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五月中旬,夏日的气息愈加的浓郁,空气中就连一丝的冷然似乎都已消失殆尽。树枝新芽,娇女敕花苞生长的极快,就连清新的气味也似乎被酝酿的别有一番滋味。莺啼婉转,绿地生辉,更有甚温暖之地已是满山花海,蝴蝶翩飞。
沐染躺在床上,因嘴中先前含了入口即化的红色丹药,此时气息平稳,面色也恢复了正常,不知过了多久才幽幽醒来。她睁开眼,想起她昏睡前所发生的事儿,神思猛地集中想要坐起身来。因起来的似是有些猛,脖子忽的一痛,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手捂上脖子,想起之前的情景,恼恨的仰头大骂:“楚玉函!姑女乃女乃要将你千刀万剐!”该死的楚玉函!她沐染何时吃过这样的哑巴亏?!
“哦?小染要将我千刀万剐?”一道清雅温柔似乎还带着笑意的声音自帘外穿来,像是泉水一般舒雅好听。
沐染可不管这声音好不好听!一听见这声音,沐染心中的小火苗腾地窜起,如火山爆发一般喷涌出来。将身上的被子撩开,扔到床角落去,站起身来踏踏的往外走,脚步声极响。
帘子挑开,透过水晶珠帘便看到楚玉函手执茶盏,慵懒而坐,看向沐染的眼中含笑,俊颜清淡,一身的暗锦黄色长袍平添了雅致与尊贵。褪去了之前的薰红,此时的楚玉函容颜如玉似雪,如雨后清竹般清爽舒雅。
“小染睡得可熟了?如今天都大亮了!”楚玉函清浅而笑,顿时仿佛芙蓉花万朵绽放,美得不可方物。
沐染走出帘帐瞪着他不语,眼中的火焰却是蹭蹭的冒出来,像是要将楚玉函灼烧了一般。
楚玉函见沐染此模样,无奈的揉了揉额头,叹道:“小染真的想将我千刀万剐吗?玉函也深知无意伤了小染罪孽深重。小染气我也是理所当然。”楚玉函神色似是有些自暴自弃的沉溺,看着沐染放下手中的茶盏,张开双臂轻声道:“来吧!任君蹂躏,绝不还手!”
暗处刚回来的黑狱听闻差点一个踉跄,从楼上摔了下来。这是主子说的话?若主子真对那姑娘那般,那他以后的生活就可想而知了!
沐染看着他那一副小白兔的模样,有些衰颓,肚子里的火气顿时褪去一半,冷汗却不住的冒。这人看起来人模人样的莫不是脑子有问题?先前那一副豺狼加吸血鬼的旧疾发作也就算了,这又是唱哪出?还小染?!不过那旧疾想必也是他心中不可触及的痛处吧!说起来也挺可怜的!不过,他叫自己小染就说明他已经知道自己身份了?想到这儿,沐染脸色又是一沉。
楚玉函看着沐染一变再变的脸色,心中有些拿不准。他抬步走到沐染身前,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手,弯,清雅的双目看着她道:“小染,你若真气就打我揍我吧!我真不会还手的!”
沐染抬头看着他,此时发现他的双眼大而亮,像是黑夜中布满了璀璨的星辰,光芒沉静安然,她在其中寻不到一丝的杂质。
她抿了抿唇,面色依旧不好,看着楚玉函沉声道:“你为何会知道我的身份?是因四国方会吗?”
楚玉函听闻一笑,神色顿时轻松了几分,道:“我虽知道你这副容貌是沐府二小姐,但却不知你竟然就是她!”
沐染蹙了蹙眉,这话模棱两可的什么意思?她现在暂且感觉楚玉函对自己并没有恶意,而且看着楚玉函此时的这小白兔模样,心中的气怒也发作不得。
楚玉函见沐染眉宇间舒缓开来,眼中的波动渐渐平静下来,他拉着沐染的袖子坐下笑道:“你可记得六年前在南楚与北疆边界战乱之处救过一个身穿蓝色衣服的小男孩?后来还一起打猎来着?”
沐染蹙了蹙眉,不语。她现在没有记忆,哪里还会记得?她看向楚玉函道:“你不会说那小男孩是你,救你的人是我吧!”
楚玉函轻浅笑道:“就知道你还记得!”
沐染嘴角抽了抽,脸色怪异。他那么说不就是明白的表明了吗!?还说什么记不记得?传说中的南楚华王楚玉函城府颇深,常常杀人于笑面之间的吗?此时怎么看起来好像有点傻呢?
“那你怎么会知我就是她呢?”沐染见桌上有摆好的几十样点心也不客气的拿起吃了起来,微微扬眉看着他:“我可没说我几年前去过那儿!”
“你说你没去过?”楚玉函蹙眉,随之又疏散开来,嘴角扬起一抹戏虐,指着沐染腰间的玉佩道:“你骗不了我,你腰间的玉佩还是当年我送给你的,这天下间独一无二!”
