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国归国,洛城之中倒是清净了不少。但来来往往的游商却不会因任何事情而停止脚步。
大乾今年来农家收成每年都在减少,农民的生活更为困窘,政府也自然是注意到了这一点,体恤民生,自年初出台了“家户分工制”。规定每家必有两人以上从事劳作,每月缴纳固定的粮税,满足此上两个条件剩余人丁方可从事杂业。对于商业,政府并不鼓励,但却是对商人宽容了不少。
对于大乾来说,这一制度在历史上也是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因而被史学家记入史书之中。原来的风学士风尚之,因提出此议,被皇帝升任为军议处议长,执掌各处柬议的审核,分裁。
这对于风尚之这本来一虚职来说,军议处的议长虽不是很大的职务,但相比于原来的虚职来说却是可以正是迈入朝廷之中议政了。
洛城为大乾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经济尤其出色,吸引了不少的商人前来,当街望去,十有五六都多多少少是从商之人。这自四方商会以来又是一个商人聚集的**。但与此同时,却又是一些人趁虚而入的绝妙之机。
日子就这么平静之中,又溜走了几日。
沐染趁着日头正好,一身内着雪白锦衣,外罩黑色纱衣,腰间微束的男装,也没有易容,脚步缓缓走在街上。不同于往日的张扬,此时的少年静淡如水,却又深如浩瀚之宇宙,灿灿之星河。
她走的没有目的,脚边的落花于微风柔软拂过,清风荡漾起薄纱,清润于发间清唱。
远远的,皇城庄严肃穆,华丽尊贵红墙金雕,琉璃瓦浪。
白鸽自空中飞过,协和而美好。
沐染远远看着,眼神迷蒙。
茶坊酒肆,烟歌红楼,丝竹相鸣,颜笑晏晏,依然如旧,而人心却已不如当初。
视线移开向西望去,清玥湖畔之上。八年前,那个才震四方的男孩就在那万人瞩目的高台之上,对战大乾棋圣,当时沐染作为沐丞相的家眷,又是御封公主的女儿,自当是要参加。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他,先是觉得这小男孩长的真好看啊!而后随着棋局之上的激烈战况,她一直空旷的心也活了起来,那棋局的精彩,是她来到这个世界所第一次见到的,心中自然极为佩服台上对战的二人。
后来,棋局陷入僵硬,棋圣所下的白子居于上风。她看着那棋局黑子四面遭围堵,境地干涸,当时就想着下的再好也比毕竟是个孩子,缺乏历练和经验。
在她身旁坐着的凤歌不住的赞叹,
想到这儿,她又看向那男孩儿,没想到那男孩竟也暼了她一眼,那眼神饱满着含义,虽然那眼神极短,但她就是看到了那眼中的嘲讽,高傲,好像还有些什么“你就好好看着吧”之类的,她心中顿时火大,她加起来活了二十多年的人,竟被一个小屁孩给鄙视了?!老脸有损,老脸有损啊!
比赛结束,南瑾获胜。
沐染又看向那棋局,嘴微微张开。
置之死地而后生,一时间那个输于一筹的人竟变成掌控全局之人!
南瑾从高台之上走了下来,他来到皇帝面前,姿态谦恭。
皇帝当时大笑着十分欢愉,看着他夸耀:“我大乾有瑾世子将来可抵百万之师啊!”
南瑾之浅浅一躬,温和浅笑:“皇上过奖了!”
沐染对他翻了个白眼,你就装吧你!虚伪!
就在同时,南瑾又淡淡暼了她一眼,似笑非笑,这一眼比之前更为真切。
被抓个现行,沐染也没有一点的不好意思,她神情狂傲,理直气壮。
母亲在一旁看着笑了笑,拽了拽她的衣袖,她才吐了吐舌头,收敛起来。
后来出了宫,南瑾只淡淡对她挑了挑眉,便上了车。
她看着那人一晃而过的背影,脑子里忽然冒出俩字“傲娇”!
一路上,沐染心中郁闷,貌似她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这么个奇葩!
