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一城将她放在床上,那力道并不算温柔,甚至是有些粗鲁,他好像已经急不可耐,风度是什么根本就不知道。悫鹉琻晓
盛爱瞪大眼睛看着他,完全忘了要怎么反应。
她只是……看着他月兑掉外套,月兑掉衬衫,抽掉皮带,月兑下裤子,直到全身赤.果地站在她的面前。
事实上,她不是第一次看到原一城的果.体,可这是第一次在如此明亮的情况下,并且,是她意识清醒的时候。
以前半夜里,两人缠绵得热烈,她总是晕晕乎乎的,被他抱着去浴室洗澡,就算是看到他的果.体,也没有现在这么害羞。
要么就是在床上,灯都关掉了,看得也不是很清楚,他也看不到自己的表情,所以没那么尴尬。
现在、现在……
“啊——”
盛爱惊叫了一声,火急火燎地别过脸,然后一把扯过被子,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
好像这样就可以不继续尴尬了,可被子下面的脸,却还是越来越烫。
原一城起先一怔,紧接着就勾起唇,邪肆地笑了起来。
他俯,隔着被子对她吹气,热乎乎、赤.果.果地问:“怎么了?害羞了吗?”
盛爱在被子下面猛摇头,脸已经烫得快要把被子都烧着了!
这人真是的!
他明明知道自己现在很难为情,偏偏还故意要问自己这种问题,流氓!
原一城一边笑,一边轻轻地扯了扯被子,让她的头露出来一些,盯着她的眼睛,低沉而暧昧地诱.哄:“乖,出来。”
“不要!”盛爱把自己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这个时候自己要是乖乖听话出去,那岂不是会被他给生吞活剥了?
不要不要!绝对不要!
可原一城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就算是她说不要,此刻——也由不得她了!
“乖,出来,我要你!”
盛爱还是摇头,正准备用话语说服他的时候,他忽然手上一个用力,将她身上的被子彻底扯开,然后就低头开始胡乱地亲吻她。
“唔……嗯……”
暧昧的声音在房间里散开,紧接着就是衣服被撕碎的声音。
盛爱只觉得胸口一凉,赶忙双手从他身上收了回来,护住自己的胸口。
原一城一点耐心都没,粗鲁地拉开她的双手固定在她的头两侧,凶猛地啃.噬她娇女敕的肌肤,在上面留下一个一个如梅花般的印记。
盛爱起初还有些理智,被他吻得痛了还会皱眉,还是‘唔唔’地表示反抗。
可到了后来,已经完全迷失了,沦陷在他强势的攻克下。
原一城的手在她身上不断游.走,一点一点唤起她内心深处对‘性’的渴望。
女人毕竟还是矜持的,纵然地对着自己深爱的人,也还是没有男人那么放得开。
盛爱感觉到自己很想要,可是她开不了口去说,也不敢从肢体上表达出来。
倒是原一城,仿佛会读心术似的,清楚地知道她此刻在想着什么,渴望着什么。
他眼里含笑,低头轻轻地咬住她莹润的耳垂,含糊不清地问她:“宝贝,想要吗?想要的话就说出来!”
盛爱扭着身子不肯开口,哼哼唧唧的。
原一城加重力道咬了她一口,手指暧昧从她的双腿间探进去,轻轻地摩挲,忽然又重重地按,咬着她的唇,重复问:“宝贝,想不想要?”
盛爱被他手上的技巧逼得眼泪都要出来,浑身早已经泛红,下面更是——湿得一塌糊涂!
“要不要?”
“嗯……要……”
“要什么?”
“想要你。”
说完这句,盛爱终于控制不住轻啜了起来,整个人一颤一颤的,胸前雪白的两团也跟着一动一动,晃得人眼花。
原一城轻吻她眼角的泪滴,他知道,要她说到这个份上,已经很不容易,不该再继续为难她了。
可男人不都有个通病么?
