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恩河发源于安奇山脉以南的高原地带，经流安巴城、特里亚特、尼加达城、波马城等数十个城镇之后，一部分由郎利巴布大公境内的海姆城注入幽深之海，另一部分则继续往北与格拉希尔大公境内的东环河汇流，一起由西撒城入海，是连接特里亚特、郎利巴布、格拉希尔三位大公领地的重要水路交通通道。
——节选自《帝国水文》
夕阳西下，太阳的余晖倾洒于苏恩河上，碧浪翻滚的河面顷刻间反shè出道道金芒。
波马城城东，东贝港码头正是歇工之时，歇工的钟声在钟楼内当当响起，回荡四方，整个码头人头汹涌，喧闹非凡。
无数上、下钟的奴隶纤夫，在码头督工的皮鞭、吆喝声下，一队队被驱赶入、拥挤在码头与离码头不远处一排排草棚大木屋之间的木栏栅通道内。
码头工人或成群结队，或三三两两，有些是结伴上钟的，有些是一起下钟的，但由于数量实在太多，顿时令东贝码头的出入口拥堵不堪，出入口的队伍也逐渐越长。
下钟的工人们拖着筋疲力尽的步伐，但黝黑的脸面总算松驰了许多，劳累的一天终于又熬过去了；上钟的工人们却脸面麻木，不知心里是否在哀愁，他们将迎接的，会否又是一个难熬的夜晚？！
在东贝港雄伟的迎浪大坝上，码头大管事、船长、大监工、大督工等人，被大坝两旁的守卫挡了回去，只得怏怏地从码头出入口进出，不甘地与工人们挤成了同路。
但当他们经过坝下惊见那一辆辆豪华的马车时，才不禁暗自庆幸，幸好当时未与守卫发生口角冲突，他们被马车车夫、奴仆，以及马车车身上的标徽所慑，城主府、jǐng务、财税、司法、民政部……甚至连波马学府的标徽也赫然在内，另外，又有波马贵族、豪商、帮派大佬等的马车也夹杂其间。
这可代表了波马城整个上流社会啊！此时，这些上流社会的老爷们不去宴请四方，不去肉林酒雨，为何反而在码头吹风？
心有余悸之下，他们再次回头仰望那雄伟的迎浪大坝，依稀可见，大坝上旌旗招展，波马城仪仗队军容鼎盛，城主鲍勃伯爵一身礼服，扶栏远眺，苏恩河碧波滚滚，向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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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马城分内外城，外城又分东南西北城，东城与码头相连。
东城商业区，酒楼商铺林立，临近黄昏，由于夜场（东城叫jì院、歌舞厅、搏命场等，内城叫会所、大剧院、角斗场等，虽然档次与名称不同，但其内涵却是一致）陆续开张，这里更显热闹非凡。
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年忽地从某巷子内闪现出身影，在东大街人流前紧急刹车，张惶四顾间，还未等周围的人们看清他的脸面，少年便嗖一下，又钻入了另一条巷子中。
几位行人仰仗年龄优势，刚想抒发一番感叹“如今的少年真是越来越毛躁”时，呼啦啦一阵风声脚步声从背后传来，一群青年在一位满是纹身的头领带领下，气势汹汹地追出了巷口，行人心惊肉跳地让开身子，直到那群青年的背影消失，才抹了把虚汗，赶紧继续做回“行人”。
东城商业区的巷道毕竟规整，不像东城住宅区巷道般杂乱如蛛网，适合于跑路，格雷.塞佛又终归人少气短，终于还是被佛能.波马等人兵分两路，堵在了某条窄巷内。
格雷.塞佛今年十四岁，身材有些偏瘦，五官虽还端正，但面sè蜡黄，除了因为jīng于计算而双目灵动外，与其他同龄人相比，实在无其它出彩之处。
五年前，其父意外身亡于南古镇外，兽人的一次常规进攻中，其母莉拉在塞佛城抑郁成疾。为了不睹物思人，为了能把儿子拉扯大，莉拉毅然贱卖了塞佛城那所破落的房舍，从军部领来被克扣了大半还不止的其父的抚恤金，带着他来到波马城。
