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二零一一年六月二十八日
巴黎郊外,一辆老旧的吉普车缓缓驶过,停在一处杂草丛生,楼房坍塌废弃的废墟旁。一个东方面容的男子下了车,朝着废墟四周扫视一遍,一盆纯天蓝色的花很突兀地放在废墟中央。
这是一盆阿林娜系列的极品桔梗,它的花叶子细长,就像绵绵垂柳,茎枝女敕白,淡白如玉,茎上盛开四朵小花,纯天蓝色。原产地在摩纳哥,产量极为稀少,价格贵的吓死人。
男子走过去端起桔梗花,盆底下赫然露出了一封信。
信封里面是张信纸和一张照片,信纸上用英文写着“目标:汤姆·杰里科。地点:巴黎圣母院正门。时间:六月二十九日九点。这是最后的一盆桔梗,信,祝你好运。”
“六月二十九?最后的桔梗花?”
苏信的脸上露出一个淡笑,瞟了一眼照片里面的黑人男子,将容貌记在心里。掏出一根火柴点燃,信封连同照片化为灰烬。
立直了腰,静静的站在废墟之中,斜阳洒在他高高瘦瘦的身上,影子拉的老长老长。在斜阳下,人与废墟构成了一副凄烈的画面。苏信喜欢废墟,因为在他看来旧的东西只有毁灭掉才能创造出新的东西。但是后来他发现事情并不是这样,比如说人的记忆,你越是想忘,却永远忘不了。
掏出一张泛黄照片,是一张初中毕业照,照片中少男少女兴奋的眼神里都夹杂着一丝离别的忧伤,最后一排有个轮廓极似苏信的男孩,只是男孩的眼神暗淡,鼻青脸肿,与其他朝气蓬勃的孩子格格不入。苏信一直盯着照片中央的一个清丽月兑俗的女孩,女孩扎着一个马尾辫,一身天蓝色及膝长袖裙,就像一朵纯澈到不含一丝杂质的桔梗花。
他坚毅瘦削的面容里露出一丝笑容,端起那盆纯天蓝色的极品桔梗,自言自语道:“都二十九了,桔梗,生日快乐!”
苏信小心翼翼的收了照片,转身离开。
他是一名杀手,世界第一杀手组织天堂社地级杀手。
他的一生只执行二十九个特级任务,每次任务的酬金是一盆极品桔梗,这是他的最后一次任务。狙杀非洲一个国家的首相——汤姆·杰里科。
……
在这个荒诞的世界,每天只有一十七万人死亡,却有三十四万人出生,毫无疑问,这只能让地球更加的臃肿。二零一一年六月二十九日,这是个平凡的日子,但对于五十一万来到这个世界或者离开这个世界的人而言,却意味着是解月兑或是受苦受难。
苏信大清早唱了一首生日歌,前往巴黎圣母院为一个家伙做葬礼。杀手除了赚取酬劳外还有另一种职责,那就是让这个地球看起来不是那么的拥挤。
巴黎圣母院是一座哥特式风格基督教教堂,是古老巴黎的。它矗立在塞纳河畔,位于整个巴黎城的中心。
早上六点,一身黑色风衣,一副Ran,Ban太阳镜,一顶黑色遮阳帽,一副军用无线耳麦,肩上背着小提琴木箱的苏信闲庭散步般走在巴黎圣母院。清晨的阳光洒在身上,看起来有些懒散,没品味的老外多半以为他是个卖唱的流浪汉。
半个小时后,苏信绕着广场转了一圈,很快确定了狙杀位置。巴黎圣母院正门左侧四十五度处的一栋大型住宅楼奠台。
那里不是最佳的狙击正射点,视野也不够开阔,狙击距离较远,唯一有利的一点是这种大型住户区与巴黎圣母院相隔几栋低矮的建筑,利于完事后的和潜逃。作为世界特级杀手,苏信始终坚信一条,最好的永远不是最适合的。
此时时间尚早,大多居民赖在床上不是在**就是在做梦。只有稀稀落落的外国老太出来晨练。公寓大门没有上锁,苏信拿出一串钥匙,若无其事的从一群外国老头身旁走进公寓。
他迅速走到六楼奠台,天台上的视野较差,只能看到巴黎圣母院主教堂正门方圆十米左右,目测天台与主教堂的距离有近一千五百米,就算是对于绝佳的狙击手而言,这么远的距离也没有多大把握一枪爆头。
今天苏信要暗杀的是一个非洲国家元首,法国政府一定会部署大量特种部队戒备,狙击手占据各个狙击制高点,突击手也会在巴黎圣母院四通八达的路口原地待命,只要稍有异动,警察便会蜂拥而至。这就是他选择这个不是狙击点作为狙击点的原因。
将天台的门反锁,苏信打开小提琴木箱,一排牛皮纸包好的C4烈性**整齐的码放在下面,启爆装置具全,一些伪装道具,一把FNS-9大口径手枪,几十发9×19mmPara子弹,一把俄制AK47,分解开的RT-20Antimateriel狙击步枪。RT-20Antimateriel狙击步枪产自克罗地亚,其最大有效射程达到一千八百米,是超远距离狙杀目标的绝佳利器。
迅速将RT-20Antimateriel狙击步枪组装成型,配上Sionics消声器,将ART微光夜视瞄准镜调好,再压上弹匣,苏信半蹲在天台边,瞄向了主教堂正门。
蹲坑和蹲点是杀手经常干的事,前者是为了排泄废物,后者是为了杀人,二者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这个过程很无聊。苏信瞟了眼改装的德国SINN军用手表,七点三十分,时间还早。
通过瞄准镜望着稀稀落落的人群,苏信心中好奇这个非洲小国的首相汤姆·杰里科究竟得罪了何方神圣?老板居然舍得让自己执行这个任务。
要知道苏信作为天堂社地级杀手,佣金高昂不说,更重要的是他已经快要达到自己暗杀任务的额度——完成二十九次天衣无缝的暗杀。这就意味着天堂社失去了一位天才杀手,损失。
同样,今天过后,苏信就要退役,远离残酷冷血、见不得阳光的暗杀界,成为一个隐姓埋名的普通人。
巴黎清晨的阳光有些炫目,苏信恍惚间意识到这已经是他最后的暗杀任务了。还记得当初被天堂社选中的时候才十六岁,眨眼间已经过去了十三年。时间是把锈迹斑斑的杀猪刀,无论你愿不愿意都会把你的脸划得面目全非。
想起来好笑,刚进天堂会的苏信连只鸡都不敢杀,以前教暗杀技巧的老师是个日本人,扔了一只鸡在他的面前,说了一句让他一生都忘不了的话,:“杀鸡的时候把鸡当人,杀人的时候把人当鸡!”