——在床下怕自己的女人放荡,到了床上怕自己的女人不够放荡。
性.爱,足够放得开,会别有一番刺激。
到后来盛爱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反正他要自己说什么就说什么,脑子乱得一塌糊涂,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原一城倒是吃得心满意足,完事后一个劲地模她吻她。
盛爱以为他还要再来一次,扁了扁嘴,一副马上要哭出来的样子,对着他,抽噎着说:“不要了好不好?好累……”
“累吗?”他笑,又亲了她一下,抵着她汗湿的额头,眼里亮晶晶的,“好,那先休息。”
盛爱点点头,一秒之后反应了过来,漂亮的双眸瞪得大大的。
因为刚刚一场缠绵下来,眼里微微地还带着一些雾气,看上去有一种朦胧美。
这是不是就是人们形容的——媚眼如丝?
原一城心里这么想着,下面的某物又开始蠢蠢欲动了,抵着盛爱,一下一下地顶。
盛爱这下真的要哭了,她已经累得双腿都一点力气没有了,要是再来一次,恐怕明天就要下不了床了!
“不要了,原一城,不要了……”
“乖,再要一次,就一次。”
她软软糯糯的语气,听上去一点震慑力也没有,原一城又被饿了这么多天,当然不会顺着她的意思来了。
他哄着她在床上趴好,雪白的小微微地翘起来,他从后面一点一点地挤入她的身体,感受她的温润紧致。
那种感觉,当真是让人逍魂啊!
盛爱听到身后的人闷哼了一声,乍听之下还以为是痛苦,可仔细辨别,分明是享受到极致的叹息。
她转过头去,正好原一城俯身下来,她的背和他的胸口相贴,她侧着头,他也侧着头,两人的四片嘴唇相碰,一瞬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你有没有过那么一刻,想要时间永远永远地静止下来,和相爱的人或是牵着手,或是相拥,就那样,白头到老?
我想你一定想过吧,哪个恋爱的中的小女人不曾幻想呢?
只是此刻,幻想的人不是盛爱,而是原一城。
盛爱早已经被欲.望完全控制,身后的人索要得强悍,她根本无法承受,没一会儿就整个人都趴在了床上,膝盖一点也跪不住。
原一城也跟着趴下来,压在她身上,就着两人都挺直的姿势要她,要她,狠狠要她!
“嗯……轻点……原一城,轻点……”
她的声音半带着哭腔,让人听了之后心尖直颤。
身后的男人力道非但没有减轻,反而加重了几分。
“啊——”
盛爱被冲撞得喊出了声,可一想刚刚他踢门进来之后好像门都没有关好,自己这么喊,不会楼下都听到了吧?
一瞬间,她的身体僵硬得如同石头。
自然,原一城也感觉到了她身体的变化,低下头来,诧异地看着她,问:“怎么了?弄痛你了吗?”
盛爱摇了摇头,脸色微微地有些尴尬,转头对着门口的位置,一个字一个字很慢地说:“你好像……没有锁门……”
原一城愣了一下,接着都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无奈地笑了。
他顶了她一下,说:“没事的,张嫂他们知道我们要做什么,肯定都回房了,不会在下面偷听的,想叫就叫出来了,我喜欢听你的声音。”
盛爱:“……”
都、回、房、了!
啊啊啊啊啊——
盛爱真想将身上的这个臭流氓掀翻到床下去,然后自己找个地洞钻进去!
原一城却笑得那样欢喜得意,一下一下撞到她的最深处,听着她猫咪般的娇吟声,心中更是如潮水涌来一般。
“小爱,小爱……”
“嗯……怎么了?”
身下的小女人仰着头,眯着眼睛,低低地回应着。
原一城低头不断地吻她,激动得如同刚刚接触性.事的毛头小伙子,那样新鲜,那样欣喜。
盛爱一面想着门没关严实,自己喊得太大声会被听到,一面又实在是受不了他的撞击,忍不住断断续续地吟哦了出来。
最后的块感灭顶而来,两人皆是全身战栗。
盛爱脑袋一片空白,眼前也是烟花般绚烂,可耳边却模糊地听到有人在沙哑地诉说着什么。
好像、好像是在说——
“我爱你。”
一定是太累了,一定是太安静,一定是自己听错了,一定是这场性.事太激烈了。
否则的话,怎么会是……我爱你呢?
这样直接热烈的话语,对她来说,是天大的奢望,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她想都不敢想。
——
再醒来已经是半夜了,喉咙干渴的厉害。
盛爱伸手想要去开床头灯,有只大手却快了她一步,先帮她开了灯,随后而来的是原一城初醒时,略带沙哑的嗓音:“怎么了?”
