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为什么不让我继续上学堂,我要上学堂,我要上学堂。”
小天拉着邓寡妇的裙角,扭着身子,嘴里不依的直嚷嚷。
邓寡妇黑着脸,直愣愣的看着院门,终于在儿子再次嚷起的时候,她猛的抓过儿子压在自己腿上,对着那就噼里啪啦的打了起
来:“叫唤个鬼啊,老娘穷的都快揭不开锅了,哪来的闲钱给你读书,早知现在当初就不该给你钱读书,说不定还能撑上几个月。”
小天现在哪还想读书,只记得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嗷嗷叫。
邓寡妇打了一会后,又心疼,停下手,拉直儿子。双手拭去儿子的泪道:“天儿乖,天儿乖,娘亲不好,娘亲不好。娘亲不该打天儿,天儿不哭了哦……”
小天看着娘亲,抽抽噎噎的不说话。
邓寡妇一把把儿子搂进怀里道:“天儿想读书,娘会想办法,娘会想办法。”
…………
“现在小婉也去了村里,我们这家更显得冷清了。”饭桌上,王虎拿着酒杯忽然有感而发道。
媚枝用饭勺把粥放到嘴边吹了吹,喂进宝宝的嘴里,没有接话。
虽然两人都有意识的去回避邓寡妇的那个问题,但是大家都知道那个问题其实还在。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媚枝都会想起,如果那次不是她跟去,王虎和邓寡妇会如何;如果那次不是她跟去,现在她是否还蒙在鼓里。
每次想到这些的时候,媚枝就很想怀念前世的朋友,这些问题不能去问娘亲,不能去问家人,只有亲密的朋友最合适。不管是单纯的倾诉还是建议,她都需要有一个人。
而不是现在这样,拖……拖……好似这样没人说出来,这事情就会随着时间过去了般。
吃完饭后,小红洗碗,王虎和媚枝回了房间。陪着孩子玩了一会后,小家伙便睡意朦胧的直闭眼睛。媚枝把孩子安放好后,看着坐在桌子旁边看着的王虎,低下头,月兑去自己的鞋子。
“媚枝,我想我们该聊聊。”王虎忽然出声。
媚枝月兑鞋的手顿了顿,应了声好。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最后媚枝光着脚丫坐在床边,抬头:“你想谈什么。”
王虎走近媚枝,坐到旁边,把媚枝的手握到自己手里道:“你跟我怄气已经有1个多月了,至从生完孩子,我们就一直怄气,虽然你不像以前那般哭哭啼啼,可是你这般冷淡,却让我更不好受,好似你怄一次气就离我远一点般。”
媚枝低着头,没有说话,因为王虎说的是事实,她来到这里,一直是最没安全感的,直到生了宝宝,她才有了不是一个人生存的感觉。而王虎和宝宝的感觉是不一样,一个是生活累积出来的感觉,一个是天生血缘维系着的感情,孰轻孰重一下就能分辨出来。
但也是因为有了孩子,她又很矛盾,若是前世,只是恋爱她肯定二话不说分手,而现在……她真的很迷茫。
“虽然我有不对的地方,但是说到底,我也没做出多大过分的事情,我们还要生活一辈子,还有长长久久的日子,难道都要这样不闻不问的生活下去吗?”
“我没有不闻不问。”
王虎轻笑出来:“是,你是没有不闻不问,但是你跟我客气的不像夫妻,而像客人。”王虎定眼注视着媚枝的脸,手微用力的握了握道:“媚枝,我从来没有对你说过好听的话,但是我王虎知道,你一直在我心里头装着。我想和你长长久久的生活下去,快快乐乐的看着儿女长大。至于邓寡妇的事情,真的是意外。我保证下次不管喝的再怎么烂醉,绝对不会再出现这种事情。我们就把这事放过了行不。”
媚枝眼睛微微湿润,不是说王虎的话有多感动,而是压抑一个多月的委屈,随着王虎的轻声道歉和保证,顷刻崩塌。
泪慢慢的越积越多,越流越快。
王虎看的心疼,脸靠过去,轻轻的吻去那淌下的晶莹。
媚枝定定的看着王虎的眼睛,轻轻的说:“王虎,你要记得今天说的话,若是有下一次,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不会,不会再有下一次,媚枝,不会,不会再有……”
………………
画枝正在屋里叠着收下来的衣服,小金宝穿着单衣裳正满床的爬爬走。
画枝的婆婆李氏推门进来,画枝赶紧站起来,搬了张凳子请李氏坐下:“娘,有事吗?”
李氏抬眼瞧了瞧,走到床边,伸手抱起小金宝:“来,女乃女乃抱抱,我的乖孙。”
小金宝手脚乱踢,嘴里依依呀呀的喊着,好像不高兴打断他的探路。
画枝走回床边,拿起衣服道:“这孩子现在可皮了,一刻也闲不住,你抱他他还依,非得自个在那爬。”
“皮好,说明我孙子聪明,要真是那傻呆呆的动也不动,那可不好了。”李氏双手托着孩子,满眼的宠爱。
画枝把几件衣服弄好后,就放到柜子里。李氏见她忙完了,抱着孩子坐到凳子上,咳了一嗓子道:“画枝啊,娘想跟你商量个事情。”
画枝也坐好笑着问:“娘啥事,你说。”
李氏未言先笑道:“你大姐家不是生意越做越大了,娘就想着我们也弄个养殖场,把鸭子卖给你大姐,你看行吗?”