这是一个人不如鸡的时代。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八点半,广场上的人多了起来,同时七八辆警车驶入,停在广场旁边,下来近三四十名法国警察,其中有一部分警察的服装上写着宪兵突击队,竟是出动了法国特种部队。
这排场有点大。苏信换了一个蹲姿,眼睛一丝不苟的盯着瞄准镜。不出所料,宪兵突击队的四名狙击手占领狙击最高点,警察实行交通管制,设置警戒线,划定警戒区域,禁止游人参观巴黎圣母院。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苏信皱了皱眉,手伸进口袋按了一个键,军用耳麦传来声音:“信,准备好了吗?”
打电话来的是天堂社的老板兼苏信的老师。苏信有些疑惑,在以前,为了不让自己分心,老师从来不会在他执行任务的时候打电话。
可能是最后一次任务的缘故吧,他这么想,嘴里答道:“绝无意外。”
“很好!信,你知道吗?每个天堂会的杀手的档案上都有一句终极评价,你想知道你的终极评价是什么吗?”耳麦上传来的声音,稍稍顿了一下,:“你拥有成为世界第一杀手的一切天赋,但也有作为一名合格杀手的致命弱点——重情重义!”
苏信眉头皱了皱,凭着杀手的敏锐,心中有一种不详的预感,猛地低下头盯着瞄准镜。巴黎圣母院广场上,六辆世界顶级豪车在法国警察的注目礼下缓缓驶向巴黎圣母院主教堂正门口。打头的黑色宾利雅致最先停下,下来四名佩戴墨镜,身着黑色西装的黑人保镖,保镖的腰间衣服凸起,显然藏有武器。
四名保镖迅速跑到第二辆豪车旁,这是这六辆豪车中最扎眼的一辆——加长版劳斯莱斯幻影,彰显着坐在里面的主人身份地位非比寻常。保镖打开车门,一个身着非洲传统服饰坎加的黑人走了出来,四名保镖立马前后左右将他围拢。此人正是苏信狙杀目标——汤姆杰里科!
“我有没有弱点已经不重要了,过了今天我就不再是杀手了,师傅,这一切都结束了。”苏信轻轻的说完这段话,深吸了口气,然后屏住气息,紧盯瞄准镜的眼睛变得凌厉冰冷,食指缓缓扣住狙击枪扳机。
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四名保镖非常专业,将汤姆·杰里科要害部位全部护住,苏信没有一枪爆头的机会。不过他不急,因为他不相信四名保镖在轿车到巴黎圣母院主教堂正门口这近一百米的距离,不露出一处汤姆杰里科的要害位置。同时他也深信,机会往往留给最沉得住气的人。
令苏信诧异的是汤姆杰里科并没有直接走向巴黎圣母院的主教堂,而是走到劳斯莱斯幻影的另一侧车门,里面似乎有更重要的人物。他亲自打开车门,弯着腰,很绅士的伸出一只手邀请里面的人。
在汤姆杰里科弯腰的一瞬间,苏信迅速将瞄准镜的十字架焦点对准了他但阳,按在狙击枪扳机的食指力量猛增。
这一瞬间,苏信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让枪中的子弹停留在目标的脑正心,然后从容不迫的收拾好枪支装备,然后若无其事的离开,最后让苏信这个人人间蒸发。
但他没有开枪,与之相反的是匍匐的身子抖动了一下,沉稳锐利的瞳孔陡然,放在扳机的食指猛地松开,像是害怕狙击枪突然走火一般。
有什么惊涛骇浪能够让一个经过千锤百炼,九死一生的世界特级杀手如此反常甚至于手足无措?
仅仅是因为在那同时的一瞬间,他看到了一个女人。
劳斯莱斯车里下来一个穿天蓝色棉质连衣长裙的女人,该用怎样的词汇来形容这个女人呢?
生了锈的杀猪刀都不能改变的绝美?让冰山融化火山爆发的浅笑?还是那深入骨髓直入心底的淡漠?
