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三日便过去了。
三日来,北疆,南楚,西梁的使臣或是派出的皇子都陆陆续续地朝宫中觐见,以参加大乾皇室举办的“安平盛会”,后都已被安置到了各处宫中,接受大乾王朝盛情相邀。
安平盛会,名义上是通过交流与宫晏这道程序来增进大乾与各个附属小国的感情,相互赠物或是通过联姻来达成相互友好之意。实质上,只要是有心之人都并不难猜出其中策划着的制约控制的意图与野心。这场宴会,就像是一朵鲜艳欲滴的花朵里包含着蛀虫,一旦进去,不定什么时候一不留神就会被黑暗吞之入月复。
尽管如此,各国还是很“真诚”地进入大乾皇宫,带着各国准备的礼物,十分隆重地从官道上进入,礼节上都让人找不到丝毫的怠慢之处。洛城的百姓们多年来居于首都,对这些小国的进宫形式并不稀奇,但一些较为敏感的人还是感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但到底是什么不寻常,说不上来,却也没人敢说。
沐染自从那日在酒楼里从那个暗卫催眠中的口中得知,今日必会有“很隆重”的暗杀等着她,一步错则满盘皆输,更甚者就会真的死于今日。
若是旁人知道今日会遭到暗杀,定会做万全的准备来应对。但沐染本人却悠哉悠哉的在赫英府里充当蛀虫。整日依旧如常,不是吃就是练功,或是看书睡觉。一点都没有即将被杀的觉悟与紧迫感。前两天吃了两日烤鱼,大半赫英府都闻到了烤鱼的香味,闻者无不吞咽口水。沐染则是百吃不厌,整日乐滋滋的,过的极为滋润。第三日,慕容止因先前得到西梁王的书信要带西梁参加大乾宴会,方离开了。
沐染自然也遵循先前与慕容止的约定,十分爽快地放他离开了。
按照礼仪,四方朝见诸臣子自要带上各主要家属,特别是未婚女眷。据说北疆会在此次盛会上为本国战王挑选王妃,因此有不少想要攀上高枝的女人都破头挤进到参会的名额中,其中不乏有临时托关系拜托一些大臣收为义女的。
“小姐,老王爷方才来说,您有先皇旨意,您有自由做任何不违反重法规的事的权利,因此您若是这次宴会不想去,他自会对皇帝帮您圆过去。”莲儿一进院门便看到沐染拿着先前当剑的树枝,懒懒的坐在凉亭里,合着眼,就像是一直慵懒的猫,竟有几分俏皮之意。
“哦?竟还有这种旨意!”沐染听闻,微微睁开眼睛。究竟老皇帝对她娘宠到什么程度才会下对她下这种宽容至此的圣旨啊!怪不得以前的沐染虽因打伤不少人却没有获任何罪,原来竟是这圣旨的缘故!
想到这里,她忽然想见见她的亲生娘亲了。
她是一个从未尝到母爱为何物的人,尽管自她穿越以来,有老王爷,凤歌,沐烬,沐艽给她许许多多她从未有过的亲情的滋味,让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关怀与温暖。但母爱却是不同于那些感情的独特而伟大的存在。一时间,她忽然有一种渴望,那渴望一下子喷涌上来,一下下猛烈地撞击她的心窝。有些迷茫,朦胧,空虚而且有些微微的痛意。
“小姐?”莲儿见沐染一直没有回应,遂又轻声叫了她一声。
“去,为什么不去?权利虽有却用的不能太露骨了。”沐染回过身来,嘴角微勾。半遮半掩,抽丝不损方是才让那人牙痒痒却不能动手的真理。
“只有外公与我一同去么?表哥呢?”沐染站起身来,看向莲儿,想着她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凤歌了。
“凤将军因上次救驾有功已经被皇帝封为文远大将军了,这时先行入宫,负责筹备宫中安全。凤将军为这次宫中宴会的安全已经筹备忙碌了三日了。凤王爷在这这么长时间还未见过王爷的踪影,想必此时也应该进宫了。所以这府里只有老王爷与您一同入宫。不过瑾世子的马车倒是停在外面,奴婢想瑾世子想必会与老王爷顺路已一同进宫的吧。”莲儿道。
“我们走吧,那老头子等我一会定会唠叨的我头疼的。走吧!”沐染点点头,嘴角微微勾起,随意说着,便缓步走了出来。
沐染看了看将要埋入黑暗中的太阳,一脸的淡然,心却在往缓慢地下沉。今天是十五……
此时的皇宫里,街巷上,彩灯的光亮与渐黑的天幕中的星星相互辉映,人们的脸上都多多少少的浮现出欣喜之色。今日的安平盛会,意在求天下太平,朝廷为表体恤民众之心,因此下诏曰朝廷开仓发放粮食,洛城的每家每户都可以在官衙门口领取两袋米面。民众对于朝廷的这种举动自然极为感激,都纷纷将自己家每逢花节时所挂的灯笼取出来,挂在自家门前,以表示对安平盛会的欢庆之意。而百姓们的这种对朝廷的响应自然也是朝廷中那些以面子为天的官员皇室所喜闻乐见的。当然,这也是某些有心之人所预料之中之事。
皇宫里,金彩光耀,一片恢宏之色。各色的彩灯将黑夜照的如同白昼一般,陆续出席的大臣按着自己的位次坐下,不时与来往的各个大臣叨唠两句。
“赫英老王爷到,南瑾世子到。”一道宏厚的声音从龙轩门传来。
众人都停下谈话,纷纷往龙轩门方向看去。
在座的都知道,在大乾,在洛城,有那么一个生来就高处云端的人你不能忽视,你也忽视不了。有那么一个人,他不需要做什么就能让人心生崇敬,地位堪比神灵。有那么一个人,即便他大病八年未曾出府,人们也难见其容,却丝毫没有减损人们心中对他冠华天下的才气,智慧,尊贵与温和而由心而发的崇拜与喜爱。不是因为他是贤王府的尊贵的世子,而他就是他,是他这个人。
就算是朝中德高望重的两朝元老赫英老王爷与他一同前来,人们也都忍不住将视线重点偏向他。大多数大臣除了上次的赏花宴会得以见到了南瑾世子的真容外,平常时候哪里能见到他一个影子?
