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慕容玖眼中一闪而过的心痛与焦急仿佛撕破了她脸上伪装的面具,即使只是一瞬间也令慕容嫣觉得心情畅快。
“是吗?”慕容玖却很快恢复了神色,视线落在玖月阁院门外。
拖着玉嬷嬷的两名禁卫军本已出了玖月阁却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竟是步步后退被逼回了院内。
众人神色惊异,只有慕之璟事不关己的晃着手中的扇子。
院外传来沉缓的声音,“这么多人在迎接本王吗?”
颀长的身影优雅从容丹着玖月阁外的悬桥而来,脸上遮住半边脸的玉色鬼面在月色下光芒冰冷慑人。
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远处的紫色人影步步靠近,月光穿过树影,在他身上打下皎洁的光影,斑驳而华丽。
南宫瑾看清来人,袖子一拂,语带嘲讽,“这将军府如今竟是什么闲杂人等都可进来?”
慕容清脸色不甚好看,他对进来的这个人是不屑的,但这种轻视也仅限于背后,这人目前得罪不了而祁南王更是得罪不起,今日府中的事已经令他焦头烂额,以为终于要结束,却不想还有一出。
云上翊却径自跨入院中,视线一扫,从慕容玖身上划过,落在她斜后方,“滚出来!”
五官被面具挡掉一半,露出的一侧肤色如玉,高挺的鼻梁在脸侧扫下一抹阴影,凤眼狭长,如划起的利刃,泛着锐利的寒光。
站在慕容玖斜后方的正是瑛仁太后,都以为云上翊嚣张惯了,如今竟是无法无法,无人敢回头去看,皆低着头不敢出声。
慕之璟晃着扇子从瑛仁太后身后走出来,“走走,我随你走便是!”
云上翊见慕之璟出现,转身便走,仿佛周围的这些人都不存在,从头到尾没有向瑛仁太后请安,亦无视了南宫瑾的存在。
瑛仁太后神色如常,南宫瑾却一脸怒容,然而却终究没有再说话。
慕容嫣看着云上翊的背影,僵直的身子一松,脸上恢复淡淡的笑意,再次看向慕容玖的眼中多出一分得势的笃定。
云上翊走到玖月阁门口停住脚步,看了眼已经被拖到门外的那名男子的尸体上,“昨晚望仙阁欲仙欲死之时尚比此时有些人色!”
昨晚?那慕容玖…所有人齐齐变了脸色。
云上翊却似乎觉得还不够,身影刚刚踏下悬桥,声音再次传来,“方才见他趴在屋顶精神极好,便一脚踹下,想不到是个不中用的,如此便一命呜呼!将军府尽是此等废人,虎啸营何以胜敌?”
声音随着身影远去,漫不经心的语气透出一股凌厉,明明白白嘲讽着慕容清治府不严和南宫瑾等人不辨黑白。
南宫瑾脸色青白交加回过神想要追出去的时候,云上翊与慕之璟早已不知所踪,玖月阁外一位红衣美婢拦住了他。
“你可知道本王是谁?”南宫瑾神色冷厉的盯着眼前纤瘦的女子。
那美婢却看也不看,只平声道:“主子说了,你若有事便去望仙阁找他,不过主子最近几日都得陪清漪姑娘,没有时间接待…”
她顿了下说的依旧面不改色,“情事的雏儿…浪费姑娘!”
祁南王南宫瑾素来高傲,虽平素行事张扬,却自律极严,从不进出勾栏花楼,绍京众所周知,祁南王府从过侍妾,连通房的丫头都不曾有过。
南宫瑾的脸色瞬间变得如夜色般漆黑,伸手便要推开那美婢,却没料到那美婢看似瘦弱,柔柔的站在那竟稳如磐石,纹丝不动,不追问南宫瑾的身份,似乎根本没在意,也不退让半分。
慕容玖抬头看向拦住南宫瑾的美婢,夜色下,美婢朱红薄纱裹身,肌肤赛雪,眼神却清明到固执,寸步不让。
“玉嬷嬷,准备热水,我累了!”慕容玖懒的再看周围众人各异的神色,无声的下了逐客令转身回屋。
“今日真让哀家大开眼界!”看着慕容玖消失在视线中的纤瘦身影,瑛仁太后深深的看了慕容清一眼,“今年的春茗诗会,将军府就无需参加了罢!”
月光下,慕容嫣的脸惨白无色。
玖月阁随着瑛仁太后的离去恢复了平静,慕容玖站在窗边看着月色,玉嬷嬷垂首而立,屋内香气浮动,静谧无声。
“小姐,喝药了!”玉槿端着药碗推门而入,后知后觉的发现慕容玖与玉嬷嬷之间的诡异,将药碗放下后便转身离开。
“玉槿!”慕容玖唤住玉槿,“准备包裹和银子,明日我会安排人将玉嬷嬷送回老家!”
“小姐!”玉槿吓了一跳,玉嬷嬷已经朝着慕容玖跪了下来,“奴婢不走!”
慕容玖素来平静的脸上第一次浮现怒色,“我不需要一个不经我同意擅自做主的嬷嬷!”
“小姐…。”玉嬷嬷神色一变,想到在瑛仁太后面前说的那些话,眼泛泪光,“小姐,奴婢该死,我不该那么说,可是相比起…”
“比起什么?”慕容玖毫不迟疑的说出她心中所想,“比起我这位嫡长女耐不住寂寞主动与人私通,被人陷害引诱的罪要小一些?慕容嫣是这么跟你说的?”
这样以退为进的毒计慕容沁是决计想不出来的。
玉嬷嬷愧疚的低下头,当时情况紧急,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怎么挽回,只想找一个对慕容玖更有利的借口,便想到了慕容嫣无意间对她透露出的话。
如今的慕容玖心思通透,几乎所有的想法都逃不过她的眼睛,让她既欣慰又愧疚。
慕容玖在椅子上坐下,“你既然已经投靠了蓝夫人,今日为何又要帮我?”
玉嬷嬷猛掸头,不敢置信的看着慕容玖,嘴无声的张了张却终究没有说出话。
手指沿着药丸打转,慕容玖语气依旧平静,“当日你回到我的身边,慕容沁闻讯而至,那一个巴掌倒是丝毫没有手下留情!”
当时那个巴掌几乎将玉嬷嬷半张脸都打肿了,可是后面就在慕容沁踹她的时候却被白嬷嬷拉住了,脚根本就没有碰到玉嬷嬷,而她却顺势滚了出去,也不过是做给慕容玖瞧的。
玉嬷嬷头抵在地上,许久,才传出压抑的声音,“夫人曾经说过,委曲求全皆是为了最后的胜出!”
慕容玖按在碗沿的手一停,神思有片刻的放空,这句话将她的思绪拉倒了悠远的以前,似乎也曾经有人在她的耳边说过,若我们不够强大那便隐藏自己的实力附庸敌人羽翼之下等待时机,待有一天可以凌驾敌人之上,便可一击即中。
那个时候,那个人抱着她,在她耳边絮絮而言,即使发丝凌乱,衣衫不整,神色之间却丝毫没有狼狈之色,那时的她似乎似懂,不过垂髫之龄。
玉嬷嬷见慕容玖许久不说话,忽然膝行上前几步,看着慕容玖的眼中透出诡异的光芒。
------题外话------
垂髫(tiao):第二声,指古代小孩不束发,头发下垂,因为称三四岁至**岁的小孩为垂髫。
这篇小说不错推荐先看到这里加收藏看完了发表些评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