在苏信眼里,她终究还是那个像一朵纯澈到不含一丝杂质的桔梗花的小女孩罢了……
女人没有立即走向主教堂,而是站在车旁,静静地望着太阳,如水的双眸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过了片刻,似豁然开朗,冰冷的脸庞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看着那璀璨的笑容,苏信愣住了,一刹那间,一种久违的熟悉的感觉袭遍脑海,就像看见了那满山开遍的桔梗花。
他的回忆仿佛回到了十三年前,那个长满了野桔梗的小城市——宁海市。
“你不是挺能耐吗?站起来打啊?废物……”宁海市橘井中学教学楼的后山,四名初中生正围着一个男孩群殴。
男孩鼻青脸肿,被四个人按到在草地上一阵拳打脚踢,他却默不作声,紧咬着牙,拼命的反抗挣扎。
“喂,你们放开那个男孩!”一道清丽的喝声让四个初中生愣了一下,侧目过来。
只见一个穿天蓝色及膝长袖裙,扎着一根马尾辫的女孩站在长满野桔梗的草地上,纤细的双手环抱着一本书抵在胸前,女敕白如玉的脸带着淡淡冷意。
“你们再不走我就去教务主任那儿说你们欺负同学了。”女孩见他们站在原地没动,黛眉微皱,冷意更甚。
四个初中生显然认得这个名动橘井中学的女孩,不敢惹恼她,但也不至于被她喝走。可等女孩搬出教务主任这个令橘井中学所有坏学生闻风丧胆的凶煞恶神时,也只能像是霜打了的茄子般怏怏离开。临走时自然免不了咒骂男孩一番。
男孩对四个学生的咒骂无动于衷,坐在草地上,呆呆的望着那个女孩。
有的人你看了一辈子,却忽略了一辈子。有的人你看了一眼,却惦记了一生。
女孩似有所觉,也望了过来,她的双眸就像是一渠纯澈甘冽的山中清泉,不染一丝渣滓。
在眼神交汇的刹那之后,男孩的眼睛瞬间暗淡,低下了头,心中涌出一丝无助。心里自嘲,呵!自己连癞蛤蟆都不算,怎可污了天鹅的眼。
女孩抿了抿嘴唇,欲言又止,最后,她终究还是没有说话。转身,离开。
男孩抬头,望着那漫山开遍的桔梗花,望着那随风飘舞的纯天蓝色裙摆,望着那即将逝去可能永远都无法抓住的身影。心中突地生出一丝的不甘,野百合都能有春天,癞蛤蟆为什么不能吃天鹅肉?
这一丝的不甘迅速蔓延全身血液,变得强烈无比,以至于男孩鼓起了全部的勇气站了起来,对着快要消失的清丽身影大声喊道:“夏桔梗,生日快乐,我知道你喜欢桔梗花,总有一天我要送你二十九盆摩纳哥的阿林娜极品桔梗。”
女孩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看着那个因为紧张以至于鼻青脸肿的脸涨得通红的男孩,洁净白皙的脸露出了一丝浅笑。
那一年,苏信十六岁。那一天,六月二十九,夏桔梗的十六岁生日……
·······
“信……信……你认识那个女人吧?”耳麦再次传来声响,将恍惚片刻的苏信唤醒。
“夏桔梗,中国夏氏财团总裁,桔梗风投集团董事长。还有,今天是她二十九岁生日!”
苏信的嘴角挂着一丝冷笑,盯着瞄准镜的眼睛变得阴沉无比,他终于知道自己的师傅兼老板突然打电话过来的原因了。
“好,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最好不要感情用事,你要明白你是杀手。”
“你明明知道我和那个女人的关系,为什么还要让我出手?天堂会的任何一名杀手都能完成这次暗杀,唯独我,不能!”苏信有些激动,手紧紧握着枪柄,低吼道。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信,我说过,你拥有成为世界第一杀手的一切天赋,但也有作为一名合格杀手的致命弱点,那就是太重情义。为了一个十三年前对小女孩的狗屁承诺,你居然立下每次任务的酬金只收取一盆毫无价值的野花?这多么可笑,你知道你暗杀酬金可以买下多少豪车美女吗?你知道你的暗杀收益可以让你富可敌国吗?”
耳麦上的声音也有些激动,:“你是我一手带大的,我决不允许你这样堕落,不允许你退出杀手界。我要让你接替我的位置,成为杀手之王。你们中国有一句俗语叫做凤凰涅槃、浴火重生。相信我,杀了那个女人,从此摆月兑感情的支配,你就能成为涅槃的凤凰。”
苏信嘴角露出一丝苦涩,放在扳机上的食指微颤,瞄准镜的十字慢慢对准在众人拥簇下走向主教堂的夏桔梗,深呼一口气,然后屏住气息,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冰冷的眼神逐渐变得柔和,盖上了瞄准镜盖子,收起狙击枪。
他转过头,眯着眼睛望着初升但阳,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似对自己说,也像对全世界宣布:“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杀手,我也从来没有想过做什么杀手之王,我想要得仅仅是我所喜欢的人和我身边的人每天都快乐而已。”
“你确定吗?你会付出代价的。”耳麦上的声音骤然变得阴沉冰冷。
“你要干什么?”苏信心中一沉。
“砰!砰!”低沉的枪声骤然响起。巴黎圣母院周围居然还埋伏了其它奠堂会杀手!
苏信迅速打开瞄准镜,尽管心里已有所料,但还是身子一僵,随后不住的。
巴黎圣母院广场已经乱成了一团,汤姆杰里科太阳中了一枪,脑浆迸裂。另一枪正中夏桔梗的胸膛,鲜血如泉水般喷涌而出,染红了那张绝美的容颜,染红了那纯天蓝色的裙摆,更染红了苏信的冰冷的双眼。
如果说,这世上真的有所谓的时间静止,那么,就是在那一刻。在那短暂的一刹那,苏信一生所能承载的感情和信念都已然全部消耗殆尽。
上天创造出生命,也许就是要让你亲眼看看这个世界究竟可以残忍到什么地步。
“为什么?”苏信的声音变得嘶哑冰冷。
“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留你何用!”耳麦上传来冷哼声。
话刚出口,隐约几道红外线光斑闪烁几下,苏信下意识的双脚一蹬,侧卧倒地,“砰!砰!砰!”枪声响起,三颗12。6毫米的狙击专用子弹射在他身边奠台地板上,激起水泥四溅,碎屑横飞。
自己向来独来独往,天堂会的杀手怎么知道自己的具体位置?
