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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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洛丽雅猫一般静静从天花板一角沿壁而下,动作轻柔宛如滑行。确定房中无人之后,她开始好奇地四下参观起来。
大量写满潦草文字的手稿四散各处,地板上电缆交结,联在几乎塞满屋子的十多部用途不明的机器上。电脑屏幕荧光闪烁,快速翻动的一行行程式映照在矗立角落的几套白色骑士铠甲上。屋子正中摆放着一个圆柱形玻璃罩,里面充满着青蓝色液体,一把断为两截的日本武士刀悬浮其中。
她扫了一眼断剑,走近铠甲仔细端详起来,还抬手敲敲胸甲。
“你们不是会动的么。”她笑道。
对方依旧僵立。
葛洛丽雅双脚之间的地面上悄然凸起一个小小的三角,她只顾研究铠甲,并未在意。
三角形物体伸出地面约十厘米处停下,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看来是只听科学怪人的调遣喽。”她再度自言自语道。
尖锐的金属切削声突然响起!
神秘的三角形物体的长度暴涨十倍,猛地刺出地面!
然而却只切断几根电线。她在最后一瞬跃起,四肢反向攀住屋梁。
原来是一只帆状的巨大背鳍,边缘锋利如剃刀,寒光凛凛。
仿佛有一只鲨鱼在钢铁四壁中潜泳,鱼鳍因偷袭失败而顿住片刻,继而开始飞速四下游曳,似乎在寻找敌人的所在。
它是凭借声音来寻找猎物的。
葛洛丽雅静静挪动身体,倒退着悄然接近出口,轻轻拧动把手企图开门。
然而门钮却断在她手中,继而滚落在地,断裂处齐整如同刀切。
几乎同时破风之声从斜上传来,另一只刀刃般的鱼鳍突然从背后出现!
她柔软的身体以常人难以办到的角度仰翻出去,勉强躲过被一劈两半的命运。但是不可避免地发出了声音,第一只怪物立刻朝这边“游”来,一路上被切断的电缆火花四溅,机器纷纷翻倒……
葛洛丽雅轻蔑地看着气势汹汹而来的两只背鳍,摆出“放马过来”的姿势。
“停止!!!”气急败坏的吼叫响彻屋宇,一个身材壮硕的男子及时出现在房间深处的一扇暗门处。
两只怪物立刻煞住,同葛洛丽雅僵持片刻后缓缓没入地板中。
“你…你…你为什么每次都要像个贼一样偷偷模模地跑到我的实…实验室里来!!你…你…你…你瞧瞧这乱…乱…乱……!!”男子双手抓住头发大叫大喊。
“你为什么总要豢养奇怪又危险的宠物看门,一只狗不是足够么?”葛洛丽雅一边吹去指甲里的灰尘一边反唇相讥。
“如果被法座知道因为你的缘故耽误研究,你负不起责任的,葛洛丽雅,”他忽然恢复冷静,表情阴森地朝她走近,“没错你带来了斯巴达,但并不意味我就信任你……”
“法座召集高级干部们开会,”葛洛丽雅装作视而不见,“而且你的研究恐怕还要继续被耽误下去。”
“什么?”
“因为另一位客人已经来了。”
仿佛是回应这句调侃,实验室的门砰地四分五裂,尼禄喘息着出现在门口,右手里还有一只长着锋利背鳍的怪鱼在拼命扭动挣扎。
“呃,做出来的东西品味永远这么烂。”她瞟了一眼便面露嫌恶,“不过还是允许我介绍一下:阿格纳斯,这是尼禄,尼禄,这位便是科学怪人阿格纳斯。”
两个男人面面相觑,大眼瞪住小眼。
“少陪。”她朝尼禄送个飞吻。
“站住!”尼禄把手中的怪物朝她扔去,但只是又砸坏几件设备,人早就闪得无影无踪了。
阿格纳斯站在狼藉一片的实验室里浑身颤抖,咔嚓一下把手中的铅笔都折成两段。
“好吧,又一个从没见过的家伙。”尼禄上下打量着他那一身研究者的白色制服,“我都开始怀疑我究竟是不是从15岁就开始服务于教团的了。”
“我只从事最机密的研发工作,小小马前卒自然难以听闻。”阿格纳斯挺胸傲然。
“幕后工作者么?哈哈,就在这样一个不见天日的垃圾堆里?”
“垃圾堆?!这都是你…你…你和那个该死的女人葛…葛…葛…葛……”
“嗨,就是这玩意儿!”尼禄忽然指着立在墙角的铠甲叫道,“是你做的吧?它敌我不分耶!”
阿格纳斯扶扶单片眼镜,阴沉的面庞上浮现一丝冷笑。
“我们来看看它们是否真的敌我不分。”随着他慢慢抬起右手,房间里忽然出现一种扇动翅膀的声音,好像有很多大鸟正在盘旋。
的确有东西紧贴天花板滑翔,不过却不是鸟。
它们形似剪刀,以从纵轴分开的刃部为翼来飞行,不时发出金属摩擦的喀嚓声。阿格纳斯做作地一点食指,尼禄发现自己成了众矢之的,飞剑们纷纷合拢双刃,尖端朝向他不断自旋,呈瞄准之势。
阿格纳斯以歌剧名伶谢幕的动作深鞠一躬,数十把飞剑呼啸而下,从各个可能的角度直射尼禄!
