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鲁……”有着太阳光华编制成秀发的少女回应了我,她的视线停在了我身上好一会,又越过我的肩膀看向了夏雅,然后焦急地在房间里寻找着什么。
我知道她在找什么,心想,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
“达鲁,夏雅姐,安琪在哪,为什么我没有看见她?”
单细胞的夏雅当然回答不出如此深奥的问题,她呆愣愣地看了看艾尔瑟琳,又回过头来看我。
我叹了口气。
原本,这个场景已经在脑海里模拟过几十遍,上百遍了,各种谎话也早已准备好了一堆,但真当到了上阵的时候,能够说出口来的也仅仅只有几个字:“对不起!”
“?”
“当时的情况太紧急,我没能带着她一起逃出来,所以……”
(对不起)
我看到艾尔瑟琳一瞬间如遭雷殛的表情,她视线呆呆地望着我,像是期盼着这只是一个达鲁式的玩笑,可是抱歉,这一次不是我说,只要付钱或是让我占点便宜,就能够把人变出来的场合。看着那双眼睛,我无法一笑置之地说出违心的谎言,不,即使说了,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可以看见她眼角积蓄的绝望正化作奔涌的泪水,艾尔瑟琳一声不吭,她只是猛然回头,朝着门口的方向跑了。
“艾尔瑟琳!”
尽管我努力地喊了,但我的声音注定传递不到她的身边,我只能默默地望着她的背影,从朱利安的身边跑过,然后消失在了夜魅憧憧的黑暗里。
这样情转直下的剧情估计任谁见了都会感到吃惊的,一时间弥散在空气中的重逢喜悦还没有完全消散,取而代之的却是更加痛苦和沉闷的气氛,夏雅像只受到惊吓的兔子,来回不停地转动着视线。
好在安洛斯这一声大哥总算不是白叫的,他看了一眼边上的妹妹安雯,偏了偏头,后者倒也蕙心兰质,很快就心领神会了,她放下酒杯,说道:“我跟出去看看。”
也不等在场的人给出反应,安雯已经自顾自穿过了大厅,朝着憧憧黑夜追了出去,也就只有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她才稍稍放慢了脚步。
“放心,我会把她带回来的。”
对于这个承诺,我冲她感激地点了点头。
只是安雯的前脚还没走远,夏雅也不甘寂寞地举起了手:“我也要去找艾琳!”
打个比方,如果安雯是让两种药剂趋于平缓的中和剂,那么夏雅只会是让事情更加一发不可收拾的烈性火药。
“你不许去,莉莉娅,帮我看住夏雅,我已经烦透了,拜托别再让她添乱了。”
我按了按自己脑袋发胀的神经,接过了安洛斯递来的一杯酒,一饮而尽。
浓烈的酒精就想把刀子割过我的喉咙,但让我的胃袋稍微好受了一点。
“抱歉,让你们看到我的丑态了。”
“不,说起来这件事上面我也应该摊上点责任,如果不是我当时阻止你……”
安洛斯摇晃着自己手中的酒杯。
“那我或许现在已经化成海中的泥藻了。”
我自嘲一笑。
尽管我一早就料到过可能会是这样的结果,但话一出口,我还是很想甩自己一个嘴巴。为什么看着艾尔瑟琳那失望中混杂着绝望的眼神,我整个心脏就痛的好像快要被撕裂了一样。
好难受,真的好难受,为什么会这样?
这难道是我的错?好吧,就算是我的错,但你们是不是会错意了……达鲁只是一个平凡的商人,小混混,活在最底层的小人物,既不是刀枪不入的不死之躯,也不是所向披靡的勇者,我只要顾好自己的小命就已经拼尽全力了,哪里还有这么多的本事能够面面俱到?
