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群星录 第二章 少年忧愁向谁说

作者 : 慷慨仁慈的赵天亮大人

十七年前--------------------------

忽有星陨如雨,烨然各方,华夏七国的钦天监不约而同的发现了这天象异常。

而赵九月所在的楚国钦天监自然是不例外的,在当时的奏折中,时任钦天监监正的南愚民大人第一次提出了群星崩坏,天道紊乱,有妖星乱世一说。

不过此种说法虽然有根有据,但是立即就受到了当朝首辅朱泯然大人的驳斥,并当着陛下的面举出《书·胤征》的例子:“羲和尸厥官,罔闻知,昏迷于天象,以干先王之诛。”等言论。一副义正言辞,大谈子不语怪力乱神

可是细心人却发现,不过数rì,京城内一向耀武扬威的锦衣卫突然消失了不少。

而更有意思的是,南愚民大人在半个月后的一次访友归来的路上不幸死在了山贼手中。

不过他这种没什么实权的官员死了也就死了,顶多酌情补发半年的俸禄,而为什么距离城郊南大人家仅仅四五里路的地方连个山都没有却能冒出山贼来的疑点自然也是没人在意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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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十年之后的那个夏rì午后,白老夫子从村外买酒归来,意外的在附近的小山坡上第一次看到了七八岁的九月。

当时的九月正在做一件事情,而且做的颇为用心,那就是用一把锋利的镰刀在削自己脚丫子。

他是如此的专心致志以至于压根就没发现白老夫子的到来,只是当白老夫子看到九月正在用刀刃将脚上一个已经发炎溃烂的脓疮慢慢的割下来的时候,他再也忍不住了,遂开口问道:“我说,小子,你难道不疼的吗?”

直到今天,白老夫子依然能够清晰的回忆起当初九月的回答

“疼,如何不疼,我也是血肉凡胎岂有不疼之理?”少年看了这老头一眼,有些奇怪的回答

“既然疼,你还下的去手?我看你这一会儿已经是切了少说四五刀了,血都流了一脚脖子了。”白老夫子感觉这小子谈吐似乎也是念过几年书的,不过仍然疑问道

“我若是不切掉这疮口,将来会烂的更多,所以还是早早切了便好”少年重又低下头继续清理伤口

白老夫子有些震惊的看着这个年仅七八岁,就可以面不改sè对自己动刀子的孩子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正当他拄着拐杖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一个惊人的想法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这孩子看起来只有七八岁,七八岁!!!

屈指算来,七八年前,天象大乱,当朝钦天监上奏朝廷说有妖星乱世,而当时的自己也是看过几本星命天理之书的。推算之下主杀戮的北斗第一星应该就是谪落在这赵武村附近。只是事后虽然朝廷也派出锦衣卫来这里大肆搜捕过,但是最后不知何种原因居然不了了之了。

莫非!

这看起来镇定自若的孩子就是应了天杀星?

一个切自己的血肉眼睛都不眨的小孩子如果不是神经病那就绝对是有问题的

迟疑了片刻,白老夫子来到了这孩子的面前,慢慢的蹲下,缓声道:“孩子,我且问你,你可知道自己上辈子是谁吗?”

“咦?你这老头真是呱噪,没看我正忙着吗?”九月有些不耐的说道,只是这时候,似乎失血过多,他的脸sè已经有些发白了。

在看到这老头盯着自己瞅个不停,楞是没有走的意思,九月皱了皱眉头,无奈的说道:“好吧,我前世是个喇嘛,在往前是个将军,你满意了?赶紧走吧,我弄完还要放牛打猪草呢!”

白老夫子闻言心中大定!

就是他!这小子必然就是那北斗第一星!

传说天上星宿下凡皆有三世之夙慧,生而能言,正是所谓的生而知之者。

很快,白老夫子就以每天管一顿晚饭,外加免费提供各种书籍成功的拉拢了这小子。

而这,就是白老夫子跟九月的师徒之缘

其实说穿了,白老夫子也就是想让九月多看些圣贤之书,期望能够化解这小子天生的戾气不至于祸乱世间罢了。

只是本来就是三流水平的鬼谷占卜之术在加上天象本就已经极度紊乱,所以白老先生万万不会想到,八年前的那个夜晚,天降星辰击中的的确是赵武村,只是目标似乎差了那么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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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即使是每天的晚饭有了着落,但是另外两顿还是要早早起来的。而整个赵武村起的最早的两个人不是别人就是柳豆豆跟九月。

柳豆豆是必须赶早市,所以会蹬着家里唯一的三轮车早早送豆腐去。

而赵九月则习惯于早起去集市上的猪肉铺子打一份早工,只有这样,家里才能允许他傍晚之后不用在家里干杂活。所以每rì里,九月都会在村东头不远处的一片小竹林里看书等候柳豆豆捎他一程,其实所谓的捎,还不是九月卖力的蹬三轮罢了。

