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已渐渐散去,东方的鱼白被朝阳染红,猫腻挂了电话,走到路边的梧桐树下,点燃一支香烟。
她斜靠着身体,眼睛望着远处散步的人群,瞳孔有几秒失焦。
陆离生说,他的父亲已经查过了苏馨的档案,现在,他想要见自己。
有什么事,是电话里不能说,而要选择当面话谈的方式。苏馨难道不是普通人,她曾经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想得太多,思绪缠成了乱草,在脑海里不断絮絮的疯长。
算了。香烟自指间松落,寂灭在草丛里,猫腻挥了挥白色的烟雾,往马路那边走。
现在搭的士过去,应该只要半小时车程吧。
黄绿相间的车子从地平线处远远开来,猫腻探出上半身挥了挥手,玫瑰红的呢子大衣被风吹得鼓起来。
就在车子快驶到身前时,口袋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喂?”虽然是个陌生号码,但猫腻还是很快地接了起来。连着喂了几声,对方都没有回答,猫腻有点不耐烦了,“你到底说不说话,不说我挂了!”
车子停在身前,猫腻刚准备去拉车门,后面几个人忽然一拥而上,拉开车门就挤了进去,猫腻转了几个身被推到一边,诧异地看着出租车绝尘而去。
电话那头这才传来了声音,有点刻意的低沉,像压抑着某种情绪:“你在哪?”
“我在哪关你什么事?而且,你是谁?”猫腻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却也十分陌生,一时想不起在哪听过。
“呵对方忽然发出一声淡淡的冷笑,漆黑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些振动在空气中的频率与赫兹,通过手机传来,形成一句这样冰冷的话,“才几个月而已,就将我的声音全然忘记了呢,猫腻
“你是……蔚迟尽管难以置信,但是猫腻可以确定,这就是他。
一句话就能令自己心悸的人,从来只有他。
“你找我有什么事?”几个月前叫自己滚,并且宣告再也不想看到自己的人,如今却主动打电话过来,实在颇有讽刺的味道。
“你在哪?”他依旧重复第一句话。
“如果没事的话,我挂了猫腻努力保持平静,不让情绪左右自己的语气。的确,她还是忘不了他,也许一辈子也就这样了,但她不会轻易对他妥协,那是她的尊严,她会为自己留着。
“我现在在陌城忍无可忍的语气里透着一股无奈,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倔强啊。
“你来陌城关我什么事虽然嘴上说得毫不在意,心里却涌起了惊涛骇浪。
他来陌城做什么?这个时候不是应该陪着他美貌的妻子渡新婚蜜月吗。
“我是来找你的,告诉我具体的位置语气又恢复了原本的淡漠,似乎全世界地震都不能让他为之所动,猫腻讨厌这种感觉。
凭什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总以为能够牵制她,可那不过是因为她爱他,难道爱一个人注定卑微吗,不,她不会让他如愿。
她勾起嘴角牵出一个笑容:“很抱歉,蔚大少爷,你来的不是时候,我正赶时间,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拜拜
说完迅速掐断电话,垂手握着手机。
熙囔的街道,来往的车辆自由穿梭,人群中陌生的面孔,忧愁的,大笑的,或者面无表情,一次次擦肩而过。
猫腻上扬的嘴角渐渐下垂,笑容终于消失不见,像从来都没有存在过,只有那些不曾弥散的悲伤,再一次,真实地具现在脸孔。
明明不快乐,却还要对自己逞强,是否人,注定是这样的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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