虽然心里不断地这么催眠自己,但我不知不觉已经攥紧了拳头,一种强烈的情感甚至盖过了烧喉的酒精,盖过了指甲陷入肉中带来的痛觉,我知道的,那就叫做不甘心。
“达鲁……”
莉莉娅愣愣地看着我,站在旁边不敢靠的太近,大概是被我这样自暴自弃的样子给吓到了,我知道她一直都在为我担心,但我还是倔强地举起酒杯,灌下了一大口。
我终于知道我那个废人老爸为什么每天都只知道不停的喝酒了,或许只有这样,才能让我一直清醒的大脑好过一些。如果让它继续这么无休止地纠结下去,我觉得我的脑袋就要爆炸了。
安洛斯,萨克,还有双胞胎兄弟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这样的场合究竟该如何应对,他们是海盗,不是笑容亲切的酒馆招待,而且就因为他们本身是海盗出身,所以比谁都要清楚落入鬼面海盗之手的女人,会有怎样的结果。他们只是默默地看着我一个人喝着闷酒,也有不甘寂寞的双胞胎兄弟来找我碰杯的,我没想过,这个时候打破这层沉闷的,却是刚才进门还没开口说过一句话的朱利安。
蜂黄头发的帅气依旧,就连脸上的笑容也是一成不变,渀佛对他来说,安琪莉可——科斯洛维奇大公的女儿落入海盗之手,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哦,对了,或许真没啥大不了的,这家伙是艾森德人。
他慢悠悠地走近,却吸引了屋子里不少人的目光,都说术业有专攻,我早听说了,每行每业都有留下不少的习惯和职业病,朱利安这个骑士好歹也不算冒牌的,安洛斯这伙海盗也不知是从哪嗅出了他的底细,眼神全都变得警戒起来。
尤其是在他的一句话过后,把气氛引到了最尴尬的境地。
这个家伙唯恐不乱地摊了摊手:“各位海盗先生,请不要紧张,我没有恶意的,只是想跟我的老大叙叙旧而已,不知道能否像个客人那样讨杯酒喝呢?”
我真有点要佩服他了。
一瞬间,可以明显的感受到屋子里的气氛变了,萨克模向了靴子里暗藏的猎刀,多帕和布冯兄弟都把手按在了腰间的佩刀上,就连折返回柜台的旅店老板鲁德,也悄悄的在柜台下取出了十字弩。
安洛斯看向我,我摇了摇头。
这个动作明显也同样看在朱利安的眼睛里。
“达鲁老大,没想到就这么短的一段时间没见,你又找到如此可靠的盟友,能够作为你的跟班小弟,真是感到由衷的高兴。”
这家伙的嘴,早晚找根针把他给缝上,不,直接来杯毒药水把他弄成哑巴得了。
“你说的没错,这个是鹿岩海盗团的老大安洛斯,正如你所知道的,是个海盗头子,最喜欢把口没遮拦的笨蛋给丢进海里去喂鱼——而这边这个,道貌岸然,毫无义气可言的家伙,就是我们来自艾森德的骑士大人。”
“达鲁老大,我听着你的话怎么感觉里面带着根刺啊,是我的错觉么?”
不是你的错觉,是我在挤兑你啊。
不过也亏得这么一闹,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算是缓和了不少,不用谢我,我也是看出这个神神秘秘的朱利安背后好像挺有料的,毕竟之前摩尔纳港海战时,连那个牛到天上去的圣骑士大叔也认识他。说实在的,不管是为了我自己光明坦荡的未来,还是现在和我捆绑在一块的鹿岩着想,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和艾森德这个国家冲突的话犯不着,一个安琪莉可已经够我受的了。
看到我又闷闷不乐的低头去喝闷酒,朱利安接过萨克递来的酒壶,给自己也斟上了一杯。
他这点倒是做的挺好,那种与生俱来让的优雅和对于礼节的遵循,即使穿着和我一样遮掩身份的平凡衣服,但也还是让人感觉到其内里的不平凡。这靠模渀模渀不来,不过朱利安也是个异类,骑士向来耿直,但这个混账毫无义气可言,再说了,你们谁能想象一个光荣的骑士和一群海盗把酒言欢的,喂,别被这家伙亲切的笑容欺骗了啊,双胞胎兄弟,这家伙可是只不折不扣的笑面虎。
“达鲁老大,有一句话我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不知道就别问!”
就像我不理会朱利安那样,他从来也不会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既然达鲁老大你认识海盗团的这些豪杰们,而且看样子私交不错的样子,为什么又说安琪莉可小姐被海盗们抓走了呢?”
我转过头,看着朱利安的那张帅脸火就不打一处来。
“这要当然要怪你,对了,这事全是你的责任,你得负全责!”
“咦,达鲁老大这么说的话我就更不明白了,在这件事上我可是完全连插手的机会都没有啊,为什么说是我的责任呢?”
“就是因为你啥都没干,才会造成现在这种结果,老实说我都以为你喵的已经跑路了呢!”
“真是过分啊,达鲁老大,我明明是念着达鲁老大就要和艾尔瑟琳小姐就要分别了,总该一些不愿让外人听见的话要说,才故意知趣地离开一会的,只是没想到和冰蓝去兜了两圈回来,就听到了船受到海盗侵袭的事,具体的情况我也是听那些商人们的复述才知道的,他们说海盗只抓走了夏雅小姐,但我没想到达鲁老大和安琪莉可小姐也被一并带走了。”
哼,反正现在也查无对证,你就尽管编,使劲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