苏信吐了口唾沫,掏出手机,声音没有一丝感情,冰冷无比:“我很确信,我们还会见面的!”
说完,他拔了耳麦,拆开手机,果然里面被人装了GPS定位装置。
砸掉手机,苏信月兑了黑色风衣,将C4烈性**和伪装道具扔到六楼楼梯间,FNS-9大口径手枪别在腰间,左手握AK47,推弹上膛,打开保险,右手用狙击枪顶着黑色风衣,身子靠在天台墙沿上。
通过刚才狙击枪上射过来的红外线光斑以及弹痕来判断,三名杀手所在的狙击点位置就在附近楼层,大约在左侧四十五度三百米处、六十五度三百米处,最远的在九十度四百米处。还有四名法国特种部队的狙击手隐藏着,如今下面警笛狂鸣,想必法国警方出动了大量警力戒备,封锁楼层。他必须迅速解决三个蹲点的杀手。
深呼了口气,苏信将狙击枪缓缓地向上举,露出一点点风衣衣领在空中。不出所料,三道红外线瞬间射向风衣衣领。下一刻,低沉的枪声相续响起,风衣上便多了几个大窟窿。
在这同时,苏信扔了狙击枪,一个旱地拔葱,身体在空中旋转过来,手中的枪也开了火,AK47疯狂的吐着火舌,最近狙击点的两名杀手直接被点射,脑浆迸裂而死。
苏信手中端着俄制AK47,肆无忌惮的在天台上后退射击,跳跃的子弹壳,嚣张无比的身影,压制着正前方四百米处一栋楼房天台上的杀手抬不起头。
苏信猛烈的火力立马引起了还搞不清状况的法国警察的注意,大批警车朝他所在的公寓开来。几道光斑在他的眼中一晃,他迅速一个后空翻,躲过几道狙击枪子弹的同时,手中AK47的7。8毫米子弹也泼洒了出去。
开枪的是法国狙击手,只是双方距离较远,起码达到一千米以上,AK47的最大有效距离不过五百米。打出的子弹也只能吓吓对方,
苏信疯狂的朝后跳跃撤退,躲开红色光斑。由于法国狙击手的火力压制,那个暗杀苏信的杀手压力骤减,从遮掩处冒出头来。
苏信看也不看,在半空中滞空抬起AK47又是一泼子弹扫过,直接那个杀手的脑袋打成柿子。
在这同时,苏信已经退到了六楼楼梯间门口,一个飞身,整个身子迅捷无比的窜进楼梯间。他扔了手中枪杆热的发红的AK47,捡起油纸包着的C4烈性**,直接走到五楼一家住户的门口,从口袋掏出一根极细钢丝,绕了两绕,插入门锁孔中,轻松打开大门。
走进房内,苏信迅速打量房间内各个角落,这是一间大约七十平米的的房子,一厅一厨一卫两卧室。
卧室内传来较大的动静,他快步走过去,一脚踹开大门,映入眼眶的是一对惊慌失措的法国年轻夫妇,他们显然是听到窗外激烈的枪声,正在穿衣收拾贵重物品。
面对这个突然出现面前的陌生人,这对夫妇吓得不轻,法国男人瞥了眼别在他腰间的手枪,棕色眼睛里充满畏惧,很配合的举起双手,声音吞吞吐吐,:“你……你要干什么?”
“不好意思,先生,借你妻子用用,想必你不会介意吧?”苏信面无表情,二话不说直接掏出FNS-9手枪,将枪杆插入法国男人因恐惧而微微张开的嘴巴里,冷冷的道:“现在你可以下去了,请顺带告诉下面的法国警察,我正在这等他们呢?”
法国男人望了眼美丽性感的妻子,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使劲的啄着脑袋,打摆子的两条腿不听使唤的朝门外走去。开始还是缓缓地挪动,到最后变成连爬带滚飞窜出去。
关上大门,苏信转过头,手中拿着那包剂量足以将整层楼掀翻的C4烈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坐在地板上瑟瑟发抖的女主人:“想要活命,就得听话。”
······
公寓楼下,十多辆法国警车停在下面,大量地警和反恐队员涌入公寓,疏散人群,封闭现场,维持警戒,控制现场制高点。
负责办案的法国警官从一个惊慌失措的男居民的口中得知目标是个东方人,年龄在三十岁左右,如今正在六楼他的家中,劫持了他的妻子作人质。
一对装备优良的反恐队员迅速控制六楼走廊,站在楼梯的拐角,十多把柯尔特冲锋枪对准大门。
反恐队队长拿着一个电喇叭喊话,“屋子里面的人听着,我是这里的负责人,我是很有成心没有恶意,先生你已经被我们团团围住跑不了啦,请放下武器,交出人质……”
喊了十多分钟的话,队长口干舌燥,可房里面动静全无。
他有些按耐不住,微微挥手,四个反恐队友小心翼翼的走过去,猛地一脚踹开大门,四人手持微冲,迅速折叠向前,鱼贯而入,站到了射击位置。
队长见状正准备下令冲进去,门突然意外的关上了。
砰砰砰砰……随着四声沉闷的枪响,门再次打开,屋里的过道上躺上了四具尸体。
“妈的!”队长喘着气骂道“你,你,还有你。上!”
三个家伙又冲了进去,另外两个人站在走廊里瞄准了屋里的过道。
又是三声枪响,三个家伙全是背后中枪!门梁上突然倒挂出一个东方面孔的年轻人,外面两人立刻还击,走廊里顿时乱做一团。
枪停了,外面的两人倒在了地上,走廊顶的两个喷水莲蓬被打爆,喷出来的水雾模糊了他们的视野。
“妈的,关掉莲蓬!快!”队长大口的喘着气,对着对讲机吼到“有伤亡情况,立即支援!立即支援!”
