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慢慢地走到墨莲面前，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来到她身边坐下。
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言，寂静得可怕。
“来看我这个将死之人做什么？”墨莲出声道。
“没什么，到底相识一场，就当为你饯行吧。”拂晓淡淡地道，然后笑着看着她，：“只不过我至今心中还有疑惑，希望你能为我解答。”
“什么？”墨莲微微一笑，看向她问道。
拂晓勾了勾嘴角，然后说道：“那日虽然我亲眼所见是你将装有沉心草粉末的盒子埋在了竹林里，所以应该可以确定你是真凶了，但是你又是如何将沉心草放入熏香中的呢？你根本没有时间。”
“我……我是趁你不注意时放的，毕竟我比你早进内殿。”墨莲似乎有些急切地回答道，眼神也开始不自然起来。
“呵……我只比你晚多久而已，而且你要在这期间马不停蹄地烧水沏茶，更何况还要如此繁杂的滤茶工序，你如何有机会往茶里下毒？除非……有人帮你。”拂晓说道最后时，声音陡然低沉了下来，在这略显幽暗寂静的牢房中更显得悚然。
墨莲听到这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一下子从草垛上站起，直直盯住拂晓，有点激动地说：“我告诉你，没有人帮我，全是我一人做的，欧阳拂晓，我都已经承认了，你干什么还要管那么多！”她因激动而有些泛着暗红色的眸子在火光中显得尤为可怖，再加上一身的苍白和长长的黑发，令拂晓也有些害怕。
“那好，你有什么目的要冒那么大的险给太后下毒？”拂晓不放弃继续问道。
墨莲愣了愣，似乎无言以对。
“原因只有一个，你想除掉我，为你的妹妹谋取我的位子！这就是你的理由。”拂晓忽然幽幽地说道。
“对！就是要除掉你给红叶谋取位子！”墨莲受了刺激般大叫出声，叫完后顿时脸色变得煞白。
拂晓这时露出近乎愉悦的笑容：“原来你真得有妹妹啊。”那么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墨莲瘫软地坐在了地上，不敢置信地看着拂晓。
“若是我没记错，红叶好像是清理颐寿宫内器具的小宫女吧，那么她也一定可以碰那个熏炉啰，那么在熏炉上做些手脚也是方便得很呐。”拂晓蹲，紧盯着墨莲的眼睛说道。
“你胡说！这毒明明是我下的，是我下的！”墨莲近乎魔障地叫道，突然，她狠狠拉住拂晓的衣襟，然后吃吃地笑了起来：“欧阳拂晓，所有人都认为毒是我下的，我马上就要死了，就算你知道了什么又能怎么样，我一死，什么事都成了定局，到时候你又能怎么样呢？”然后又是癫狂的笑声。
拂晓怜悯地看着面前这个女人：“为了你的妹妹，值得吗？她做的事为什么你要承担？”
墨莲停止了大笑，然后静静地看着拂晓，道：“若是你只剩下这么一个亲人，你也绝对不会让她有任何危险，所以我宁愿自己先死，也不想让她出什么事。”
“是吗？可惜你这个妹妹没有为你这个姐姐考虑过一丝一毫呢？”拂晓嘲讽地说道。
墨莲抬起了头，不解地看着她。
“你以为你的妹妹有多跟你姐妹情深啊，要知道如果不是我发现了沉心草，你我二人必受牵连，无论谁无辜，太后一出事，你我内殿伺候的定是获罪，她这么对你，你却还为她定罪！”拂晓有些恨恨地说道。
墨莲有些自嘲地笑了一声：“那又如何，若不是你突然进了颐寿宫，红叶她就可以做上二等女官的位置，何必一直苦苦熬着，你一进来就是女官之位，又怎知做低等宫女的辛苦，红叶她没做错。”
“没做错？难道为了一己私欲就可以随意诬赖陷害他人吗？你妹妹如今想做二等女官，贪心不足，以后想做一等女官、掌事宫女或者随侍女官，难道都要一个个除掉吗？你可知一步错，步步错，将来让她玩火**，落得个死无全尸，这下场便是你这个疼爱她的好姐姐一手促成的！”拂晓冷冷地说道，甜美的脸庞满是冷色，就连一双月牙笑眼都变得格外冰冷。
墨莲从没见过这样的拂晓，这个看上去温和亲切，性格随和的少女竟然会有这么气势逼人的一面。
