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浪漫冬日里的一个浪漫周末,作为三大约会圣地之一的电影院自然成为了情侣们的第一选择,沈小梦现在正感受着来自这批大军的无形压力,视线所及之处,十数对情侣们正在用各种使身体之间距离变小的方式彰显他们关系的亲密,俗称秀恩爱。
在沈小梦周围难得属于非情侣观众的那一家三口,也被电影院温馨的氛围所感染,夫妻两人深情地搂抱着对方,一旁的小男孩用幽怨的眼神看着沉浸在二人世界里的爸爸妈妈,沈小梦则深有同感的看了小男孩一眼。
他不是被父母甩在一边的孤单小男孩,而是被两位女神丢弃的寂寞男生,本质相同,而他的确是被这两人邀请来的,她们就坐在她的身边。
沈小梦的左边是秦瑶瑶,而苏墨在秦瑶瑶的左边,对这样的座位安排沈小梦曾提出过抗议,但秦瑶瑶用右手上突然升起的一团明亮火焰剥夺了他抗议的权利。苏墨说按灵界的分类,秦瑶瑶的灵力修炼方向属于元素系,与她的符咒系相比更为简单直接。苏墨的一张纸能直接改变时间,想必所谓简单直接的火也不会只是烧掉沈小梦几根头发那样简单而已。经过慎重地分析考虑,沈小梦理智地坐了回去。
“墨墨,好久没和你一起看电影了。”
秦瑶瑶此时正依偎在苏墨怀里做着各种的姿态,而在沈小梦印象里一向是冷傲风格的苏墨,正配合地轻抚着秦瑶瑶的长发。如果不歧视GL的话,她们二人的秀恩爱能力绝对能爆周围那些情侣八条街。
沈小梦压根不敢把头扭到左侧去,仅是声音已经让他体温升高,直面这两位顶级御姐的秀,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像后宫漫男主一样喷出鼻血。
放映厅内的灯光骤然间熄灭,四周一片昏暗,沈小梦如释重负地把目光聚焦在了前方,他相信这部华仔精心打造的动作片会成功拉走他的注意力。
他的注意力的确被吸引走了,沈小梦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画面,即便那只是开场介绍电影剧组的名单。
为什么自己会不由自主地这么做?
当沈小梦意识到他自身的反常时,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从电影中移开视线了。
这绝不仅仅是电影而已,沈小梦能清晰地感觉出有什么特殊的变化隐藏在他双眼所看到的一切里,而在电影的背景音乐中,也有着另一种完全不同的节奏在通过他的双耳源源不断地传入他的大脑。
随着时间的推移,沈小梦的视线渐趋于模糊,反应也变得异常迟缓,他已经完全不能从所看到的片段中分析出所谓的剧情。更为严重的,是他现在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一种无形的力量正在强迫自己接收着来自电影的大量信息。
学姐,救命啊!如果沈小梦现在能动,他一定会把这句略丢人的话大声喊出来。
可惜他的两位学姐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有沈小梦这样一位旁观者的存在,此时她们正保持着暧昧的姿势,激烈地讨论华仔和男二号谁气质更佳的话题。
沈小梦的头仿佛要裂开一般,大脑深处传来阵阵的剧痛,脑海中的场景从无数凌乱抽象的线条渐渐变得清晰而真实,不仅仅是画面,他仿佛正在亲身经历正在发生的一切。昏黄奠空不断坠落,仿佛要压垮整个世界,大地已化为焦土。不知名的生物展开黑色的双翼,挥舞着锋利的爪牙,无数人持着各自的兵刃,不断收割身旁的生命,而他们也在不断被收割。飞溅的血液,破碎的尸首,亡者死前的嚎叫与悲鸣。
那是用鲜血与生命构筑而成的战场,似乎有人在他的梦境中讲述着这一幕幕早已泯灭的历史。
啊—!
