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孙老爷的木棍和吕奉仙的刀交击了,爆发出了嗖的一声,竟然有点刺耳。与此同时,那木棍前面一尺长的部分,被吕奉仙的短刃当场切断。
但是另一方面,吕奉仙的手也为之一震,短刃竟然险些月兑手。两人实力差不多,但孙大爷走的是刚猛暴烈的路,力道气势自然胜过了他。
也就在吕奉仙这一震的刹那,孙大爷的手腕却往回一抖。原本已经横扫过去的断棍,却诡异的硬拉了回来,同时依旧保持了绝大的劲道。
啪!
这断棍的顶端,一下打在了吕奉仙的手背上。
这种陡然变招把吕奉仙搞了个措手不及,也吓了一跳。因为吕奉仙看得出,这需要极其高明的手法,否则就算是高手,也很难把自己的力道瞬间收回。
吕奉仙觉得,这老家伙实力倒是气劲二品不假,但是经验或手法却更厉害。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这老家伙当年甚至可能更厉害!
一股剧烈的疼痛瞬间传来,吕奉仙不由自主的松手,短刃当啷落地。而他手背上的一根细骨头,也被那短棍当即砸碎了。
持刀的右手被砸碎了骨头,而左臂刚才也被掌雷炸伤。现在的吕奉仙近乎失去了近半的搏杀能力,就算他再狠、再自负,此时也知道大势已去,必须滚蛋了。
可孙大爷却不让他滚,抡着短棍密不透风的追击,直把吕奉仙追杀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也就在这个时候,吕奉仙已经被逼到了禅心书店的位置。
那是大门的位置。这小院的前面正是大门,两边分别是禅心书店和另一家店面。而间这个大门,只是一道木门。
吕奉仙咬牙转身,豁出去后背肩膀又被孙大爷砸了一棍,身体也奋力冲向了那道大门。他甚至没有时间开门,硬生生的一脚踹了过去。
轰然一声响,那道门愣是被踢开了,老式的门栓都被挣断。而已经铁心逃走的吕奉仙毫无停顿,嗖的一下就蹿了出去。
临走前吕奉仙恶狠狠的放下了狠话:“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孙大爷骂了你“你现在就不是人”,也跟着追了上去。只不过一旦被吕奉仙冲到了化街上,孙大爷就不容易追了。毕竟吕奉仙也是一位气劲二品的高手,手臂和肩膀的伤势,并未对他的速度造成太大的影响。
而更为重要的原因在于,孙大爷自身也已经成了强弩之末。
当初就给他诊断过,说他现在的身体状态已经是灯枯油尽。而刚才经历了这样很烈的厮杀,他自己的身体也已经支撑不住了。
勉强拄着断棍回来,板着脸径直走到了正屋里面。而一走进去,老爷就似乎支撑不住了,双腿一软就要倒下,结果被高龙藏一把扶住。
与此同时,一口血从老爷嘴里面喷出来,哇的一声喷了一地,把陈可宜险些吓晕过去,捂着嘴打颤。
“大伯/老爷!”二姐和高龙藏都惊讶着,并且赶紧把老爷扶到了椅上。
此时,孙大爷已经浑身无力,软绵绵的倚在了椅背上。刚才的威武霸气当然无存,浑身的精气神犹如游丝。
瞬间苍老。
深深的喘了口气,缓缓的恢复了一些精神。孙大爷慢慢睁开了双眼,脸上这才浮现出一些起色,苦笑说:“鬼针罗刹说过,我已经近乎灯枯油尽,而且自身寿元也差不多了,所以……决不能动用气劲。否则,必然是个猝死的结局。”
猝死!
意思就是……马上就死!
啊?!二姐眼睛一下瞪大了,浑身颤抖着面无人色。就算高龙臧这样的老江湖,此时也如遭雷击,登时呆立在当场。
这句话的意思再也明白不过:为了救他们几个,老爷拼了一死最后一搏,已经把所有的生命力透支了!
那么现在,这老爷或许已经是……临死之前的回光返照!
“不!”二姐吓得泣不成声,“大伯您……您别……别吓我呀,呜呜……”
孙大爷倒是无所谓的苦笑一声:“早晚也就是个死,无非提前了一两年罢了,这有什么?那天从你们开始抓人送我那里,大伯就知道你们开始惹麻烦了。所以这些天,大伯一直躲在附近的小院里。只盼着自己担心的是多余,可没想到……万幸,你们这几个孩都还没事。”
回光返照之人,往往是把最后的生命力用在最后几分钟,说话做事都宛如常人。但这几分钟之后,便再也无力回天。
“我们没事儿,可您有事啊!”高龙藏狠狠的蹲下去,用力的砸自己的脑袋。他恨自己没用,连保护身边几个女人,都需要一个老人家替他去死!
纯爷们儿,何曾这么憋屈过!
“人固有一死。”孙大爷说,“我就算再活个一两年,也只等着一件事——就是亲眼看着二丫头找个男人。这不现在已经了断了这个心愿,后面一两年也没了意义。”
二姐依旧只是个哭,而高龙臧则缓缓站起来,握住老爷的手说:“您放心,我好好待她,直到我死。”
这话一说,二姐哭得很凶了,跪在大伯身前,脑袋趴在大伯腿上哭。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更像是一个纯娘们。因为大伯是她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要是大伯再走,她的世界便将孤零零的。在这种孤独感的催发下,她意识到自己是个女人,是个需要依靠的女人。
“丫头别哭了。我孙天圣这辈,值了,走了也……不冤。有人照顾你,大伯走的……也心安。”听到了高龙藏的承诺,孙大爷似乎彻底没了心事,双目之的神采开始黯淡,说话也开始气喘吁吁。
孙天圣,他叫孙天圣,他竟然就是孙天圣!高龙藏和薛沫同时浑身一颤。
此时孙大爷一只手搭在二姐脑袋上,一边上气不接下气的说:“我……差不多了……你们最好离开。吕奉仙被我打碎……手骨和锁骨,个把月养不好……但,对方很强,也肯定会……再回来……你和大年,好好过日……”
也就是这时候,老爷的手忽然从二姐脑袋上滑落下去
手臂在椅扶手边无力的荡了荡,如同一只即将停止的钟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