全方位攻击,bin。
他保持姿势等着听惨叫与骨骼断裂的脆响。
“你这里还真是什么怪东西都有。”传来的却是尼禄平静的话音。
“什…什…什么?!”阿格纳斯大惊抬头,却立刻吓得缩成一团。
——迎面而来是矢如雨下的飞剑,每一把都恰好擦过他的身体,钉入后方地板中,最后留下一块人形的空白,他身上整洁的研究服霎时变成破烂布条迎风飘舞。
“你不觉得自己有点太过分?随便就想致人死地?”在阿格纳斯看来尼禄仿佛传送般刹那间就到了眼前,而自己的咽喉立刻被一把扼住,双脚逐渐离地。
“……咳……咳……右……右……”阿格纳斯被掐得满脸涨红,眼镜却只顾盯着尼禄的右手。
“那女人葛洛丽雅是个恶魔,对不对?你又在这里搞些什么?”
“……我…我完全看不清……动作……好美妙……的……”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回答!”尼禄像对待一只破布偶一样粗暴地摇晃阿格纳斯的身体,对方被勒得翻起白眼,只能断续发出语焉不详的哼哼声。
可恶。
尼禄只得松手,任凭他无力地滑倒在地,喘息不止。
“……你…你…你想知道什么呢?我对那女人所知不多,她不久前忽然出现,带来了我们寻觅多年的一件秘宝……”阿格纳斯狼狈爬起,“斯巴达之剑,世间传说仅存的三件属于黑骑士的遗物之一。虽然先前我们费尽周折得到了阎魔刀,但是它已经断……”
“你难道想说,拯救人类世界、封印地狱之门的黑骑士斯巴达不仅仅只是个传说而已?”
“当然不是!”他扶扶眼镜冷笑道,“你不是也已经见过他的后代了吗?”
“……那个刺杀教皇的凶手?!”
“他居然不请自来,实在是省却了很多麻烦。”
“好吧,我不知道你和他有什么过节,但是老家伙被杀带来的麻烦够多了。”
“法座大人没有死。”
“少来,我当时可在场。”
“他没有死!”阿格纳斯忽然提高声音,“法座已经重生了,像……像一个天使那样……”
疯子!我竟然蠢到和他浪费时间。
尼禄摇摇头转身便走。
但阿格纳斯却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就在几年前,通过长年的研究,我发现力量是可以被提取、储存和利用的。种种迹象表明经过两千多年黑骑士设下的封印之力已经大大衰退,小型魔物开始通过某种‘缝隙’到达这个世界上……它们拥有人类永远不可能具备的某些能力,但是如果想将魔界之力禁锢并且为我所用,只有这些丑陋的低级生物是远远不够的……”
尼禄的脚步逐渐放慢了。
“……必须找到一个更好的‘通道’,可以让更强大的恶魔来到这个世界,这样才有机会捕获和研究他们。我翻遍了能找到的所有古代文献,终于发现了……”
“地狱之门,是吧?”尼禄的眉头越皱越紧,“那东西是你建的?”
“是的!是的!”阿格纳斯欣喜之下竟然手舞足蹈起来,“地狱之门,我参考真正的地狱之门精心打造的复制品,你见过了,很完美,不是么,那种精确的、锐利的……呃唔!!”
他的脖颈再度被一把掐住,双腿乱蹬地被提到空中。
湛蓝玫瑰黑洞洞的枪口像只充满杀意的眼睛盯着他。
“……别……这…这…这样……”阿格纳斯的双目因惊恐而瞪得老大,“我的研究还…还…还……”
“去你的狗屁研究!”尼禄喀嚓一声摁下保险,食指紧紧扣在扳机上。
“……我…我…我知道但丁在哪!!”
“什么但丁?”
“你要找的人,杀了法座大人的家伙,斯…斯…斯巴达的直系后代!他是个半魔,和你一样!”
仿佛被电流击中,尼禄浑身一震,他的动作短暂地停顿了。
阿格纳斯的双目中忽然凶光毕露。
这个细微的表情变化令尼禄猛然醒觉,但却为时已晚。
锥心裂肺的痛苦从背后一直贯穿至胸膛,三根冰冷的长矛同时刺透了他的身体!
矗立在角落里的三个白铠天使突然行动,将尼禄带着一蓬血雨钉在墙壁上,巨大的冲击在他身后产生出无数放射状的裂痕……
“看见了吗?看见了吗?这不过是我的伟大研究的一鳞片甲而已!你们这些蠢物,睁开眼睛看看这些天使——这些诞生自我手中的天使——是多么美好!你根本不能想像这工作的艰巨,只会打打杀杀的无名小卒永远无法在死亡之外领悟永恒的创造与存在……”
尼禄努力保持清醒,但他在大量失血,意识也仿佛随着血液一起悄然流走了。
阿格纳斯仔细审视着垂死的银发男孩。
“故事讲完了,”他贴近尼禄的面颊耳语般说道,“小孩子该睡觉了,那只奇妙的右手……将给我带来不少乐趣。”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尼禄呢喃道,他的视线开始模糊了。
“哦?说来听听。”
“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为了永远的乌托邦,为了乐园能降临在这个污秽的人世,不过你这样的家伙又怎么能理理理解呢?”
“唉……所以就是老一套——-毁灭世界喽?真他妈的没创意……”尼禄忽然大笑出声,但却被涌上喉咙的鲜血呛住。
阿格纳斯自得的神情变成咬牙切齿的杀意。
他突然将一根刺进尼禄身体的长矛猛地推入,直到露在外面的只剩一个矛柄!
热血喷出,泼洒在他的脸上身上,阿格纳斯面无表情地将其抹去。
他冷酷而兴奋地看着对方彻底停止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