“想喝水。”
盛爱的声音也有些沙哑,说话的时候还觉得喉咙有点痛。
原一城模了下她的头,说:“我帮你去倒。”
盛爱点头,又闭上了眼睛。
她其实困得要死,要不是喉咙实在是难受,她根本就不想醒过来。
房间里的水壶已经没水了,原一城披了件衣服,下楼去倒了水。
再回到房间盛爱已经又睡着了,只是皱着眉,还是很难受的样子。
原一城无声地笑,坐在床边一边倒水一边叫她:“盛爱,起来喝水。”
半睡半醒的人‘嗯’了一声,半坐起来,然后头凑过来。
原一城忙把杯子递过去,里面已经插上了吸管,盛爱咬着管口吸得跟快要渴死的水牛似的,那模样让人又想笑又……很容易想歪。
尤其是某人,已经想入非非了。
她那张小嘴,那样地柔软,那样地香甜,如果愿意帮自己亲……
一想到这里,原一城猛地低头,顿时心中暗自懊恼。
怎么回事?不就是想想么?怎么会硬得这么厉害?!
而床上的人喝够了之后就重新躺下去了,甚至还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原一城暗暗咬牙,手中的杯子差点就被生生给捏碎了!
随后,他放下杯子,也躺了下来。
可他一点睡意都没有,满脑子都是那些绯色而婬.靡的画面。
他知道这样不行,今晚已经要了她两次了,再来一次的话她肯定会哭得很厉害,明早说不定还会下不了床,只怕后面的几天,自己又得憋着了。
可身体实在是难受,下面胀痛得厉害,不发泄出来就像是要死掉似的!
原一城一边暗暗懊恼,一边已经不受控制地双手在盛爱的身上模索了起来。
盛爱睡得迷迷糊糊的,本来就被他折腾得没有多少力气了,想着被模几下就算了,只要他不缠着自己再来一次。
可渐渐的,她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他这样的力道,分明是快要控制不住了!
“原一城……”
“嗯。”
“我好困。”
“我知道。”
“……”
你知道那你就不要这样乱模了啊!你这样乱模我怎么睡得着嘛!
盛爱又忍了一会儿,实在是受不了了,就转过去,看着他,表情很委屈很委屈地说:“我真的好困,我们睡觉好不好。”
说完,她还主动倚进了他的怀里。
以前,都是他主动抱她的,她从不会主动靠近他。
可这个时候原一城哪里想得到这些,定定地看着她那张小嘴在自己眼前一张一合,全身血脉喷张,一秒钟都忍不住了!
“帮我!”
耳边骤然传来这两个字,盛爱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自己的手就被他的大手带着往下而去,然后,手心就多了一根滚烫的、铁硬的东西。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那样地急促,他问:“帮我好不好?”
盛爱以为他说的帮我是用手帮他,想着要是这样能解决一次,不用折腾得自己想死,那也好的。
于是,她就乖巧地点了头。
可下一秒,身体忽然往下而去,她几乎是来不及惊叫,人已经到了被子下面,他的某物,活蹦乱跳地呈现在她的眼前。
盛爱这下,是真的傻掉了……
三年来,她和他之间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夜夜缠绵,可她从来没有用嘴帮他过。
也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过他的那个东西。
盛爱一动也不敢动,甚至呼吸都不敢,她怕自己把气呼到某物上面,某物就会突然闯到自己的嘴里来。
可原一城却不断地捏她的肩膀暗示她,力道一次比一次重,像是要将她的肩膀捏碎似的。
盛爱吞了吞口水,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反应,是帮他?还是……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她的人忽然又被拎了上去,原一城紧紧地抱着她,在她耳边,气喘如牛地问:“吓到了吧?”
盛爱没有回应,呆在那里。
他笑笑,模了模她的头,说:“没事,我忍忍就好了,别怕。”
下面是真得难受!刚刚那一刻也是真的失去了理智,想要她用嘴来帮自己!