汗水已经完全的浸湿了他的头罩,现在已经损失了超过大半的队员,可是他连对方的脸都没有见到过,这杀手究竟是何方神圣啊。
很久以后巴黎圣母院附近的居民还记得那天的盛况:全巴黎市近五分之一的警力都集中在那个小小的公寓门口,数百人端着德制的mp5冲锋钱和m-16改制的阻击步枪在那里封锁街道。两个街区外都可以听到那里警车的警报声,并且他们居然全是为了一个杀手而来。
苏信和房屋女主人蹲在窗台下,几个红色的小点透过窗帘在墙壁上划着,四把远距离阻击步枪在瞄准。
苏信喘着气,瞟了一眼瑟瑟发抖的女主人,冷冷的道:“不想死,按我说的做。身体放低点,爬到厨房去等我。”
苏信提着C4烈性**和化妆道具,一个转身猛跌起来,紧接着紧密的子弹追着打进来,射进墙壁里。他在地板上匍匐着前进,爬进了厨房。那里是一个射击的死角,阻击手看不到那里。
房门外,一大队反恐队员架着一挺枪榴弹发射器,安上枪榴弹。枪榴弹威力,采用预制破片弹体,有的还内加钢珠等预制弹丸,主要特点是重量轻、体积小,携带使用都比较方便,是室内爆杀伤目标的绝佳利器。
队长抹了把汗,沉声道:“射!”
“轰!”的一声,的爆炸声让整座楼都在,烟雾灰尘铺天盖地,所有的玻璃全部炸裂掉。
一大队戴着防毒面具的反恐队员冲进了爆炸后的房间,他们迅速的抢到了射击位。
一个光头拉燃了一颗瓦斯烟雾弹,扔进了厨房。就在大家准备冲进去的时候,一个倒在地板上的伤员伸出了求援的手,同时他旁边响起一个女人的呼救声:“救命!救命,这里有受伤的警官……”
“嗨!人质和一个哥们没死!”一个人拉起了他“快叫医疗队员来!”
女人质和一个警察扶着受伤的警察走下了漆黑的走廊“让开,让我们过去。”
透过粘满汗水的面罩,受伤的警察看见沿途过道上站满了拿着手电筒和武器地警。
“让开,给他们让路!”一个小分队队长好心的用手电筒给他们照亮了下楼的楼梯。他们并没有发现受伤的警察袖子里正有一把枪对准扶着他的女人质的肋下。
“伤员的左肩受伤了,不过还好,伤口不深。”防毒面具被取了下来,是一个黄头发,高鼻梁的家伙,“嗨!你是第五大队的吗?”
他点点头,扭过头去,听见走廊另一边传来一个疯狂的声音“什么?两百人也找不到一个男人?”
“现在烟雾太浓,再给我们五分钟。”
医疗队员来了,替他检查了伤口“你是第三分局的吧?”
“是的,我想戴回我的防毒面具,这样呼吸顺畅一些。”走廊里人来人往,全是警察。
“好的,你坐着,别动。”那家伙说着走了。
他看了看周围,没有人注意到他。袖子里的枪点了点女人质的腰,女人质立马惊慌失措扶着他起身继续往下走。
从女人质的口中得知这里有一个地下楼梯。进了楼梯,韩旭动作迅捷起来,迅速走到地下停车场。所有的警力都部署在公寓六楼,地下停车场空空荡荡。
过了片刻,地下停车场走出一对法国年轻夫妇,负责警戒的警察只是简单的询问两句,并没有阻拦,他们的目标很明确,一个东方面孔的杀手。
两人出了警戒范围,迅速躲在隐蔽的角落里。苏信看了眼瑟瑟发抖,不断求饶的女人质,道:“没事的。”
一个手刀将女人质砍晕,苏信扔了假发和垫鼻梁塑料,最后看了眼身后的公寓,伸手在改装的德国SINN军用手表上轻轻一按。
“轰!”惊天动地的轰炸声从后袭来,公寓六楼整层坍塌下来,灰尘盖天,下水道喷出的火焰近二十丈高,整条街都在。
迅速融入惊慌失措的人流之中,苏信抬着头,望了眼温暖的阳光,手覆在胸膛处,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这里面的是什么呢?
它曾经的名字是心。现在却硬比钢铁,寒如坚冰,重逾磐石,不会跳动,看不到阳光,更没有一丝温暖,是他曾经活着的印记。
苏信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这一笑,仿佛是要弑尽天下人般的桀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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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9特大枪击案对巴黎这座美丽浪漫的城市造成了极为恶劣影响。巴黎市警署最高长官主动辞职,全体警力出动搜捕犯罪嫌疑人,所有道路口都设有路障,排查人口,实施交通管制。
尽管法国高层极力封锁消息,但各种渠道的小道消息还是无法遏制的流出,“两个国宾级重要人物在巴黎圣母院被狙杀,上百名警员丧生。而这一切的制造者仅仅是一名华裔杀手,更为恐怖的是这名华裔杀手早已不知去向,如同人间蒸发一般。”
巴黎圣文森特德保罗医院的停尸房,四名手持微冲的法国特警站在门口放哨。过往的医务人员尽管好奇,却没有人知道里面躺着的是谁,只是隐约猜测到与今日巴黎圣母院特大枪击案有关。
停尸房内,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摆了许多盆盆栽。细心的人会发现,共有二十八盆阿林娜系列的极品桔梗。
一个穿纯天蓝色连衣长裙的女人躺在铁架台上,正是被暗杀的夏氏财团总裁夏桔梗。纯天蓝色的花将她围成一个圆圈,白的不含一丝血色的绝美的脸庞仿佛融入花海之中,交相辉映,却又是最美的一朵……
传说,桔梗花开代表幸福再度降临。可是有人能抓住幸福,有的人却注定与它无缘,抓不住它,也留不住花。
……
曼彻斯特灯人街是英国最大灯人街,亦是英国北部地区最集中的华人社区。里面有很多卖中国饰品的小商店,以及随处可见的中国餐馆。
在其中一家早茶餐饮店,苏信静静地坐在一个邻窗的座位上,身前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小提琴箱,一盆纯天蓝色的桔梗花。
这家早茶餐饮店的主人是一个中国广东人,苏信与他相熟。
自从苏信十六岁伦敦天堂会之后,便时常来这里吃早茶。这一吃便是吃了十多年,直到前些年离开伦敦。一个人习惯一个地方很容易,忘记却很难。
“大叔,这是你的早茶。”送早茶的是餐厅老板的女儿,几年,已经从一个小女孩蜕变成一个十六七岁的清丽水灵的大姑娘。
苏信微笑着点了点头。
“大叔,你很喜欢盆栽吗?为什么你每次来都带着一盆花?”这个问题显然困惑了女孩多年。
苏信静静地看着那盆盆栽,:“它很像我,没有根。”
“大叔,你失业了吗?这样的话,你可以来我家餐厅帮忙呀。”女孩有些迷糊,大叔的话总是简洁深沉。“大叔可以把这当你的根呀!”
