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只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辞罢了。”卫氏言道:“你有证据吗?”
苏冰云摇头:“没有,我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到底是谁下的暗手。我只知道,我身上有毒,我娘十之**也是被毒杀的。”
卫氏反问了一句:“可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听起来确实没关系。”苏冰云点了点头,笑吟吟地说了句让人有些毛骨悚然的话:“等母亲你跟我娘一样被人弄死了,那就有关系了。”
卫氏一怔。
只听苏冰云浅笑道:“母亲可是喜欢用百合香?”
卫氏有些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她房里现在点的香正是百合香,被人闻出来了也算正常。
苏冰云笑吟吟地说道:“那母亲可知道,若是百合香跟晒干的玲珑草叶点燃的烟混到一起,又碰到了水,会变成一种奇怪的毒,让人全身发痒,身上多出一点一点的红疙瘩,时间久了,那些疙瘩都会化脓烂掉,再好的伤药都没办法袪疤。”
“玲珑草?”卫氏心头一跳,半信半疑地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一种看起来像是艾草、烧起来也像艾草的东西。”苏冰云笑吟吟地往窗外一指:“琅秀苑靠东南的墙角里就有几株玲珑草,不过大家都以为那是艾草,端午节的时候就直接拿那几株玲珑草当艾草用了。”说到这,苏冰云低低一叹:“说起来,我娘年轻的时候也爱薰香,也是常用百合香的,只是自从怀了我之后,才不怎么用薰香的,也幸好因此逃过一劫,没被毁容。”
卫氏有点将信将疑,却又不敢全信:“真有这种东西?”
苏冰云胸有成竹道:“母亲一试便知。若是刚刚起疙瘩的时候,就用一份盐兑一百份水擦拭,不过片刻就能消去,保证不会留下痕迹。只是若是三个时辰内没擦盐水的话,再用盐水擦身就没效果了。”说罢,苏冰云便施施然起身道:“我便不打扰母亲了。”
送走了苏冰云,卫氏思忖再三,吩咐了几句。不多时,几片看起来像艾草的叶片被送到了卫氏面前。卫氏照着苏冰云的说法,费了两天功夫把这些叶子晒干后,找了个嘴巴严实的小丫环秘密试验了一番。
看到小丫头脸上手上争先恐后冒出来的密密麻麻的红疙瘩,饶是早就做好心理准备,卫氏也没想到效果居然有这么夸张,顿时被吓了一跳,赶紧命人把早就备好的盐水端上来让那个小丫头擦身,不一会的功夫,那看起来多到令人头错目眩的红疙瘩就消失地无影无踪了,卫氏甚至亲自上手模了一下,愣是没找出半点之前冒过红疙瘩的痕迹。
打发小丫环下去去,卫氏看着桌子上剩下的那几片枯黄的叶子,就跟见鬼了似的,好半天才道:“幸好现在离端午还有大半年。”要是没有苏冰云这么一提醒,卫氏简直不敢相像到了端午那天,她身上会变成什么样子。
定了定神,卫氏吩咐道:“我记得我箱子里还有几匹缭绫,拿一匹给大小姐送去。”想起了平儿曾经说过的,大小姐院子里家徒四壁什么都没有,卫氏便又道:“顺便把绣棚针线这些东西,替大小姐备一份一起送过去好了。”
安儿睁大了眼睛,迟迟不肯挪动脚步,有些犹豫地问道:“小姐,那缭绫可是贡品,便是您,也总共才得了八匹,现在就要送一匹给大小姐?”安儿没说的是,不过是个女儿而已,用得着这么抬举她吗?
卫氏一扬眉,平静地问了一句:“你反对?”
安儿知机的闭上了嘴巴,乖乖地去开箱子了。
一旁侍立的平儿也不太赞同,不过她考虑的是另一个问题,便劝道:“小姐,您送缭绫是一片好心,但以大小姐现在的处境……匹夫无罪啊。”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卫氏听明白了平儿话里的意思,一想也确实是自己有些失措了,但又不肯直白地承认自己错了,一转眼就想到了弥补的办法:“便说是我送些针线布头去给大小姐练习女红用的,缭绫就藏在里面悄悄地送过去好了。”
抱着一匹缭绫出来的安儿一出来就听到这么一句话,面露为难之色:“小姐,你这边的缭绫是有数的,这么悄悄地送过去,回头这边的数字就对不上号了。”
“那又怎么样。”卫氏不以为然道:“我的嫁妆,我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就是相爷,也没随意查看妻子嫁妆的权力。”
安儿一想也是,便不再说话了。
一回生,二回熟,前几次都是由平儿送东西过去的,这回卫氏一事不烦二主,直接把事情交给平儿处理了,于是平儿直接搬了个大绣棚做遮掩,把缭绫藏在大绣棚下面送了过去,上面还堆了不少零零碎碎的事物。不过也因此,动静就大了些,正巧就被相府二小姐苏雨宁给看到了。
苏雨宁之前因为苏冰云的缘故,被老太太罚了禁足抄书,心里对苏冰云的怨恨更添了三分。好不容易才抄完解禁,苏雨宁便琢磨着去欺负下自己那个傻大姐出口气,这一去,就正好跟平儿在路口碰上了。
“你这是去哪啊。”苏雨宁看到一个眼生的丫环带着两个婆子抬着东西就要往苏冰云的院子里去,便立刻叫住了她,然后狐疑地看了平儿两眼:“等等,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
平儿早在见到苏雨宁拦上来的时候就停下了脚步,顺势福了一礼:“奴婢平儿,是太太的陪嫁丫环,见过二小姐。”
苏雨宁平生最恨别人叫她“二小姐”,这个称呼就是在提醒她她上头还压着个傻子,因此一听到别人喊她“二小姐”就要发作,这一来二次的,苏相府上下早就改口称她“小姐”了,如今听到平儿把多年未闻的“二小姐”一称拿出来用了,苏雨宁的脾气立即上来了,当下直接道:“掌嘴,教教她怎么说话!”
平儿有些傻眼了,不可思议地看向苏雨宁,简直不敢相信在她说了她是太太的陪嫁丫环之后,二小姐居然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就要命人掌她的嘴,难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