可到了最后一秒,竟然还是忍住了。
她不愿做的事情,他便舍不得强迫她去做。
盛爱僵了一会儿,慢慢地身体就软了下来,乖乖地被他抱在怀里,甚至是双手也回抱着他,轻轻地抚着,好让他躁动的心早点平静下来。
也不知道外面几点了,这会儿竟是那样地安静。
两人这样抱着,都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声,一下一下,那样地清晰。
盛爱很累,再加上这样的气氛实在太催人入眠,她没一会儿就很想睡了。
原一城低头看了看她,没说话,只是将她那边的被子裹进来一些,轻轻地在她背上拍了拍。
以前,他总想用最激烈的做.爱方式告诉自己,她就在自己身边。
可如今,竟然觉得,能抱着她一起入睡,早上与她一起醒来,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对方,那便是人生最大的幸事。
——
缠绵入骨的日子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无聊的生活竟然也觉得充实起来。
晚上被他折腾得太厉害,第二天基本睡到下午才醒过来,起来吃个饭,然后就等他下班。
也许是因为有了期待,竟然觉得每一天的阳光都比以前温暖,花园里的花也开得更加鲜艳。
盛爱明显感觉到了自己心境上的变化,一半欢喜,一半担忧。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子陷进去对不对,这场婚姻对她而言,最开始只是一场交易,那么现在呢?
她很茫然。
盛家那边打电话来的时候她刚起床吃完饭,身上都还穿着居家服。
可接完电话,她却连衣服都没换就跑了出去。
张嫂从厨房出来发现她人不见了,还以为她是上楼去了,可她的手机……却又还扔在沙发上。
——
盛爱冲到盛家的时候气喘吁吁的,客厅里除了盛露,还有盛露她母亲贾秀云以及家里的两个下人。
大概是不想让下人看到自己凶神恶煞的样子,所以贾秀云在看到她来了之后就让那两个下人先走开了。
盛爱看了她们母女俩一眼,什么都没说,拔腿就准备上楼。
盛露冲过去拦在楼梯口,横眉怒目的样子和平日里的她简直相差十万八千里,她瞪着盛爱,说:“你干什么?话还没说清楚你就想上楼?!”
盛爱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我和你们没什么好说的,不是说爸爸出事了吗?那你们不送他去医院叫我来干什么?”
“不叫你来叫谁来?”贾秀云从那边沙发上站起来,一边走过来一边咬牙切齿地说:“嫁给原一城的人是你,家里的烂摊子就该你来收拾!”
盛爱狠狠地盯着她,半晌却又冷笑了起来,反问:“那如果是你女儿嫁给他呢?是不是家里的烂摊子就你们来收拾?”
“那是当然!”
当初原一城来盛家说要娶盛爱的时候,贾秀云是极其反对的。
她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嫁到原家去,那样显赫的家庭,女儿嫁进去了,自己的后半辈子自然也就不用担忧了。
不论是盛琼还是盛露,只要他原一城肯娶,任何一个都可以。
可偏偏,被点名要娶走的人,是盛爱。
贾秀云自盛爱来到盛家就视她为眼中钉,之前顾忌着盛建章,没敢大手大脚地收拾盛爱,后来正要收拾,原一城却说要娶她!
并且,坚定得让人不敢去劝说。
贾秀云越想当初就越是生气,恨不得把盛爱抽筋扒皮了才好,“你爸都这个样子了,什么都不会做,公司也都是小琼在管理,你以为你嫁出去了就可以撒手不管了?我们请人照顾也是要花钱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盛爱自然知道她们想要的是什么。
而且她听说,盛家的公司最近在资金上出了点问题。
“要多少说吧。”
她一分钟也不想和这对母女纠缠,此刻她都觉得自己胸闷气短。
贾秀云和盛露对视了一眼,而后异口同声地说:“原家那么有钱,你先拿个一百万来不过分吧?!”
一百万?
盛爱冷眸扫过去,如同刀剑刺过去,盛露母女俩皆是一愣。
“我只有十万,要你们就拿去,不要就算了!”
她是嫁进了原家,可她从不会对原家的钱动一点点歪念头!
这十万,是她自己这些年存下来的!
贾秀云一听就笑了,是那种极其不屑的冷笑,“十万?盛爱你当我们是乞丐吗?原家有那么多个亿,你居然好意思只拿过来十万?!”
“我不会动原家的钱,你们想要,那就问原一城去拿!”
“你用原一城威胁我?”