自格雷四岁起，父亲便开始以军中的斗技训练格雷，可奈何格雷的资质实在太差，一直到父亲身亡时，他仍卡在一级顶端，说得好听点，是卡在一级顶端，说得难听点，还不等于和未练习过斗气的常人无异？！
每当格雷又一次令从军中执行完任务回来的父亲失望，被气急的父亲用藤条揍得开花时，母亲莉拉便心疼万分。于是，在父亲身亡后，母亲为了不让格雷对自己信心尽失，便禁止格雷再练习斗气。
在格雷十一岁时，母亲拿出家中大部分钱财，贿赂波马学府魔法学院的一名执事，终于让格雷有机会测试一下他的魔法资质，如果魔法资质好的话，他就有机会被破格收入魔法学院，但可惜的是，他甚至不能让测试魔法水晶发出光芒，意思也就是说，他的魔法资质普通的紧。
执事艾玛到是个好人，甚至暗示莉拉，资质普通其实不要紧，只要有足够的金币，她会帮着打通各道关节，令格雷成为一名魔法学院的旁听生。
但是，作为平民之家，又哪来那么多金币？！格雷的求魔之路，自开始之时便也宣告结束。
感激于艾玛的帮助，在波马城又没有熟人，莉拉逢年过节总会让格雷给艾玛捎点礼物，礼物虽轻，但也是一片诚意。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艾玛发现格雷对数字很敏感，一番试验下，这才挖掘出这个斗气与魔法资质兼差得不像话的可怜小子竟然jīng于计算。
经过两年多波马学府职业技术学院财会方面知识的系统学习，连财会讲堂的导师也认为格雷在数字计算上有天赋，并在他完成学业后，把他推荐给一个粮食铺，成了一名账房帮工。
虽然工资不高，但也算是一份工作。
由于jīng于计算，格雷.塞佛试着帮着粮食铺同事计算如今盛行的博彩，没想到接二连三地被他算中，为此被戏称为“小财神”。同事们的博彩票据基本上都是就近在盛威赌坊买的，而盛威赌坊只是个小赌场，几番赔钱后，打听之下，竟把他牵连了出来，如今，更是被赌场打手们堵在巷子中。（各赌场各有博彩，并不统一。）
“跑啊，你怎么不再跑了？”一名打手气喘吁吁道。
“你们这算什么？俗话说愿赌服输，既然你们开门做生意，哪有亏了就动用武力的道理？！既然如此输不起，何不关了赌场，都去码头做搬运工去！”格雷虽心虚得很，却仍不服气地道。
在这之前，他一直浸入学斗气不行，学魔法又不行的失落中，从没有一刻，他觉得自己会有如此能耐！而如今，“小财神”的称号，他是怎都舍不得放弃的。
“找死！”
“你小子不见棺材不掉泪！”
打手们顿时凶相毕露地叫骂着逼近。
格雷被吓得缩了缩脖子，咽了口口水，犹自嘴硬道：“有本事你们打死我，不然的话，我还是会算……呃……”
一名打手眼内凶光一闪，一把卡住了他的喉咙，让他说不出话来。他拳打脚踢，却不料被打手一推，后背撞在墙上，一下子翻到在地。
佛能.波马龙行虎步到他身边，蹲子，轻轻拍了拍格雷的脸蛋，轻声地道：“你这小子，还真当我们是吃素的，只要用一个麻袋加几块石头，我们就能让你沉入苏恩河底，到时候，你猜你会出现在哪里？！海姆城？幽深之海？还是格拉希尔大公的领地内？”
佛能.波马脸面白净，有些小帅，声音却有些低沉，全身上下纹满纹身，身材虽不是特别高大，不过肩宽背厚，块块肌肉隆起，仿若一头正当成年的野豹。
虽然他脸带笑容，但在某一瞬间，他眼中爆发出慑人的戾芒，让格雷心头猛地一寒。
这家伙当真杀过人！
格雷躺在地上，心里慌乱，不敢去看佛能的眼睛，心里盘算着如果他们真这么做，那自己该怎么办？但想来想去，细胳膊细腿的他还真没什么办法。
生死攸关之时，他首次痛恨起自己的资质来。如果学了斗气，那他也许能跑掉，不会被追上，如果他学了魔法，那他此时正在魔法学院，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但世上的事情，却没有如果！
