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卯时多,君媱睁开眼,看向旁边两个小包子,忍不住抿唇轻笑。
这两个孩子睡觉是真心的不老实,巧儿在自己的怀里倒还好说,小山却是露出一条白花花的小腿,瘦的让君媱不禁摇头,暗自下决心要给他们彻底补起来。
起身披上一件粗布外套,给两个孩子掖好被角,打开门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外面的雨还没有停,不过小了很多,淅淅沥沥的雨雾,弥漫了整片房子。
君媱打了一个寒战,一场秋雨过后,果然是寒气入骨,想着家里还没有一件可以御寒的衣服,关于卖山货的事情,必须要早点提到议程上来。
拢了拢衣服,回到屋子里从门后拿出一个斗笠,扣在头上,提着竹篓家门,她今天准备去后面的河里看看,是否能逮到雨。看昨天的雨势,说不定后面的小河会满涨,然后就能逮到鱼,这个时候的鱼味道鲜美,熬一锅鱼汤,既能暖身子又补充了营养。
来到屋后,站在河边,看着湍急的小河,唇畔的笑容缓缓勾起。
她顺着小河上下游走了一段时间,最后在一个比较窄且浅的地方停下,搬着石头将小河隔断,最后在中间留下的为止,将竹篓堵在缺口处。一些个子小的鱼会顺着河流的趋势游向下游,将整条河隔断的话,鱼儿势必会冲着唯一的竹篓钻去。
这种事情,她小的时候在来家的河里就做过,小有手心大,大的足有两三斤。
安置好这些事情之后,她就转身回了家,现在这个时间,那两个小娃子应该就起床了,雨依旧在细细飘洒,站在自家篱笆门前看向远处,那在层层雨雾下掩藏的树林,阴影曈曈,广袤的土地,拼命贪婪的吸纳着天地雨露,似乎想要在即将到来的寒冬,为自己储存下足以越冬的能量。
果然回到家的时候,小山已经起来,而巧儿则是迷迷糊糊的坐在炕上,一双大眼透着一股可爱的憨劲,让君媱看的心里柔柔的。
“娘亲。”看到君媱进来,巧儿眨巴眨巴大眼,随后伸出胳膊,冲着她使劲招呼着。
君媱笑着摇头走上前,拿过她藏在被窝事先给她暖和着的衣服给她穿上,然后道:“娘先去给你们热水,一会洗脸,今天早上也许会有鱼可以吃哦。”
听到有鱼吃,巧儿先是愣了愣,接着就不相信的看着娘亲,然后扭头冲着小山大声喊道:“哥哥,听见了吗,娘亲睡了,早上会有鱼吃哦,是鱼哎,就是田妞她娘给她吃的鱼。”
小山抬起稚女敕可爱的小脸,脸上也带着大大的笑容,还有两个深深的酒窝,可爱的让君媱的新都颤抖个不停,“知道啦,等娘亲做好,你可要多吃点。”
“嗯!”她用力的点点头,之后也不用君媱给她穿衣服了,利落的从被窝钻出来,套上薄薄的粗布棉裤,然后才让君媱给她穿上那条洗的发白的裙子。
在君媱的记忆里,这件裙子还是用君媱曾经最好的一件衣服给她裁剪的,余下的不了还给小山做了一件中衣,但是也已经穿了好久了,早就被洗的毛毛索索的。
嘴上没说,这样的事情,她记在了心里。
看到这两个可爱的孩子,君媱才真正明白了一个母亲的心思,那就是自己能得到的所有最好的东西,都想全部送给孩子,就像当初她的父母一样,在那样每年人均收入不足万元的农村,愣是让她上了全国最贵的高等学府,才有了后来君媱那么彪悍的成就。
等一家人收拾完,君媱这才带着两个小家伙来到后面的河流,此时那个竹篓已经静静的躺在河流中央。
君媱踩着石头,缓缓走到中间,然后伸手将竹篓提起来,顿时哗哗的水流顺着竹篓的缝隙流尽。之后就剩下手里那分量不轻的竹篓。
“娘亲,有吗有吗,是不是有鱼啊?”巧儿在河边跳着脚高声喊道。
君媱看看竹篓里面活蹦乱跳的鱼,然后回头冲着女儿高兴的点点头:“有呢,还有不少,早上我们喝鱼汤哦。”
“哦,喝鱼汤咯,喝鱼汤咯!”小丫头高兴的上蹿下跳,小山则是在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着妹妹,防止她一个打滑摔倒。
回到家,因为有鱼吃,巧儿再次做起了跟屁虫,到最后是小山看不过去了,这才拉着妹妹到里间去玩。
等鱼汤做好,那浓郁的香味在这三间茅草屋弥漫,两个小家伙甚至包括君媱都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
饭桌上,两个孩子一人捧着一个大碗,吹着气,大口喝着碗里乳白色的鱼汤,还有那做的近乎入口即化的鱼肉,也在事先被君媱将鱼刺挑净,他们还太小,她怕不小心卡着他们。