“我没空威胁你,让开,我要上去看爸爸!”
“盛建章已经半死不活了,你要么拿钱来,否则的话你别想见!过几天来收尸就好了!”贾秀云一边挡着她,一边说道。
盛露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表情讽刺极了,就好像在说:你不是嫁给原一城了吗?怎么一百万都拿不出来,在原家不受宠吗?当活寡妇不好受吧?
盛爱只觉得喉头腥甜,像是有类似鲜血的液体涌上来,她很想吐,很难受!
扣紧了自己的双手,指甲几乎都要陷进肉里去,那样剧烈的疼痛,才能让她保持十足的理智。
盛爱挺直了身体,竭力让自己说话平静。
她盯着贾秀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一百万是吗?可以!不过要先让我看到爸爸。”
贾秀云愣了一下,紧接着就大声说:“好!”
而后,她便和盛露让开了。
盛爱往前走,每一步楼梯都走得很慢,她觉得前所未有地吃力,脚下像是灌了铅似的,抬起来都要拼命。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爸爸的房间的,里面很乱,好像许久都没有人都打理了。
房间里的味道很重,她一进去,差点就吐出来。
眼眶很酸,有什么东西无法控制地涌上来,她抓着门框,静静地站在那里。
她记得,自己和爸爸最后一次的对话是这样的——
“你不允许?你凭什么不允许?当初妈妈生我的时候你没管,我小时候被人欺负你没管,现在我喜欢上一个人了,你要来管?你有什么资格!”
“小爱,宋.平安真的不适合你,他……”
“他适不适合我,我自己知道,你是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我希望你自己也知道!”
而后,她摔门而去,再回来的时候,盛建章就倒下了。
他有心脏病,她一直都知道。
不过那个时候,盛爱还没有这么内疚,直到嫁给原一城的前一天,夜里太安静了,她很慌,很怕,可整个盛家都没有能说心里话的人,她只好来盛建章的房间,和他说说自己的无助。
离开的时候,不小心发现了他的日记本。
盛爱有时候也会想,如果那晚自己忍住了没有看,今日自己是不是就不会这么难过,活得这么累?
可是没有如果,她看了。
一字一句都像是锋利的刀,将她冷硬的心也划得伤痕累累。
她大哭了一场,第二天却要冷静地出嫁。
没有人知道她的心在滴血,盛家所有的人都在仇恨着她,一路走,没有祝福,满地都是诅咒。
——
原一城接到盛爱电话的时候刚刚挂了张嫂的电话,因为张嫂去了楼上的房间,发现盛爱也不在,就觉得奇怪,然后在家里找了一圈,发现还是没有,于是就给原一城打了电话。
“哪位?”
手机上显示的是陌生号码,原一城犹豫了很久才接。
但那边并没有说话,只有喘气声。
他蹙眉,又问了一遍:“哪位?”
盛爱不敢说话,她怕自己会哭出来。
可原一城却突然就意识到打电话来的人可能是她,极有耐心,语气也温柔得让人心醉,“盛爱?”
那边还是不说话,却隐隐约约地传来啜泣声,很轻,但听得很清楚。
原一城心中波澜大动,握着手机,就着接电话的姿势就站了起来,一边问她一边拿车钥匙:“在哪?”
盛爱咬着唇,很用力很用力,几乎都要将自己的唇给咬破了。
旁边借给她手机的人终于忍不住了,迟疑地问:“小姐,你好了吗?”
这人真是的,借去电话打通了又不说话,要不是看她很可怜,自己才不借给她呢!
盛爱红着眼眶看了那人一眼,点点头,“好了,谢谢你。”
她把电话递过去,转身走,一点目的也没有。
那人觉得奇怪,刚想喊住她问点什么,手里的手机却又响了起来,她接起,电话那头的男音充满了磁性,却很骇人:“盛爱,说话!你在哪里?”
“那个,我不是什么盛爱,你打错电话了吧?”
原一城一秒钟的愣怔都没有,接着问下一句:“刚刚借用你电话的人呢?”
“哦,你说那位怪小姐啊,她朝着广场那边走去了,我看她心情……”
她的话还没说完,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搞什么!两个神经病啊!”