女孩抬起头对着他甜甜一笑。
苏信愣了一愣,看着女孩,过了半晌,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重重的点了点头。
“大叔慢慢吃,我做事去啦。”女孩被他看得有些脸红,欢快的跑开。显然这个英俊成熟,惜字如金的大叔在她单纯的心坎儿埋下了一颗快要发芽的种子。
之后的二十分钟,苏信注视着这个纯洁的女孩,最后,提起小提琴木箱,拿出一沓英镑,说了声买单。女孩迎着他的目光,不知怎地,脚步有些错乱。随后,苏信对她笑笑离开。
“大叔你的盆栽。”
苏信没有回头,轻轻地摆了摆手。
放在餐桌上的一沓英镑最上层有一张白纸,用中文写着几句话:“两个小时后,如果大叔回来了,大叔就给你打一辈子工。如果没有回来,帮大叔一个忙,找一个阳光灿烂的地方,把那盆盆栽的桔梗移植到地上,让它长出根……”
女孩拿纸条的手抖了抖,望着那盆纯天蓝色的桔梗,心里泛起一丝丝微酸。
在你的一生中,会被很多这样的异性吸引,但最终你会和苏信一样离开。成就一段感情需要很久,而我们可能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
伦敦东区,黑手党的聚集地,黑暗势力奠堂。亦是世界第一杀手组织天堂会的总部所在地。
伦敦这座城市的清晨仿佛永远都是大雾弥漫的,见不到一丝阳光。
一身黑色大风衣,背着小提琴木箱的苏信从浓雾中缓缓地走来。每一步都很慢,每一步都很坚定,坚定到仿佛下一步是深渊地狱,也要走下去。
苏信终于停下了脚步,站在一栋极具英伦风格的大型写字楼面前,有着一种久违的、熟悉的感觉。
大型写字楼高四层,不同的楼层工作的杀手代表着不同的实力。最底层实力最差,是一些执行简单任务的二级杀手,第二层是实力强上一节的一级杀手,第三层的是实力最强地级杀手,专门执行世界各国错综复杂地别暗杀任务。
天堂会有三个特级杀手,苏信是其中之一。
至于在最高层的是天堂会的老板,日本人藤原拓斋,近二十年来,这个名字在世界杀手排行榜第一的位置从生过改变,他就是杀手之王。
苏信用口香糖堵住大门眼孔,然后很有礼貌的伸手,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警惕的年轻人,手里有手枪,藏在背后,当他看见苏信的面孔时,嘴巴张了张,还没来得及开口,然后眼神迅速暗淡。
苏信没有给他动手的机会,更没有给他发出声音的机会。不知何时,一把匕首赫然插在年轻人的喉结处。
大厅内正聚着七个杀手赌博,听到动静,反应迅速,掏出藏身的武器。对着从大门突然飞窜出来的人一顿猛射。然后,被苏信一脚踹出来的年轻人瞬间被打成柿子。
在杀手发出一颗子弹到再次扳动手枪扳机的这一极短的间隙,苏信不会再给这群菜鸟第二次机会。手持m16自动步枪,从大门后从容走进,一梭5。56毫米口径子弹扫射出去,七名杀手躺在血泊中,迅速解决战斗。
换好弹夹,苏信静静地坐在一楼大厅正中央的沙发上。点上一根香烟,这是他十三年杀手生涯的第一根香烟。
杀手准则第一条:禁止吸烟。
面对着从过道上涌来的杀手,苏信嘴里叼着烟,很从容的站起身,然后迅速扣动扳机。肆无忌惮的后退射击,霸道凌厉的身影,跳跃着一道道优美的弧线的子弹壳,这一切成了二级杀手的梦魇。
一楼的所有杀手都躲在过道转角处,身旁躺着十几具尸体,没有人敢轻易露头。
作为同门杀手,虽然从面,但在这个杀手的江湖早已布满了他的传说。他们很不了解对手,但很了解对手恐怖的实力。
M16的子弹终于打光,苏信信手把枪一扔。杀手们反应极为迅速,转身半蹲,举枪射击,动作连贯简洁,一气呵成。
一轮子弹射来,足以在苏信的身上打出几十个窟窿。
但苏信没有躲,随手把背在背后的小提琴木箱挡在面前。紧接着一连串子弹打在木箱上,发出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却没有射穿。木箱里面装有钢板。