今天天气不好,加上家里没有地,也就没有所谓的掰玉米粒或者是扒花生这样的农活,而至于菜,先前君媱也已经把白菜埋在了土里,等两个小家伙吃的小肚皮滚圆后,才去了灶间收拾碗筷。
看着已经没剩下多少的菜籽油和盐,以及那些玉米面,她都在心里的账本上记下需要添置的东西。
等在心里合计的差不多了,君媱却还是皱着眉头,没有松开。
她就是觉得还有哪里不满意,不过却始终想不起来,到底是哪里让她还看不过去。
“娘,给我们讲齐天大圣打妖精的故事吧?”巧儿掀开布帘走了进来。
君媱点点头,道:“好,巧儿先去和哥哥等着,娘亲收拾完……”
话没说完,君媱就左手握拳,砸在右手手心,一个释然道:“终于觉得哪里不对劲了。”
可不就是她儿子的名字么,小山,这该是多么路人甲的名字啊,想她君媱的儿子,如何能用这样一个毫无新意的名字,根本就不符合她的作风啊。
“巧儿,你先回屋,娘在灶里添上柴,咱们就在炕上讲故事。”她高兴的对女儿说道。
“好,那娘亲,巧儿和哥哥在炕上等你,你快点来啊。”巧儿撒开腿,就跑进了里间,还能听到两个孩子那天真清澈的笑声。
这头,君媱边洗边念叨着小山的名字,每念叨一次就拧着眉头摇摇头,不好听,实在是不好听,就连她在现代的司机名字都文邹邹的,叫书文,至于她的儿子,就叫做墨夙,君墨夙。
——翰墨时招侣,丹青夙在公。
越想君媱就觉得这个名字真心的不错,墨笔丹青,夙兴夜寐。
收拾完东西,君媱擦擦手走进里间,小山和巧儿正坐在炕上,裹着被子不知道说这什么,两个小家伙的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巧儿偶尔还会捂着小嘴笑的如同一只偷到了油的小老鼠。
“小山,娘亲给你改个名字可好?”她走到炕边坐下,看着小山认真的说道。
小山不懂,改名字,他觉得小山就很好啊。
君媱也是知道的,一般人家的孩子在生下来的时候,名字就会被列入族谱,但是小山和巧儿,不是君家的孩子,在君家人眼里他们就是那所谓的野种,但是君媱早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任劳任怨,任人辱骂的女子,她前世是帝国集团总裁,重生一回总不能越活越回去。儿子是她的,谁敢欺负她的孩子,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娘,我觉得我的名字很好啊。”小山不解,他就是觉得比大壮,二狗,泥娃子要好听的多。
“娘觉得不好,所以要改,因为名字就是你的第二张脸,我的儿子将来必定是个人上人,名字喊出去绝对要有韵味,有讲究。”
越说君媱越兴奋,完全不知道自己会因为一个名字就高兴成这个样子。
“可是,要叫什么名字呢?”巧儿在一边抬手支着小下巴,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
君媱呵呵一笑,把女儿抱在怀里,看着同样在认真思索的小山道:“姓君,名墨夙,字无忧。”
“君墨夙?”小山抬头看着君媱。
“是啊,墨笔丹青,夙兴夜寐。君子浩然坦荡,一生无忧。”
小山不懂,但是听到娘亲四个字四个字的说出来,顿时觉得好有气势,这让他乌黑的大眼,顿时带着一股崇拜,他感觉,他的娘亲好厉害啊。比大壮的娘厉害多了,她嘴里那些,小杂种,小野种,小畜生,和娘一笔,简直就是弱爆了。
“娘,娘,那我呢,我呢,巧儿也要改名字。”听见哥哥有名字了,虽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但是总感觉特别的好听,她也要改。
看到女儿那可爱娇俏的样子,君媱逗她:“巧儿想取什么名字啊。”
巧儿堵着小嘴巴,看看娘亲,然后看看哥哥,最后再看看娘亲,下一刻一双大眼变得红彤彤的,委屈的摇着小脑袋,偎进君媱怀里,泣声道:“巧儿不知道,娘亲,呜呜……”
“好啦,巧儿乖,娘亲给你取个好听的名字哦,咱们就叫君巧音哦,还是娘亲的巧儿好不好?”
见她红了眼睛,君媱这才给她取了一个名字,不再逗她。
“不过,名字只能改一次,以后等我们有了银子,就建一栋大房子,然后我们就会有自己的家谱,知道了吗?”
两个孩子都听话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