而柳豆豆一天最开心的也就是能带上九月一起去早市,路上听他讲述最近又看了什么书,每每看到九月一边努力蹬着三轮,一边讲的眉飞sè舞的样子。柳豆豆大大的眼睛就会笑的如同夜晚的上弦月一般,有时还会模出小手帕给九月擦擦脑门上的汗。

可好rì子并不长久,因为两人都要乡学毕业了。柳家婶子似乎最近对柳豆豆一门心思想上高中是非常不满,乡下人结婚早。按照柳家婶子的说法,那是要早早就招个上门女婿的。以她家姑娘这出sè的样貌还不是一准钓个金龟婿。

可当众多的媒人上了门,柳豆豆却咬牙就是不要嫁人,非要去上秋风学院。说起这秋风学院,是西楚五大学院之一。分格物,致知,武极三个分院。任何基础武学过了十品或者四书五经jīng研一门的都可以参加入学考试。若是有机关奇门之术的独到创新也是可以加入格物学院的。

毕竟历经数百年的战乱,朝廷早就意识到了百家争鸣才是进取之道。

可是光虚州就是百万人口,每年招收的学生不过数千,这种录取比例实在是不高。

可是知女莫若母,面对固执的柳豆豆气的柳家婶子劝说无效,只得每rì里哼唧个几句,言语之中也经常捎带着不少九月的闲话。毕竟像九月这种孩子,她是哪只眼睛也看不上的。

在赵九月父母眼中,读书这种事情那是得祖坟上冒青烟的,以他们家这种经济条件能让家中这三个孩子都上完初中那已经是绝对的尽心了。

而现在,赵九月已经上完了乡学。迎来了农假,他很珍惜这个假期,倒不是因为他中考考的不错,恰恰相反他考的不咋地。而是因为他必须在这个假期赚够半年的生活费。无它,家贫而已。

最近几个月的九月有些身体不适,反复求医之后才得知自己是气血虚弱,一开始倒也不放在心上。只是以为这不过是个普通的贫血罢了。放在地球上的时候定时打点人学促红素就可以了。但是如今家贫如洗,且不说没有这种针剂,就是那补血的人参等滋补之物,动辄就是数十两银子。自己根本负担不起。

出了医馆的赵九月眯起双眼,扬了扬细长的眉毛。

阳光有些刺眼,初chūn的虚州有些风寒料峭,身后这家医馆昂贵的费用更是令得门前几可罗雀。也许此刻的家乡也是如此清冷吧

轻叹了一声,自己来到这个诡异的世界已经十五年了。

前世的自己不过是地球上一个普通的英文老师,过着平淡无奇的生活,不料人到中年却得了重病。

本来应该有平静美好生活的他,却不得不接受命运痛苦的折磨。

不止一次,赵九月一个人痛苦的躲在房间里,希望避开那该死的阳光。

慨然赴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当你知道时间不多的时候,那种死亡会随时降临的感觉简直会让人发疯。

而rì渐虚弱的体力让九月不禁怀疑,最后的时刻到来自己是不是还有力气结束这一切,难道真的要静静的躺在床上看着命运带走自己的一切!!?

绝不!我就是死,也要轰轰烈烈的战死在沙场上,我渴望一个jīng彩的结束,我渴望一个辉煌的终点!

不甘心庸碌此生的赵九月毅然变卖了所有家产,加入了一只外籍雇佣军直奔利比亚,企图在战火纷飞中让痛苦的心灵平静下来。

终于,在一次激烈的交火中,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九月心满意足的缓缓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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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当再次清醒的他已经是人生从头来过了,只是名字恰巧没有变。

在通过白老夫子的书本他也渐渐的了解到。

这个世界似乎经过了护国之战之后,历经战火四五百年,如今分为西楚,南宋,北汉,东晋四国勉强算是相安无事。

不过如果以为这是所谓的古代,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且不说如今道术与武学发展程度之惊人,

光格物致知之学就丝毫不在昔rì九月所处的地球之下。

起码连村里的小孩子在开蒙之后,也会明白脚下大陆是圆的。

当年幼的赵九月明白自己是穿越了之后,第一反应就是玻璃,水泥,火药等配方幸好记得。内心暗自琢磨这次重生还不得好好大展一番拳脚,叫这些古人知道知道什么叫做金手指。可惜自己还没开始大展宏图的时候,一次买酱油,无意中看到店里伙计随手拿来擦拭酱缸的一张纸,当场就让九月如中雷击。

"葡萄牙特使于本月初三觐见吾皇,并献上机关自走车一部“

下面的图片分明就是一辆汽车,虽然是六个轮子,但是这的的确确是一辆汽车!

在下面的新闻还有六扇门在凉州的剿匪行动。赵九月瞪着眼睛看的清清楚楚这领头的捕快手里分明拿的是两把手枪,虽然式样有些怪异,但是这绝对不是燧石枪或者火绳枪~!已经相当接近近代枪械的造型了。

而不久当赵九月第一次到了县城的时候

即使历经重生又见过生死的他,也当场惊呆了!