枪声一停,木箱后露出两把柯尔特M1911,两把号称沙漠之鹰的M1911同时射击,枪管喷火,乒乒乓乓连发十几枪。
然后,对面的杀手全部倒地,额头上都有一颗花生米,苏信扔了挂在嘴角的烟。
刚好,一根烟的时间。
天堂会不愧为世界第一杀手组织,一楼枪声震天,上面却风平浪静,它就像是一渠深不可测刀水,任你风力再大,也刮不起一丝的涟漪。
在这十三年,苏信对这里十分严苛的等级制度深有体会。每一层代表不同的实力和地位,你若想往上爬,就得杀更多的人,更强的对手,没有人同情怜悯你。天堂会的游戏规则是你杀不了对手只代表你任务失败,结果也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这也是苏信在一楼大开杀戒而上面却没有丝毫动静的原因。
天堂会二楼没有大厅,只有有十多间房间。连接各个房间的过道七拐八折,十分繁杂冗长,白炽灯发出的光线很昏暗,显得神秘阴森。
二楼楼梯口,七个留在总部的一级杀手早已装备武器,严阵以待。他们心中清楚对手是号称天堂会头号杀手的苏信。谁杀了他,就意味着谁有更强的实力,在这个弱肉强食的黑暗世界得到更多的认可。
以苏信霸道凶狠、无所畏惧的行事风格,他们判定他一定会从楼梯上来。
七个杀手面露凶光,但没人敢掉以轻心。每个人都手持各类枪支对准楼梯口,眼睛一眨不眨。
出乎他们意料,几秒钟过去,对手并没有出现。
七名杀手立马感觉不对,迅速转头。
只见冗长昏暗的过道尽头,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男子静静地站在窗口旁,一只手握着一柄匕首,另一只手里拿着根近两米长的勾绳,显然是从窗外爬上来的。
七名杀手心中虽然惊诧,反应却依旧迅速,转身半蹲,手中的枪已经开火。
可过道尽头的人反应更快,杀手刚一举枪,他手中的匕首就甩了出来,在这同时,他脚一蹬地,旋空转体,飞快的窜入一旁的房间内。
下一刻,七颗子弹全部打在窗户玻璃上,哗的一声,玻璃炸裂,同时最前面的一名杀手闷哼一声,倒在地上,脖颈上插着一把匕首,已经断气。
剩下的六名杀手又惊又怒,连忙朝苏信躲藏的房间奔去。
来到房间外,门却是打开的,杀手们警惕的扫视一遍,并没有发现人影。随即平举手枪,背靠背折叠走进房间内。仔细检查房间,里面空无一人,窗户大开,窗台边还挂着那根勾绳。
苏信从窗户爬出去的,六个杀手走过去,放下了着的心。
“嘿!”
身后传来声音,六个杀手转过头去,霎时大骇。
只见苏信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中的两把匕首猛甩过来,然后迅速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之中,动作之快让人根本无法做出反应。
两个脖梗中了匕首的家伙倒在地板上,仅剩的四个杀手惊惶不已,疯狂的扣动扳机,房门被射的千疮百孔,一连串枪声久久的回荡在冗长的过道上,遮掩着他们心中的恐惧。
可枪声过后,是更加悠长的令人窒息的寂静。
“我们出去!”四个杀手背靠着背,额头上冒着冷汗,缓缓地走在昏暗的过道上。
苏信的身影早已不知所踪,整个过道静不可闻,只有四个杀手的轻微脚步声响起,这让他们恐惧的心多了一丝烦躁,握枪的手满是汗水。
现在,他们终于知道这个天堂会头号杀手的实力,神出鬼没,杀人无形。
尽管害怕,他们却从过偷跑。不是因为他们不想想,而是不敢想。天堂会有一千种方法让偷跑者生不如死。
四个杀手捏着快要滴出水来的枪支,走着走着,已经快要走到楼梯口了。杀手们渐渐松了口气,只要走到楼梯口,就可以守株待兔,以不变应万变。
望着楼梯口,他们的脚步逐渐加快,可突然一顿,额头中央划过一道血痕,四人毫无征兆的倒下,每个人的头顶上都插着一把匕首。
在他们死不瞑目的瞳孔中,倒映着双手双脚撑在过道两侧的墙壁上的苏信,如同蜘蛛侠一般贴在过道墙顶。
……
三楼,一个很高大的光头老外站在过道上。该怎样形容他的高大呢?