身体的束缚突然解除,沈小梦发出一声本能的嘶吼来排解压抑的感觉。他重获自由,但他的记忆早已完全混乱,他不清楚自己为何在这儿,不清楚自己是谁,他只是感到很痛苦,一种毫无缘由的痛苦,他想要做些什么去改变这不舒服的滋味。
突如其来的叫声打破了秦瑶瑶与苏墨的,靠近沈小梦的秦瑶瑶以最快的速度起身,将灵力转化为精纯的火元素布满身体。她隐约感到沈小梦是受到不明的外界刺激而提前灵力觉醒,但这显然不是常规的觉醒方式,重要的是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
“是电影,应该是有人在电影的画面与声音中混杂了能够诱导醒灵力的魂咒,所以我们才没有察觉。”苏墨一向平静的声音里也带着一丝紧张,显然她也没有预料到有人会用如此隐秘的方式。“瑶瑶你去稳住沈小梦,我想办法暂时封印他的灵力,对方的目的恐怕不只是让他提前觉醒那么简单。”
在她们两人反应过来的同时,沈小梦的身影已经如同饥饿的猛兽一般向放映厅的前排冲了过去,只是并不费力的一跳便越过了三排靠椅的距离,黑暗中顿时响起一片尖叫。
他把目标锁定在方才注意过的那个小男孩儿,幼童的身体似乎对他有着无法抗拒的力,他猛然伸出双臂揽过男孩儿的上身,张开嘴咬向那白女敕的颈部。男孩儿的父母努力揪住他的衣服想要阻拦,却被他直接拎起甩了出去。
“啊,好疼……妈妈……!”男孩儿挥动细小的胳膊做着无力的挣扎。
貌似呼喊声让他有些厌烦,沈小梦用力扭断了男孩儿的脖子,同时发出一声凄厉的吼叫,鲜血随着颈部动脉的破裂喷涌而出,溅满沈小梦的全身,但他并到影响,反而将头部贴近过去,疯狂地吮吸。
“沈小梦,给我停下来!”炽烈的火焰环绕在秦瑶瑶的身旁,她右手抬起,数团火球飞起,停落在放映厅上方的各个角落,瞬间打破了视野的黑暗。随即两道火焰自她身后冒出,随着她胸前双手的不断变化,火焰演化为粗大的火蛇,相互交缠着奔向沈小梦所在的方向。
火蛇的头颅重重地撞击在沈小梦的背部,化为燃烧的烈焰将他笼罩其中。然而只是片刻后,烈焰便随着沈小梦的一声吼叫而消散。他舍弃了男孩儿的尸体,转过头来。秦瑶瑶的攻击似乎只起到了让他转移注意力的作用。
伴随着沈小梦的又一次跳跃与落下,秦瑶瑶原本所在的地面变成了一个凹陷的深坑,因冲击而破碎的靠椅散落在四周。身为一名宅男,沈小梦靛育成绩一向不如人意,但此时他却好像是被注入了过量的肾上腺素的阿凡达,这种程度的碰撞根本不能阻拦他。
灰尘缓缓降落,借着火光,闪躲在一旁的秦瑶瑶看清了沈小梦慢慢出现的身影,他的容貌并生变化,但浑身的血迹和凶狠的表情却让他看起来无比狰狞,他的眼睛死死盯着秦瑶瑶,那种要把人撕碎的目光。
“墨墨,搞定没有,这次你怎么这么久?见过觉醒时失去控制的,但我没见过灵力这么强的!”秦瑶瑶对着不远处的苏墨惊呼。
方才发现异状后,苏墨便一直在角落里低声吟唱,数十张符纸在以她为中心的圆形领域内快速旋转,衍生出一道道复杂吊纹陈列在面前。
“你什么时候能靠谱地让我安全施法一次?”苏墨睁开眼睛,眼神有些无奈。
领域内吊纹被整合成无形的绳索,跟随苏墨双手的动作飞速射出,闪动着金色的光芒,从不同的角度封死沈小梦的走向。
绳索在沈小梦跳跃的半空中命中他的身体,随即缠住了各个部位,迫使他跌落在两人前方的地面上。沈小梦不断扭动四肢,企图挣月兑身上的拘束,同时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叫声,而那些由符纸上吊纹组成的绳索也因为他的挣扎而不断变形,绳上的金光忽明忽暗。
“我现在很赞同你刚刚那句话,他的灵力确实强的离谱,金缚之绳貌似也无法完全控制他,我们得尽快。”苏墨边说边操纵起几张符纸分别贴在沈小梦身上的不同位置,但情况却并没有改善多少,控制住沈小梦的绳索看上去随时都会断掉。
“金缚之绳,我记得没错的话那是素银高阶的符阵封印啊,墨墨你是我的偶像!”秦瑶瑶一脸崇拜表情地说。
“你以为我像你那样只会扔小火球吗?保护好我,我要一次性解决,花的时间可能要久一点。”苏墨看着眼前暂时被封印压制的沈小梦,面色凝重。
“抱歉,现在的情况恐怕不能容许你们用常规的步骤进行了。”
如果沈小梦是清醒状态听到这个声音一定会目瞪口呆,陆哲没有任何理由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和他的两位学姐这么……自来熟。
“有异化鬼族被散布在了这家电影院所在的街道附近,数目不容乐观,沈小梦提前觉醒的过程里应该被施加了特殊的标记,我之前想办法拖住他们但没有作用,那些鬼族完全锁定了沈小梦的位置。按它们的速度和破坏力,你在放映厅外设置的结界也撑不了多久。”
陆哲现在的样子不是一般的狼狈,上衣几乎被扯烂,身上充满创伤,左手伤口的血仍在沿着袖口不断滴落,他甚至顾不上简单包扎一下。
“异化鬼族?居然是净灵的人,他们为什么会在凡界出现?”
陆哲沉默,秦瑶瑶也没有期望得到答案。能让鬼族异化从而作为战争的工具,只有那个令人的组织会去做,也只有他们才能做到。这样公然的大规模袭击,灵界驻扎在附近的分部却没有发现或阻止,他们是被阻拦,还是……已经被击溃。
沈小梦,到底是什么人?