宽度足足可以并排四辆马车的主干道上虽然没有公交车

但是超长版的马车很明显在速度和宽敞度上毫不逊sè。当九月问道为何这区区两匹马就可以拉动足足有三丈长的车身,一次装个几十人也毫无问题的时候。

一旁的白老夫子,捋着花白胡子笑着说道:“这不过是四品御马术罢了。你看那车夫,筋骨强健不说,手中的道术马鞭也是出自江南巧手堂。可以将内力通过jīng妙的机关大幅度提升马匹速度和耐力。当然了,你自己看那两匹马,看到蹄子的位置了没有?”

赵九月凝神看去,果然马蹄子出有旋毛,一圈还有细细的鳞片。不禁很是好奇。

白老夫子又解释道:“那些旋毛和细鳞表示这两匹马都是军方退役下来的。属于军马都是经过北边奔雷堂专门教过的。我们西楚最是重视重甲骑兵,所有最极品的马匹都要优先供给军方,然后才能咱们民用。”

赵九月长叹一声,前世的自己涉猎颇广,这发动机原理也是略知一二的。且不说这个世界是不是有石油可以用,就是能提炼出汽油,却哪里比得上这加持了道术的马匹。

在放眼看看周围,各种店铺窗明几净,不是玻璃是什么,而且路过的衙役虽然一身黑红公服,但是腰间除了铁尺,锁链之外,那带着扳机的不是枪是什么!?

不禁无奈的申吟了一下,这个世界简直就是要逼死穿越者的节奏啊

好在经历过人生巨变,又历经血与火的战场,九月的心情也是极为坚韧,慢慢的也就适应了这个世界的生活。

而赵九月家里虽然有兄弟姊妹三人,但是不知为何他总是最被忽视的一位,好在乡下的孩子总归是好养活一些。在加上村头白老夫子极为疼爱他,年逾古稀的老先生让九月到他的家里不光是管一顿饭,似乎是早年曾经做过私塾老师的缘故,这位白老夫子最大的爱好就是弄来一大堆四书五经之类的古籍,摇着脑袋吟诵讲解给看似懵懂的九月听。不过这位白老夫子据说从来没考上过任何功名,按他自己的说法那是因为所学太过博杂,而当九月上了初中之后也渐渐明白了这位老先生恐怕十有仈jiǔ是不务正业还差不多。

正因为小时候他迫切的想要了解这个古怪的世界,以为老先生所传授的东西必然是一等一的学识。加上xìng子又是固执,虽不是什么天资聪颖,但也是孜孜不倦,学的那叫一个起劲。结果初入乡学便开始慢慢发现这些东西早就没有哪个学校考那么全面了,顶多考察几句古诗几篇辞赋罢了。在加上这些年白老夫子发现九月虽然算不得什么绝顶聪明,但是胜在肯学勤奋,便一股脑也不管这孩子能不能接受,把自己那些三教九流,诗词歌赋什么的一股脑的塞给了这孩子。可怜九月浑然不知。结果自以为他rì学成之后便能考得功名,殊不知如今学院早就是因材施教了哪里是前朝的独尊儒门。在加上白老夫子他自己说白了也不是什么高人,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书呆子而已,还是那种什么玩意都喜欢看的书呆子。都说名师出高徒,这三流的老师在加上什么都教,你就可想而知九月的水平了。

好在九月前世也是上过大学的,在加上不论是前生还是今世从小到大在家中大都无人关心,所以有白老先生的疼爱已经是非常满足了,因而当明白了自己所学十有仈jiǔ是屠龙之技的时候,倒也没怎么生气,虽然有些失望,但是毕竟在普遍文化程度偏低的乡下,能有这等老师已经是极为满足了。

所以一旦有闲暇时光这一老一小就会终rì乐淘淘的窝在村头的白老先生家看书学习。

但是不是每天都可以轻松的看书,帮家中干活那是农村孩子每天必须做的。每当劳动间歇的时候赵九月都会站起身来顺着村里路口默默看着远方,心中常常想看看那远方城市里学院是个什么样子,

但是现实是残酷的,家里是无法支持自己念州学的,不过要愿意成为一名光荣的学徒每年都会有十几两的补贴,在加上若是做学徒的店铺老板厚道,更是可以提前预支一部分生活费。无疑是相当适合的选择,但是即使这样,赵九月依然义无返顾的选择了州学。

曾经历经人生痛苦的他,虽然此刻不过是个少年郎心中也并无多少惊天伟业的目标,只不过是想让rì子过的更好一些罢了。

如果能娶个平凡的姑娘,安安静静的过些rì子也就罢了。想到这些,他斜长的眉毛总是好看的微微扬起,看向村里唯一的豆腐坊,然后在看看远处的村口。

只是每一个人心中也许都有一个自己在意的人,却从不回头看看身后是否也有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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