佛能嘴角一挑，继续说道：“上次已jǐng告过你，为何还要与我们作对？难道你没听过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吗？！刚刚发觉你好像很能说，来，说说你的理由！说得通的话，我就叫兄弟们不揍你，不过，如果你无法解释，那就对不起了！既然上次的jǐng告你不听，那这次必须让你长长记xìng！”
只是长长记xìng吗？不是要把我沉河底吗？
格雷心里一松，嘴里倔强道：“理由我不是说了，你们开门做生意，我自然可以计算博彩号码！”他的声音略微有点沙哑，却是喉咙刚才被一推之下，有些伤了。
佛能淡淡地道：“如果你只是这个理由，那么我们也有足够的理由动用武力，因为你挡了我们的财路，让我们无法在波马城继续存活下去。”顿了顿，他见格雷依然倔强地低头不语，仿似认定了让他们揍一顿了事的样子，继续说道：
“波马城大大小小有一百多家赌场，除了几家财雄势大的赌场无人敢惹外，其它小赌场之间竞争激烈，暗地里械斗不止，我们盛威靠着兄弟们齐心，这才没被其它赌场吞并，但是，如今，忽然出了一个你，令我们一再亏损，兄弟们为此甚至要挨饿，如此下去，我们盛威迟早会倒闭，你说，你叫我们如何是好？”
赌场的人也会挨饿？！
格雷吃惊地抬起头，眼眸黝黑发亮，他想了一下，撅嘴道：“那难道只能你们赌场赚钱，就不允许别人赚你们赌场的钱？你们这样太霸道了！”
佛能微微一笑道：“霸道？！那是因为你还未碰见过更霸道的事！这个世界原本就不存在所谓的公平，你看看东贝码头，为何那些奴隶只能从木栏栅内走，工人从码头进出口走，管理层却走在迎浪大坝上，如此的泾谓分明？”
格雷心中一振，思索起来，却听佛能的声音透出强大的自信，说道：
“那是因为人与人之间由于权势、财富、出生等的不同，打从心里便自觉接受了差距的存在。你敢指责贵族霸道吗？如果你去了，我敢肯定的告诉你，你不是被乱棍打死，就是被充为奴隶！因此，这个世界原本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只有与强者为伍，你才能不受欺负！如今，你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我们当你是朋友，你让我的兄弟们狠揍一顿出气，以后你算不算博彩数字我不管，但作为朋友，你不准算我们盛威的；二是……”
格雷暗中松了口气，撇了撇嘴，插嘴道：“加入你们嘛！你说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只能与强者为伍，暗示的那么明白，我又不是傻瓜！”
佛能哈哈大笑，露出雪白的牙齿，拍了拍格雷消瘦的肩膀道：“就喜欢与聪明人说话！我们七三分账怎样？”
格雷道：“我又没说要加入你们！”
佛能又说：“6sì？”
格雷还是摇头，却盯着佛能身上的纹身打量起来，终于发现整个纹身竟然是一条头上长角、背生两翼的恶龙，恶龙的两个利爪刚好趴在佛能厚实的臂膀上。
佛能一呆，换做是他早就同意了，只要双方合作，今天这样的事情就不可能会发生在格雷身上，因为格雷有了他们的保护，另一方面，大家还可以一起赚钱，明显是双赢的局面，他疑惑地问：“为什么？”
格雷依然盯着的纹身不说话。佛能一下子明白过来，作为普通平民，可不会与他们这种人打交道，说得好听点是敬而远之，难听点是不愿与虎谋皮。
佛能叹了口气，拍了拍格雷的肩膀，道：“小子，你是个人才。不过，蛇有蛇道，鼠有鼠路，我们有我们的梦想，也许你也有自己的梦想，既然不愿加入我们，那么就对不住了！动手！”后面两字，却是对打手们喊的。
格雷只来得及喊了声：“别打脸！”就被无数的拳打脚踢所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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