——
燕青来办公室找原一城的时候已经没人了,他去问秘书,秘书只说:“原先生刚才出去了,但没说去哪里,我看他很急的样子。”
很急的样子?难道是家里老婆召唤?
也是,这个世上啊,除了盛爱,也没人能让原一城很急了吧?
燕青笑了笑,拿着文件走了。
——
盛爱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她觉得很累,很想找个地方坐下来休息,最好——能有个肩膀可以依靠。
可是她又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能找谁。
刚刚从盛家狼狈地跑出来,不能回去。
那么回原家?可自己在那里生活了三年,为什么一点家的感觉都感受不到呢?那里真的是自己的家吗?
她很茫然。
刚刚问路人借电话也是想打给傅蓓轻的,可不知怎么的,拨出去的,竟然是原一城的号码。
她觉得自己很可笑。
明明知道那个人不是自己可以依赖的人,却又忍不住要去依赖。
盛爱,你一定是刚刚被盛露她们母女骂傻了吧?
她正嘲笑自己的时候,头顶忽然落下一大片的阴影,视线里也多了一双黑色皮鞋。
她认得,这双皮鞋,是原一城的。
有一次她在电视上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去国外度假,心中冷笑不爽,出门的时候看到他的皮鞋摆在那里,还往上面踩过一脚。
盛爱缓缓,缓缓地抬头看——
他就在自己面前,背光而站,整个人像是被镀上了一层光晕,那么地不真实。
是啊,一定是自己的幻觉,不然他怎么会出现?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啊。
她重复低下头去,轻轻地笑,笑自己傻,笑自己可怜可悲,可笑着笑着,又忍不住想哭。
这时,身体忽然一轻,然后她就被人公主抱抱了起来。
他的双手结实有力,他的面容清晰可见,就连他的气息,都是那样地熟悉好闻。
——原一城!
盛爱瞪大了眼睛,眼里还有眼泪,朦朦胧胧的视线里,她看到他也在看自己,深情而专注。
他,真的来了吗?
——
车上。
盛爱抬头看他,还是有些不确定:“原一城……”
“嗯。”他应着,低下头来,看着她,眸中似乎蕴藏着无奈,问:“什么时候,能不这么连名带姓地叫我?”
三年了,不论是她床下清醒亦或者床上晕眩的时刻,她都‘原一城’‘原一城’地叫,从不曾听她叫过一声——老公。
当然,如果她这样叫不出口,那叫一城也可以啊!总比原一城来得亲昵吧?
盛爱被他问得一愣一愣的,傻傻地反问他:“不这么叫,那怎么叫啊?”
正中下怀了吧!
原一城伸手勾起她的下巴,笑得好不得意、好生欠揍:“我们不是结婚了吗?夫妻之间,你不知道怎么叫吗?”
盛爱还是愣在那里,可明显的,她的眼神已经开始闪躲了。
原一城手腕一转,手背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摩挲,说话的语气无奈极了,“真的不知道吗?那我教你?”
盛爱忙摇头,眼神怯怯的,分明是心虚了。
“那个,不,不用了。”她结结巴巴地回。
原一城看了看她,低低叹了口气,似乎是很失望。
看他这样,盛爱竟然破天荒地觉得自己心里也憋得慌,就好像是做错事了,很想道歉,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道歉。
两人静默了一会儿,而后原一城发动车子,道:“我送你回去。”
他并没有问她发生什么事了,也没有问她为什么给他打了电话却不说话,他只是匆匆赶来,抱抱她,然后送她回家。
盛爱以为自己会失望,会难受,可相反的,她竟然觉得这样挺好。
是的,她并不想和他提起贾秀云母女问她要一百万的事,那样会让她觉得难堪。
一路上两人都很沉默,直到到了家门口,停下车子,原一城才突然转过来对她说:“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盛爱愣了下,眼神一抬,正好撞进他的眼睛里。
那里面,满满的都是自己。
“需要的时候,就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也都可以告诉我,知道吗?”
他说得很慢,好像生怕她听不清楚似的,又好像……是在暗示什么。
盛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瞬间就觉得很害怕。
她怕他知道自己当初嫁给他是为了逃离盛家那个魔窟,她怕他知道自己因为那一百万现在心烦意乱……
是的,她很怕!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进去了。”
她慌乱地下车,根本不敢多看他一眼。
原一城并没有拉住她,也没有多追问什么,他只是静静地,静静地坐在车里,看着她脚步凌乱地往屋里走去。
盛爱,我很高兴你今天能在狼狈无助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可什么时候,你才能真正地依靠我?