听完陆哲的解释,苏墨低沉的表情又加重了几分,目光在秦瑶瑶和陆哲之间不断移动,似乎是在作什么艰难的决定。
“我需要沈小梦的血。”
“瑶瑶,我需要你的血。”
“你们两个要做什么?这么一致。”秦瑶瑶紧张地问道,她一时有些接受不了两人的突然变化。
在苏墨和陆哲说话的同时,两人也开始了默契的配合。
苏墨解除了沈小梦右边胳膊的束缚,陆哲凭空从手边唤出一柄长刀,通体修长,没有刀鞘的存在,闪动着锋利的刃光。
那柄刀直接被斩向沈小梦不断挥动的手臂,顿时血流如注,如果这也算抽取血样的话,估计执行的护士也会被吓晕过去,这根本就是放血。然而从沈小梦射出的血液并落,而是仿佛受到强大的引力,全部被吸附在陆哲的长刀上,整个刀身瞬间被染为血红。
相比之下,苏墨的手法让秦瑶瑶接近崩溃,她取出那支永远随身携带的黑笔,用异常温柔的眼神看向秦瑶瑶解开衣服后的白皙前臂,然后……刺了下去,随即传来的便是对方那小孩子被强行扎针一样的惨叫。
“给我争取十分钟的时间。”
这是陆哲离开门口前苏墨唯一的交代,没有再多的交流,因为已经没有时间让他们交流。
苏墨手中的笔在她的默念下破空而起,骤然化为一支过人高的狼毫,笔头确实通红,显然浸满了方才所吸的鲜血。而苏墨也跃至半空停下,身形飞速旋转,双手上下舞动。
放映厅里早已因动乱而空无一人,毛笔上下挪移,以地为宣,蘸血为画,多时便生出一个庞大的血色符阵,强烈的灵力波动充斥在整片空间,甚至连周边的墙壁也像是受到挤压而变得扭曲。
秦瑶瑶离远看着苏墨苍白如纸的面容,少有地露出了担忧的神色。一道道火焰在她的控制下围绕在沈小梦的身旁,交织成一张紧密的火网,一旦沈小梦摆月兑控制,她必须为苏墨搭建起最后一道防线。
“墨墨,加油啊。”
陆哲站在万达影城对面的商场楼顶,没人知道他是怎样在短暂的时间里来到这个十几层楼高的位置,他要等的也不是人,是鬼。
因为那柄浸染有沈小梦血液的长刀就立在他身旁不远处。
他并没有信心能够引来这条街道的全部鬼族,虽然他灌注灵力让这柄刀上血的气息变得格外浓重,却并不能完全掩盖沈小梦本身的存在。身为诱饵,他能做的只是尽可能让自己成为更多鬼族的目标,减轻另一边结界的压力,那里晚一分被攻破,就多一分希望。
他四周空旷无物,通往这里唯一的楼梯正对他右手的方向,无论对方从何处下手,都无法月兑离他控制的范围。
一阵阵尖锐的刺破声传入他的耳中,那是锋利的脚爪在与墙壁。
陆哲拔起身旁的长刀,刀身血红,在漆黑的夜色里显得格外妖异,似要将对手吞噬。
一只干枯的手出现在楼顶,接下来是第二只,第三只……近百道人形的身影出现在楼顶的空地上,只是他们很难被归为人类的范畴。瘦弱的身躯上没有任何衣物的遮蔽,肌肤白如石灰一般毫无血色,皮肉之下的骨骼轮廓清晰可见,他们的面容呈现出近似于骷髅的形态,深陷的眼窝里露出带着饥饿目光的双眼。这些出现在好莱坞科幻片中绝对妥当的生物,此时正如潮水一般涌向陆哲。
陆哲的刀在空气中疾行而过,“嚓”的一声,一名鬼族的头颅从身体上被生生割裂下来,轰然倒下的尸体被收回的刀刃撞成了两截。与此同时,陆哲的肩部多出一道被划开的伤口。
整个过程不过是眨眼之间,他没办法和这些生物用周旋的方法,陆哲很清楚他们的身体反应速度远超人类,如非刀身上的血吸引了对方的注意力,他要付出的代价恐怕更大。
来不及思考,十几只鬼族的手已经险些扑在了他的身上,陆哲尽全力闪避掉着对手致命的伤害,手中的刀不停劈斩,每次出手必然会让地面上多出一具无首的尸体。但鬼族群没有因此而有丝毫的停缓,他们没有对同伴死亡的悲伤,更没有什么团队协作,他们用自己强悍的向陆哲发起一波又一波的攻势,哪怕在下一刻就会死去。
陆哲被逼到了这片空地的角落里,只需要往后退两步便是天台的边缘,如果回过头去可以欣赏到这座城市的夜色,站在这里俯视下去,一切都很渺小,那样的景色很别致。他现在没有机会欣赏,他只有喘一口气的时间,而这一口气的时间是他拼着拉伤腿部肌肉的危险跃过半个天台换来的。他身上的伤因为高速挥刀的动作而撕裂的愈发严重,而死去的鬼族还不到两成。
如果可能他很想在这里拖更久的时间,只是即便他死在这儿也远远达不到苏墨要求的时限,一旦他生命消逝,用灵力凝聚在刀身上的血液便会失去对那些异化鬼族的吸引力。
这栋楼有十七层,但是没有其他办法。
陆哲转身,跳跃,放任自己的身体,坠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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