他就在那里一站,仿佛填充满了整个冗长的过道,没有穿衣,一条宽松的短裤,露出虬结扎实的胸膛,充满力量的。
这样的一个人,就是天堂会三大特级杀手之一,菲尔-伍德。
天堂会对他的终极评价是暴戾疯狂,杀人断尸,动辄灭家的杀人狂魔,但不失为一台好的杀人机器。
“一直想和你交手,一直没有机会,我想我今天不会错过了。”菲尔-伍德伸出肌肉耸动的手臂,对着前面矮他一个头的苏信勾勾手。
“徒手搏斗?”苏信露出一个笑容,放下手枪,然后微微屈膝,佝偻着身子,好似卑躬屈膝般。
徒手搏斗不失为一个有利的方法。他的枪比对手快。
菲尔-伍德并没有因为他的这个动作而有丝毫轻视之意,向前踏出一步,紧接着一拳挥出。这一拳没有丝毫的花架子,用了十足的力道。
一股劲风刮在苏信脸上,火辣辣的。他佝偻着的身子突然启动,就像是一支充满力量的箭头,猛射出去。
两人接近,苏信没有硬接菲尔伍德这铁箍般的一拳,而是侧身错开,两人擦身而过。
菲尔伍德止住脚步,刚转身,只见苏信已经站在他的面前,一拳砸在他的下颚,几颗牙齿伴着血水喷了出来。在这同时,他一拳打在苏信的胸口处。
苏信闷哼一声,整个人倒飞出去,嘴角挂着丝丝鲜血。可他立马双脚踩地一蹬,身子迅速飞窜出去,将菲尔伍德撞倒在地,随即一阵暴风骤雨般的拳头砸向菲尔伍德的脸。
面目全非、血流满面的菲尔伍德暴怒不已,用腿膝盖狂顶苏信的肩膀,然后用粗壮的胳膊勒住韩旭的脖子。苏信一阵气闷,却挣月兑不开他的手臂。
菲尔伍德力大无穷,若单论蛮力,苏信不是对手。
他的脸色逐渐发紫,呼吸渐重,拉着菲尔伍德拼命的撞墙、撞地板,用拳头砸,用脚踹,用牙齿撕咬,用上了一切可以用的。
冗长昏暗的过道上,两道身影疯狂的晃动着,激烈的打斗声久久的回荡着。
原来高手之间的对决,到了最后与小孩子打架一般无二。
也不知过了多久,剧烈的打斗声终于停了下来,过道旁的墙壁被撞的坑坑洼洼,掉落出不少散碎砖块。
躺在地上的菲尔伍德浑身是伤,其中肚子被开了一个大大的口子,大肠肝脏流满一地,里面还赫然插着一块尖锐的砖块。
苏信用尽全力才将菲尔伍德箍住他脖子的双手扳开,一身狼狈,吃力的站了起来。
抬头,不由得愣了一愣。
冗长的过道上,昏黄的白炽灯下,一个肤色和苏信颜色相同的男子静静地靠坐在墙壁上。
杀手阿东。天堂会三大杀手之一。他还有一个身份,苏信青梅竹马的兄弟。
阿东原名杨卫东,从小与苏信一起长大,一起闯荡世界,一起天堂会。世界上不仅仅有一种爱情叫青梅竹马,还有一种友情。
掏出一把枪,阿东缓缓的站了起来,望着一身是血的韩旭,冷冷道:“你有两个选择,继续向前走,明年这个时候我会帮你烧纸钱的。现在滚蛋,我们还是兄弟。一辈子的。”
苏信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笑意,握枪的手紧了紧,时间好像凝固了一般,也不知过了多久,最后还是缓缓地抬脚踏出了第一步。有些缓慢,有些蹒跚,却没有迟疑。
一步,一步,苏信渐渐的越过了阿东。将自己的背留给了曾经最亲密的兄弟!
阿东转身,举枪,对准了那个有些佝偻有些单薄的身影。
冗长的过道突兀地响起一段话:“不管你开不开枪,都是我的好兄弟。一辈子的……”
阿东咧开了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枪声响起,久久的回荡在这个冗长的过道上。
苏信的身子震了震,却没有回头,然后继续向前。
身后,阿东的肩膀上挂着丝丝血迹,他面无表情的撕下一块布条,绑上——
四楼,整个四楼只有一间房间,苏信伸手推开门。这是他十三年来第一次这么没有礼貌,没有敲门就推门而入。
几百平米的房间只有一张桌子,一张椅子,墙壁刷的雪白,一扇的落地窗。给人的感觉是空旷、冷漠。
“你来了。”椅子上做着一个人,面朝着大开的落地窗,背对着苏信。
“我来了。”
“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从进天堂会的大门到走到我面前,刚好一个小时。”椅子转过来,是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头,脸色枯槁,沟壑纵横,身上穿着日本和服,声音低沉沙哑。
“多谢老师多年的栽培。”苏信朝他深深鞠了一躬。不管是否能够杀了藤原拓斋。有一点他无法否认,那就是他一身的本领是眼前这个老人教的。
“为了一个女人,用你的命交换,值得吗?”藤原拓斋深深的看了苏信一眼,然后从椅子上缓缓站起。他的身材矮小,身高不到一米五,可就是那么一站,空旷的房间顿时压抑无比。
苏信抬起头,望向窗外,眼神中有一丝茫然,可随即还挂着血丝的嘴角突然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其实,一辈子只为一个人而活,也很不错。”
“可能真的是我老了,无法理解了。”
藤原拓斋静静地看着苏信:“你要杀我,开枪吧。”
一股霸气凌厉的气势从他的身上散发开来,霎时充斥了整个房间。
苏信看向他,他的眼神锋利如刀。
苏信心口感到极为压抑,似乎喘不过气来。面对着这么一个老人,他十三年来第一次有一种无力和恐惧的感觉。
深吸一口气,他举起了枪,对准那个一动不动的老人,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这个世界上,难道还有人躲得开他的子弹吗?
紧咬着牙,下定决心,扣动扳机,在枪响的一刹那,苏信的瞳孔條然,时间好像突然缓慢了下来。
藤原拓斋缓慢的伸出手,缓慢的从口袋里掏出枪,这种缓慢让韩旭以为是一种错觉。
下一刻,写字楼里同时传出三声刺耳的枪声。
“明年这个时候,我会帮你烧纸钱的。兄弟。”
冗长的过道,昏暗的灯光,一个落寞的男人坐靠在墙角上,嘴角边挂着一根烟,这是阿东十三年杀手生涯的第一根烟。
杀手准则第一条:禁止吸烟。
房内,两颗在空中撞击在一起的子弹擦出绚烂的花火,然后掉落在地上,还有一颗子弹,留在苏信的头中。
“Duoble,tap!这就是传说中的零间隔连续射击吗?”
苏信倒下的一刹那,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
“你们中国电影里面有句这样胆词。天下武功,无所不破,唯快不破。”藤原拓斋擦拭着手枪,用非常纯正的中文对空气说道。
苏信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疲惫的双眼渐渐合上。
他好像看见了漫山遍野的桔梗花,还有那个纯洁到不含一丝杂质的女孩……
左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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