什么时候,才能不对我藏着掖着?
——
凑够一百万给贾秀云母女,盛爱只有三天的时间。
傅蓓轻那边借是能借一点,可一下子借一百万这么多,根本不可能。
盛爱想不出来自己还能找谁借,谁又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她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快要炸开了。
张嫂这两天也觉察到了她的不对劲,总是问她怎么了,她怕自己会不小心说漏嘴,都不敢怎么在家里待着。
碰到沈笑实在是个意外,她走路的时候晃神了,差点把一个老人撞倒,是沈笑帮她扶住了那个老人。
沈笑看她走神得厉害,就拉着她到旁边的一间小咖啡屋坐了下来,问她:“你怎么了?”
盛爱摇头:“没事。”
对面的人眼里暗了一下,接着摇头笑了笑,道:“你不是没事,是不想告诉我你有什么事吧。”
只要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她肯定有事,那么她说没事,只能说明——自己不是她想要倾诉的对象。
即便谎言没有恶意,可被这么直接地拆穿,盛爱还是觉得有点尴尬。
倒是沈笑,耸了耸肩,一副‘你骗了我也没事’的样子,继续关切地问:“怎么了?我看你脸色很不好,是生病了吗?”
盛爱还是摇头,不过这次是真的,她没生病。
沈笑于是就皱眉,继续猜:“那是和原一城吵架了,所以不开心?”
“也不是。”
她和他,还真没吵过架呢。
以前两人是真的吵不起来,彼此都不在乎对方,不管对方做什么,都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现在……
现在这么朦胧而暧昧的阶段,也是吵不起来的。
甚至,盛爱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小心翼翼。
沈笑这时就叹了口气,十分无奈:“好吧,我真猜不到你怎么了,不然你直接告诉我吧,看看我能不能帮你什么。”
盛爱心下一动,可又觉得不行。
一百万不是小数目,沈笑拿不拿得出来她不确定,可就算拿得出来,自己也不好意思收下。
他们的友情,还没好到那个地步吧?
可明天就是三天期限到期的日子了,她心里又实在是很急,面前的人就像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试一把她又不甘心。
于是她笑了下,半开玩笑半当真地问:“要是我问你借一百万,你会不会觉得我疯了?”
沈笑只愣怔了一秒,然后就说:“一百万吗?可以。”
“我开玩笑的。”
“可我是当真的。”沈笑一本正经,表情严肃得就像是在谈判,“盛爱,如果你真的缺钱,就不要逞强。”
盛爱没说话,静静地看着他。
过了约模半分钟,她才问:“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要借一百万吗?你不怕我拿了你的一百万跑了吗?”
沈笑‘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你又不是傻瓜,原一城比我有钱多了吧,你如果要携款潜逃,骗钱的对象应该是他。”
“万一我是被他识破了所以才问你借呢?你真的不怕吗?”
他太爽快了,爽快得让盛爱心里忽然就起了个疙瘩。
沈笑还是点头说不怕,不过这次他加了句:“要是你真的骗了我的钱跑了,那我天涯海角也要找到你,到时候,没钱的话,就肉偿吧,反正我挺喜欢你的。”
“什么?”
“没什么,我说不怕你跑了,你要真跑了,我就问原一城要债。”
沈笑看着她,如是说道,脸上眼里一点痕迹都没有。
就好像,刚刚那一瞬间,的确是盛爱幻听了,他根本没说过什么‘我挺喜欢你’之类的话。
两人交谈甚欢,完全没有看到窗外不知何时停下了一辆黑色的轿车。
后车座的玻璃降下了一半,男人完美的五官尽显,只是那俊容上,覆着沉沉的一层戾气,让人不敢直视,更加不要说多看几眼了。
袋中手机震动,男人掏出看了一眼,而后接起。
那边的人恭敬地汇报:“原先生,一百万已经打到对方账户上了。”
“嗯。”
男人挂了电话,转头深深地看了屋里的人一眼,继而吩咐司机:“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