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往后退了几步,心中的惊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压住了我的忧伤,前方那片草地站着的那个人,居然是韩承,不是,是韩承那年迈六十的爸,也就是我公公。
我眼睛睁得老大老大的,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突地暴露,怀揣着慌张失落的心情跑出公园,没走几步,却在原地停住了。因为在路旁,我发现了韩承那辆熟悉的雷克萨斯。
这会儿,剧情真的就进行到了所谓□。我捂着嘴想了半天,还是没有模清整件事件的脉络。
所以,我觉得惊吓严重压迫了我的神经,使得我来不及难过,又一路往回小跑去,站在凉亭上,一群大爷还在下棋,时不时传来几声讨论声,我朝草地看去,阳光很是灿烂,把韩承照的闪闪发亮,把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景象照的更加美好,那瞬间,我真实地体会到原来真相居然是如此□果的,
“爸爸。”那个小男孩边大声喊道,边冲到韩承的怀中。
韩承带着笑意,抱起那小男孩,然后凑到他的耳旁说了几句话,小男孩微微点着头,脸上挂着喜滋滋的表情。
爸爸,爸爸。我屏住呼吸,模了模耳朵,怀疑耳朵出了很大的问题,可是我明明把这两个字听的很清晰。
这时候,一群人中有一个比较年轻的大爷突然喊了一句:“杀棋!”
“哎呀,我输了。”另外一位大爷喊道。
我突然俯□,看着满桌子的棋子,一阵惶恐和不安的心情就快溢出来,我输了,我输了,这场我和韩承斗智斗勇的游戏,我是不是真的输了?
眼泪突然不自然地就要落下,就像雨滴越落越大滴,越落越痛快。身旁一个年长的大爷,拍拍了我的肩,说:“姑娘,这杀棋,你哭什么?难道你也下注了啊?”
我哽咽着良久都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儿的点头,最后好不容易才憋出了几个字:“我老公赢了,我输了。”
老大爷恍然大悟,笑了笑:“那你们一家没输也没赢啊。”
我拼命地点了点头,往回走,边走边抹眼泪,怎么是没输没赢?韩承外面真的有女人而且有了孩子,而我那在局里做了十几年清廉干部的公公居然知道这整件事情。那我婆婆,她又知不知道这件事情呢?
我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却碰到了远处一直朝着我挥手的婆婆。
“宣宣,你去哪了啊?让我好找。”她一脸困惑地望着我。
我望着我那保养极好的婆婆,她一脸茫然地看着我,我愣了几十秒,很想问一问我眼前这位端庄且大方的老太太,我老公和你老公正和另外一个女人和孩子在草地上上演着其乐融融的一幕,那你知道吗?这样三代同堂的场景,你是不是早已知道呢?那么今天你明知道他们就在东区,那你让我陪你来东区的目的又是什么呢?你真的是在演戏,你是不是也不喜欢我这个儿媳妇?然后让我自觉地后退吗?
可是我还是没有问出口,换上了笑意盎然的一张脸说:“妈,今天走了那么久,我们回家吧,改天我们再去看,好不好。”
她似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宣宣,你眼睛怎么这么红啊?”
我故作一惊,慌乱地说:“妈,你说我会不会是红眼病啊?”
“自己吓自己,可能是被风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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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后,一个人呆坐了很久,好似经历了一场很冗长的恶梦,却没有醒来的迹象。我觉得就要被逼疯,对着镜子,裂开嘴,拼命地做着鬼脸。然后打开水龙头,挤了点洗手液,拼命地搓洗着手,最后,坐在马桶上,抱着整包抽纸,一边抹眼泪一边揩鼻涕。
其实,我宁愿明天就是世界末日,这样晚上我还能抱着韩承一块死,至少他不会在另一个人的身边。
这样的状况,被安娜的一个电话给唤醒,我一边哽咽一边揩鼻涕,问道:“干嘛啊?”
半晌才听到安娜的啜泣声:“宣宣……我……我……”
“你哭什么啊?”我恼火道。
“那你哭什么屁啊?”安娜也反问道。
“我都知道老公的外遇长什么模样了,你说我能不哭吗?”