只见南瑾下了马车后并没有向席中走来,而是目光温和的看着掩着帘子的车中。
众人都不禁疑惑,莫非这车中还坐着什么人不成?随即又一想,传闻南瑾世子有深度洁癖,从来与人保持三尺之距,因而就有了一个不成文规矩,只要是他的人或是他的东西,人们从来都会站与三尺开外。那这里面坐的又是什么人?
想来八年前,宫里的五公主拉过他的袖子,又碰了他的手。当时他并没有什么表态和反映,但回到府中直接就将千金一件的衣服给烧了,而且还在温池中泡了三天三夜,不吃也不喝。这件事情传到宫中,之后又很快地散播到洛城,大乾,人们才方知南瑾世子的洁癖症,心里都纷纷怪五公主。当时暗暗喜欢着南瑾的五公主知道后整个脸发白了,吓得不轻,之后去贤王府几次要向南瑾道歉,都被当时的贤王以南瑾不会怪她,只是从小有那怪毛病的说辞推月兑了。五公主后来也长了心,再也不敢靠近南瑾三尺之内了。
原本太子北寂辰,六皇子北寂澜,八皇子北寂蓥,五公主,七公主等一众皇子公主们已坐到席位上,都各自干各自的,也并不参与大臣们之中相互交谈,一来是为了避结党之嫌,二来是遵循皇子礼仪。此时南瑾那方的异动,也让一众皇子都转过头看去。
“我还是回去吧,这里人太多,好像会很没有意思。”淡淡的女声从车中飘出,众人都不禁一愣。
北寂辰眼底划过一道暗芒,转瞬即逝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北寂澜则是神色淡淡,只是手中的酒杯被手指紧紧捏住,指节泛白。
五公主则是紧紧盯着帘子,眼睛里隐隐泛着怒火。一些对南瑾心生仰慕的大臣之女也都一个个小脸儿发白,神色好看不到哪儿去。
沐染坐在南瑾的车里,头倚在车壁上,心里郁闷着。想她出府的时候那老头说他的轿子只够他一个人坐的,而且府中另一个的轿子也被凤王早先用了。本来是想让沐染骑她的马的,可不巧她的马前些日子吃坏了肚子,又用不了。而南瑾的马车又恰巧经过府门前,他这个心善的外公也就不得不强人所难的请求南瑾载她一程。而南瑾这个温润的翩翩公子又极为绅士地答应了。没等沐染再想办法,老王爷便不等沐染悠悠地往前走了。
沐染也没顾上那么多,就上了南瑾的轿子,也没跟南瑾打声招呼便直接睡了。不多时便到了宫中。
她现在虽与外面隔着一道帘子,但她能感受到外面的千百交织的视线直直的盯着她。她倒也不是怕了,她沐染何时会怕过阵仗?那先前了解到的刺杀她倒也不是怕了。只是今日便是十五月圆之日,不知她身上吞下血灵珠后十五之日受烈火焚烧之痛什么时候会发作,对于失忆后的她,并不是担心承受不住那痛苦,而是她担心她若在这里当场有所异动,更会引起关注,如此一来,她吞下血灵珠的秘密便可能会被一些人所查到,她的麻烦会更大!她今日来此,到底对与不对?!
“既然来了,哪有又回去的道理?”南瑾清浅笑道,随之又道:“你可不是会犹豫不绝的人。”
“好了!我这就下车!啰嗦!”沐染冷声说道。
南瑾笑而不语,看着车帘。
众人听闻又是齐齐一愣,不禁对车中之人又好奇了一番。这什么人竟这样对人人尊崇的南瑾世子这样说话!要是有人在大街上对南瑾这样说话,不管他是谁,绝对会被百姓的吐沫星子给淹死!
“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皇后娘娘驾到。”礼仪官一身红衣从侧位走上高台,朗声宣道。
众人都不得不回过神来,纷纷正身下跪,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等他们拜完了,我再下来。”淡淡,低低的声音从帘中飘出。
南瑾低低笑道:“好。我等你。”
“臭丫头,你当这是花轿呢?!赖着不下?”老王爷从轿子里出来,低声喝道。
南瑾眸光闪了闪,没有说话。
沐染抽了抽嘴角,感觉前方众人都拜完了,站起身来,方猛地掀起帘子跳下车来。
老王爷站在马车前,被沐染这突如其来的一下,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臭丫头!就不能慢点?看你这样子谁敢娶你!”
“本姑娘天生丽质难自弃,不愁嫁人的问题!”沐染胡乱摆摆手,笑着稳站到老王爷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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