画枝表情有瞬间的僵硬,这不是和当年哥跟大姐说要另立门户是同个道理。虽然现在村里有人养鸭子,但是人家用的都是寻常饲料,很多人不知道蚯蚓能做饲料,所以哥哥家的鸭子是长的最快,也最肥的。
小丘在哥那帮了那么久,哥哥可是啥也没隐瞒的,从饲养方法到防疫这些,全都教了,现在自家要弄一个,不知道自己哥哥会有啥想法。
画枝有些踌躇,李氏眼神暗了暗,叹了口气:“虽然你娘家给小丘工钱不低,但那也是死钱,常年没涨。虽然说我们自家弄一个有些对不住亲家,但是现在那么多人也在弄,也不差我们一家,你说是吧。”
画枝微微扯了下嘴角没有应话,话虽然这样说,但自古常人允许陌生人发迹,却怕身边人发财。这道理婆婆肯定是懂的,现在她提出来只不过是想自己开口去和娘家说这个事,而不是真的来商量。
李氏也不说话,低头看着孙子玩着自己的袖口。
画枝想了会才道:“那娘有打算这养殖场算谁家的吗?”既然婆婆打定注意了,那她也不在纠结,但是这养殖场是谁的可要搞清楚,他们三兄弟那可是分了家的,总不能全一锅端的混在一起。
李氏一听画枝这番问话也就知道她是同意了,便笑着道:“我和你爹也商量过了,你大哥家那6亩田大多是好田就不拿出来用,你二哥家那有个2亩贱田可以划出来,然后你家拿4亩田也能弄个像样的场子。”
画枝一听,听着好似自己占了便宜,但总觉得这好事不可能发生,微拧这眉头道:“二嫂能同意把他们那两亩田拿出来吗?”
李氏笑着道:“她有啥不同意的,这不是算分子嘛。”
画枝脸皮僵硬一笑:“那是算多少分子,大嫂那边可是也掺合”
李氏瞧着三儿媳也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只是这做娘的心思是很微妙的。当初老三最小,人又最木讷,她就最怕这个儿子以后会吃亏,所以从小就偏着他。好不容易等老三成亲了,又担心他们小两口年轻过不好日子,分家了就没去老大那住,跟着两小的住,为的就是能帮衬着。
可没想至从老三在他媳妇娘家帮工后,那日子是越过越好,这反倒老大老二显得愈加拮据。三天两头的听着大儿媳和二儿媳来跟前哭穷,她也不是不知道那话里惨着水分,只是这比不上老三那是确实的,所以多少私下也帮着贴补他们两家。
好在画枝也是省心的,从来不多话,家里也是打理的紧紧有条,她也是越看越满意。今天说这个养殖场的事情,也是那两儿媳成天在她面前撺着说,她和老头子商量了下,想想也是个理。这办了养殖场,整个家都能富起来,可不比老三帮人做工强。
再说那王家就是老三媳妇的亲大姐,买鸭子难道不先紧着亲戚先。
“这分子到时我们大家一起再商量,你放心,娘知道你那两个嫂子是不省心的,这分子的事情,爹和娘不会让你们委屈的。你看这事是不是得先赶紧弄起来,这鸭子养肥可需要一段时间。”
画枝知道婆婆这是在催自己给个准话,啥时去娘家说这个事情。
画枝在心里计较了番到:“那就等夫君回来后,明天我和他一块去娘家,跟哥哥说下这个事情。也好让他安排别人来接替小丘的事情。”
“哎行,行行。不急不急,我先去镇上买些礼品,你明天带去,谢谢人家照顾小丘这么长时间。”
第二天,画枝和夫君带着礼物去了娘家,画枝父母倒没说啥,只说往后有啥不懂就来问。
徐人德倒有些神情恹恹,看了看徐小丘嗯了一声,没作别的反应。
只是那徐大嫂藏不住心思,说了句:“还真是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
话一落就被徐父一个拍桌给吓的没了声响,缩在一旁不再说话。
画枝见了表情有些不自在,徐父倒安慰了几句,收了礼,因着两家近也没留饭,没呆多久画枝和徐小丘便相携出了门。
“岳父他们是不是生气了。”徐小丘有些呐呐的问妻子。
画枝无精打采的看了眼回了句:“生气倒不至于,心里膈应肯定是有的,但是也不是什么大事,时间过了也就好了。”
徐小丘点点头,有些傻愣愣的也就信了。
其实画枝知道,娘家人这么平静,还是因为之前哥哥的事情,因着哥哥都这样,娘家也没啥立场好来指责。
只是毕竟她自己现在嫁了人,娘家就是再富贵,也不能替自家过日子,所以她才没反对婆婆的建议,只望日后自家赚了钱,多孝敬爹娘才是。
在县城里的媚枝听到了这个消息,笑了笑没说什么,每个人出发点都是为了自家好,谁也不能说谁错了。
第一批板鸭已经由苏家铺子运出去了,销路好不好就看这头炮打的想不想,希望夜玄能用上她介绍的现代的那些销售方式。
媚枝坐在店里专门的账房里,怔怔出神。
隔壁店上个月到期出租,被媚枝租下打通,店扩大了一倍,招了2个专门售卖的伙计,现在生意越大,她反而越清闲的感觉。
正出神间,小红进门说,大小姐来了。媚枝愣了下,小婉咋过来了。
赶紧站起来,走到门口账房门口,看到小婉抱着包袱正冲着自己笑:“嫂子,我想回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