那时候,也许他们便已经牵扯在一起了吧。
不经意,不逃避,命运便将两条看似相连甚远的丝线,缠绕,勾连,穿结,编织,如此的悄无声息,润无无声,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她想着,回忆着,低着头,姿态平和,嘴角微微划出一抹笑意,淡淡地,溢出眉梢。
忽地一个蓝色身影飞快与沐染撞个正着,身子被大力冲击撞的直直往后仰去。
撞她那人忽地顿住脚步,立刻将手伸出来拽住沐染。
沐染倒是不慌,正准备手撑着起来,忽而身后一双手接过她。
陌生的触感,熟悉的气息,她猛地从那人手中跳着月兑离开来,站着身子回过头去。
面前之人一袭雪青锦衣,如同高山之雪,有似欲滴青松,翩翩竹叶,眉眼纯然而深邃。
那人浅笑,看着她,带着很少见的清润。
沐染怔了怔,好像,很久她没有见过云珈了……
去云山的那一路,交情便打上了钉钉,更早之前,她以花满楼的身份,打着花族的旗号曾与身为云族少主的他交过两手。自那次从云山回来之后,一直都不断听闻他的消息,有时也见过几面却还未曾说上话来。如今见到他,心中竟是起了一点想念的波澜。
沐染揉了揉头发,望了望天,今天天可真蓝啊……
“抱歉,在下有些急事撞到了您,您没事吧?”沐染身后那人忽然开口,只觉那声音清凉之中带着少年变声期的沙哑极为好听,这才想起她身后还有人呢,遂转过身去。
只见那少年说不上好看,却是眉眼生的秀逸极致,玉面朱唇,极为清秀,相比于南瑾的温润雅致之美,沐烬的张扬狂傲的俊,云珈的风雅霸气的华,夏景的轻浅若莲之净,这少年又是另一番的俊雅的风华。
沐染见那少年眉宇之间的焦急之色,便知这少年却有急事,开口便道:“无碍,可有何急事?”
那少年看清沐染的容貌,身子僵了僵,遂不动声色地收敛起来,道:“公子不知,我母亲方才旧疾发作,我先用药控制住暂时不会发作,如今正要去请大夫。”
沐染点点头,蹙了蹙眉,按说她不愿多管闲事,但现在这一撞,又说了两句话,这对于旧疾发作之人已是致命的耽误,遂很快应道:“小弟不才,医术方面也有些造诣,不知公子可否信我让我医治?而且”沐染伸出拇指,转头看了云珈,指了指他道:“他医术也是不错的。”
云珈挑眉看着沐染,笑了笑,没有说话。
那少年听闻面上露出狂喜之色,对沐染二人猛地点头:“那就多谢二位了。”
沐染笑了笑,一把拉过云珈看着他道:“你别想逃!”
“放心,你让我走我也不走。”云珈笑道。
三人因事况紧急,路上走的极快,不一会儿便走到一个大宅门前。
沐染抬头,晃过匾上的“上官府”三个字,看着那少年匆忙的背影,脑中闪过一道片段,心中有了计较。
上官睿,上官将军的庶子却也是唯一的儿子。
三人进到府中,绕过院门,迎面而来一个中年男子,左侧脸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见到他们三人,向身旁的一个老人说了句什么,又向这边走了过来。
沐染看着那少年,明显的感觉他的气息变了,敏锐,锋利,带着一股子的执拗与坚韧。
上官睿对那人一礼:“父亲。”
父亲?他就是上将军上官鸿!沐染暼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偏头看着云珈。
还是美男看的赏心悦目,不错不错!
上官鸿沉闷的“嗯”了一声,看着上官睿身后那两个若无其事的两人,眉头皱了皱,“那两个人是谁?见到本将军为何不行礼?”
上官睿回头看了二人,面无表情道:“母亲旧疾复发,这是儿子为母亲请来的大夫。”
“哦?你母亲旧疾又发作了?前些日子不还好好的吗?”上官鸿向东部看了一眼又皱了皱眉。
上官睿不答,面无表情。
“罢了罢了。”上官鸿挥了挥手,手指伸出指向沐染与云珈道:“你们两个,为何不行礼?”
沐染心中冷笑一声,眼睛看着云珈没有理会。
云珈倒是笑了笑,开口说道:“还望这位老爷见谅,我与兄弟云游至此,恰巧街上遇这位少爷有急事便来帮忙。”
上官鸿打量着二人,觉得这二人仪表岀尘,不似寻常人,心中对自己的话又进行起了思量。
沐染心中大骂“你个老混蛋!妻子生命有险,还在这儿讨论什么行礼这点小事!”
只听云珈又道:“我听不见,而我这位兄弟眼睛看不见,又是个可怜见儿的小哑吧。之所以我能知道老爷所说,全凭在下懂得简单的唇语,过失之处还望老爷见谅。”
沐染听闻立即配合的双眼神色涣散,瞳孔空旷。
我看不见啊,我真什么都看不见!同时心中又在感慨。
啊啊啊!云珈,你真是真人不露像,说起谎来,比金子还真!
上官鸿看了二人几眼,便对上官睿道:“那你便带他们快些去吧,耽误不得。”说完,又看了沐染二人两眼,转而向院外走去。
沐染心中冷哼,你还知道耽误功夫啊!
上官睿应了一声,便带着沐染及云珈向东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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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没有更,很是愧疚,来吧,狠狠揍我吧。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