原本想加紧行程,连夜赶赴,明天一早便能到达京都,可慕容卿觉得,实在没必要,因为她晓得这趟,并不是什么好事。
“天这样热,是要热死人么。”
苏夏夏用绢子替她家小姐擦汗,江护卫很是懂得怜香惜玉的,向馆主借来一把草扇给两人扇着,最可怜的是秦岳,他抱着孩子足足有一天,一付又当爹又当娘的姿态,喂食,哄逗,换尿布,总之十分的全能。
慕容卿打趣道:“秦岳,你果然是个人才,除了喂女乃生娃,我觉得这天底下也没什么事能难得到你了,哈哈……”
勉强接收冒领此孩子,已是委屈难奈,慕容卿还总有意无意的挖苦他,真是心内一团火,越烧越烈。
趁着天热,一时没忍住,便爆发:“慕容小姐,我可以当你的护卫为你拼命,也可以当你的幕僚为你出谋划策,更可以为你照看这来历不明的婴孩,就算不计工钱,在下也没有怨怪小姐你,但是你不能无视自己的名节,侮辱我又践踏我的个人尊严,在下行走江湖数年,最在乎的就是一个脸面,慕容小姐你总是语带嘲讽,意带挖苦的,恕在下实在不能忍受!”
慕容卿眨了眨眼,看他这付委屈气愤的样子实在奇怪,难道他是因为过度被压榨而反抗吗?尊严,哦,古代人对贞洁这等事是十分放在心上的,可男人也讲究贞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