沐染吃点心的动作一顿,看向腰间的茉莉玉佩。这块玉佩自她醒来失忆后便一直佩戴在身上,从没有取下来过。如今仔细看来端见其精致纹络及上等的晶莹剔透的成色便知是上等玉质。她现在倒是物证在身也是赖不掉了!
“怎么样?你可想起来了,木九?”楚玉函笑道:“要说你那时候还真狡猾!报出你自己的姓名竟然是木九,还说你是家中排行第九!害得我这么多年只要听到谁家有第九孩子就十分敏感!染字拆开去水为木九,我怎么早么想到呢?!”
沐染听闻,放下手中的点心眼中微暗。她又一次很想找到自己的记忆!打心眼儿里想!曾经或欢喜或悲伤的记忆对如今空白的她来说都是极其珍贵有的,那些东西是自己身体中的一部分,不可或缺!曾经的那些人,那些事儿仿佛都定是曾如生生的灵魂一般存在在她的心里的吧!否则为何她如今见到曾经熟悉的那些人心中都会微微地痛呢?!
楚玉函看着沐染脸色不对以为她生了病,如玉的手轻轻按上沐染的手腕。沐染应激似得抽回了手看向他。
“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楚玉函收回手放在身侧,嘴角泛出的笑意有些微苦,大而深邃如星辰的眸子望进了沐染的眼中,认真的看向她道:“你若是不记得了不要紧,我认得你便是,毕竟也过了那么多年。你只要记得我是你的朋友,不会害你便是。”
沐染看着他,张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心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原本心中的气怒早已烟消云散了!但她毕竟不熟悉他,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理智不能让她信任这样一个凭空出现在她生活中的人。
正当她在踌躇着要说些什么措辞的时候,门突然被碰的打开,一阵熟悉的扑面而来。
还没等沐染反应过来,沐染就被人拎着领子给拽了起来,一阵风似得拉着沐染从门外消失,门又被一阵风有劲的给合上。
楚玉函对着突如其来的变故也是一惊,坐着的身子微动但并没有追出去。他印了一口茶,看着房门淡淡出声道:“月影,方才那是何人?”
“回主子,属下也不清楚,那人身形太快,只是大约瞥见一抹白光!恕属下无能!要不属下现在去找?”月影此时的声音有些发沉。
楚玉函此时眉眼清淡,面上一层层透着寒意:“想必是有人来找她了吧!毕竟失踪了一夜!你们不用再找了!我们迟早还会再见的!”话落,他收回视线,看向杯中的茶,道:“明日就是御林大比,如今也要好好准备了!九曲昆仑弓,即便是陷阱诱饵也势必要争夺!四国一旦战火纷起,多了一道有力的武器也就多一分保障。”
“属下明白!”月影应答。
“黑狱,你让子墨先准备一番,我们晚上要去一个地方。”
“是。”黑狱话落便飞身跃了出去。
楚玉函大而亮的眼睛此时无一丝波痕,看向床榻眼底染上一抹深思。
沐染被人拎着领子一阵风似得拽到了车上,愣神还没有回来,转眼间便看到对面一张仿佛蒙上清霜一般的脸。
“南…南瑾?你怎么会…?”
沐染眨了眨眼,只见眼前的这人脸色比以往更为发白的接近透明,发丝有些微乱,一双清泉一般的眸子此时隐隐泛着火光紧紧盯着她,不禁又是一怔。
“沐染,你何时能让人放心一些?!”南瑾看着沐染一脸疑惑的样子如玉的手覆上额头,闭了闭眼,再睁开已是清淡,脸上却依旧冰霜冷意不减。
“你怎能在自己虚弱之时,留自己一人?!如此吃了亏,处于被动自讨苦吃滋味很好么?!”南瑾看向沐染的目光冰冷。
沐染心中一惊。从第一次见到他到如今还从未听到过南瑾说过如此重的话!不过她如今却恼怒不起来,微微垂下头不语。
车中一时间静了下来,连二人呼吸的气息都极为压抑。
沐染抿了抿唇,忽然开口:“你不是不再理我吗?还在乎我安好与否?”
南瑾眸光闪了闪,面上的淸霜减了一层,看着沐染道:“我何时说过我不再理你?”
“昨日在车上……”
“我昨日那是气极!”南瑾话落身子又往沐染身前递进一分,清亮的眼睛定定地望进她的眼中,“沐染…到底要我如何你才能看得见我!”
“我这不是看着你么?!我有不是瞎子!”沐染眼睛正视着南瑾,一避也不避开。
“算了。”南瑾收回视线抚了抚额,看向她的脖子上的白纱眼一时间底又浮上浓浓的火焰,咬咬牙道:“他伤你了?还是这儿?”
沐染当即想起来当即那个吸血又有些香艳的场景,立即甩了甩头,道:“不是他伤的!是…是有刺客!”
南瑾挑了挑眉:“刺客?你不会说是楚玉函救得你吧?”
“没错!是他救的我!”沐染狠狠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