“啪啪！”清脆的掌声打破了一室的静谧，只见一个黑影缓缓而来，在这个阴森恐怖的天牢中犹像从地狱而来的死亡之神，正向她们缓缓地逼近。
那黑影逐渐走进，只见一张极其苍白却绝艳无双的脸庞从黑暗中显现，幽深似渊的眼眸在这昏暗的天牢中更是显得尤为深暗，一身朱色曲裾，耳边凤尾摇坠，红唇边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诡谲莫测。
“太……太后娘娘！”墨莲的脸色更是比之前苍白几分。
端木璇走进了牢房，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在地上的墨莲。
“若不是拂晓，哀家还真不知你竟然有个妹妹呢。”端木璇轻轻的说道
墨莲已知回天无力，她连滚带爬地来到端木璇脚下，不停地磕着头，一边叫道：“太后，此事全是奴婢一人所为，不关他人任何事，太后！”额头敲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让人有些于心不忍。
“太后……”拂晓想出言求情，但是也知道自己说话没什么用，到如今这个地步，也只有顺其自然了。
端木璇只是冷冷看着她，伸出白皙纤长的手指，提起墨莲的下巴：“哀家活了那么多年，还第一次有人胆敢向哀家下手，哀家钦佩她这份勇气，不过这份勇气也是要付出代价的，你要哀家放了她，未免也太自不量力了些吧。”她轻蔑地说道，然后一把将她甩在了地上。
墨莲白皙的额头早已磕出了暗红的淤血，看上去触目惊心，再加上端木璇对她说的无情之语，拂晓一下子有些同情心泛滥。
“太后……其实墨莲只不过是爱妹心切，您就饶了她这一回吧，至于她……她也是一时心智受了蒙蔽，太后仁慈心善，就能饶了她们这一回吧。”拂晓不禁说道。
端木璇似笑非笑地看向她：“那照你所说若哀家处置了她们，哀家就是个心狠手辣的毒妇了？”声音听不出喜怒，但是令拂晓一下子头冒冷汗，不自觉地跪下。
“奴婢不敢！”真是的，自己多嘴干什么？
“起来吧，哀家也是念佛之人，不忍杀戮，墨莲可以不用死，只是这包庇罪犯实属可恶，就罚你入浣衣局服役吧；另外你那个好妹妹……”端木璇意味深长地道。
墨莲紧张地拉住端木璇的裙角，恳求道：“请太后饶妹妹一命吧，她只是一时糊涂。”说完又在地上磕起头来。
端木璇似是厌烦地看了墨莲一眼，然后道：“好，哀家就饶她一命，就将她发配到永州吧，哀家已经够仁至义尽了！”说完便拂袖而去，拂晓也知自己不便再呆在这里了，所以跟着端木璇便出了天牢。
“太后仁慈，拂晓在这里谢过太后。”一出天牢，拂晓便感激地向端木璇道谢。
端木璇轻笑一声，似轻蔑似讥讽：“仁慈？只不过是那些歌功颂德的虚伪之言，在这皇宫里，仁慈只会让你更早死而已。”
“太后……”拂晓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今天端木璇确实对墨莲姐妹格外开恩了，所以拂晓还是很感谢她没有杀了墨莲姐妹。
“墨莲可以不用死，哀家只会罚她进浣衣局辛苦几年，但是红叶……哀家会让人在永州的路上直接解决掉。”端木璇坦言道，眼中并无半点悲悯。
拂晓被惊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呆呆地看着她。
“是不是觉得哀家很心狠，如果连心狠也做不到，哀家又怎能坐到今天这个位子，况且哀家怎能放过一个想害哀家的贱人呢？”端木璇轻声地说道，轻渺的声音很是柔和，但是却让人感到蚀骨的寒意，一种来自心底的恐惧悄然遍布了全身，拂晓第一次感觉到了这位圣德太后令人惊惧之处。
“走吧，只要你不背叛哀家，哀家不会亏待你的，毕竟……”冰冷尖锐的护甲再一次触上了拂晓的眼眶，眷恋地游移着，仿佛天地间最珍贵的珍宝，但是拂晓却是心惊胆战，在她眼里，这如同一把危险的利剑，下一秒就会直插入她的眼窝，而且她没有反抗的权利。
原来一直是她太天真，这个叱咤朝堂，铁腕冷血的女人又怎会是善类。
太天真了……
－－－－－－题外话－－－－－－
呼，睡了一下午，晚上好像睡不着了，现在好像有时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