“我……我跟他吵架了。”电话那头传来安娜的嘤嘤的哭泣声。
我微微叹了一口气,抽出一张纸巾狠狠地揩着鼻涕,边说:“那就吵吧,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吵呢。”
“宣宣,我想我得出去旅游几天,好好考虑一下这份感情了。”
“去玩吧,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玩呢。”我长叹了一口气,深深地吸了口气。
“喂,你什么意思啊?明天又不是世界末日!”安娜抬高音量说。
“我跟韩承都要离婚了,以后都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做这些了。你和他就好好吵,好好闹,好好玩,记得把握好机会啊。别后悔……”
我说得真的是实话,我真不知道和韩承还有没有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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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韩承回来之前,我已经卖力地准备好了一桌菜,内心里却好似有一个预感,这是我和他最后的晚餐。
韩承望着一桌子菜,古怪地瞥了我一眼,问:“宣宣,今天是不是又是什么节日?”
我没有说话,望了他一眼,又低下头,慢慢地咀嚼着一棵青菜。
“我猜猜啊,我们刚过完半周年结婚结婚纪念日,难道是快到五一了吗?要不五一我们去旅游吧?我们好久没有一块出去旅游了,你有没有什么地方特别想去的,说说看啊……”韩承的嘴角上倾,泛着夺目耀眼的笑容。
我还是没有说话,韩承可能是因为愧疚了,可是我却无法原谅这样背叛后的愧疚。
从饭桌上下来,我躺在沙发上,握着遥控器看着电视,一直没有说话。不一会儿,韩承也从饭桌上下来,正准备收拾着桌上的碗筷,我站起身,匆忙地走到饭桌前,抢过韩承手上的陶瓷碗,他也伸出手要夺,我退了一步,不依不饶地抓紧手中的碗,在我们互相抢夺的过程,我没握紧碗,手一松,一个碗猝不及防地落在了地上,声音显得异常刺耳和尖锐。
我们都愣在了原地,他直勾勾地望着我,眼神还是那么**那么让我心动。我清了清嗓子,俯□要去拾碎片,可是他比我更加迅速地俯□,拾起了碎片。
他张了张嘴,囔囔道:“宣宣,你……”
我没有说话,背过身,准备往卧室走去,他突然喊道:“宣宣,我有事情想和你说。”
我转过身,怒目相对,厉声道:“你现在想说啦?你不觉得太晚了吗?”
“你都知道了?”他显得异常惊愕,脸色刹那变了。
“韩承,我真的想知道,你打算骗我到什么时候?”原来事实真的是这样,我宁愿韩承说一个谎话骗我,可是他连这点都吝啬,我无比沮丧,声音显得冷冰冰的。
韩承张了张嘴,正准备解释的瞬间,我又说道:“我真的很累很累,求你不要再说了。”
“宣宣,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你不是故意?”我冷笑了一声,“好吧,你不是故意的。”
我背过身,走了几步,韩承突然叫道:“宣宣,别和我妈说,我怕她受不得这个刺激。”
我又回过身,望着韩承,望着这个和我同床共枕有半年之久的男人,这瞬间,才发现我对他的了解是多么的可怜。我一阵心酸,他害怕他的妈妈受不起刺激,但是他有没有考虑过我也受不起这样的刺激?他到底有没有想过,我作为他的妻子,连最基本的尊严都被他硬生生地剥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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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默了许久,慢慢地往卧室走去。因为一天的折腾,很快就入睡了,早上起来的时候,韩承已经不在了,桌上还是留了份早餐,我看着那份早餐看的入神,很久才反应过来今早要出差。
吃完早餐,我拖着行李,赶到机场,思量了很久,原本想和韩承打个电话,告诉他,我要出差两天。可是想到后面,又觉得我出差似乎与他已经没有很多的关系了,现在的他也许更在乎的是和那个女人相处的时间。
枯坐在候机室,身旁的刘亦衡握着PSP玩的正在兴头上,时不时发出几个单音节的声音。我碰了碰他说:“我们聊会儿天吧。”
他回望了我一眼,问:“聊什么?”
我想了想,说:“你说个笑话吧。”
刘亦衡收起PSP,很认真地望着我,说:“我好像和你说过很多遍,我不会说笑话。”
“那我说吧。”
“你这回说的是关于小白兔,还是关于小乌龟的笑话?”刘亦衡好奇地问道。
“这是一个关于小白兔和小乌龟在一起的笑话。”
生活再低潮,也应该找点乐子让大家一起乐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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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飞机后,已经是晚上,刚到宾馆安顿下来,就接到了韩承的电话,韩承的声音里带着不满,说:“谈宣宣,你去哪了啊?这么晚还没回家?”
“韩承,关你什么事啊?你现在不是很忙吗?怎么有时间关心我的事情。”我态度不佳地说。
“你什么意思啊?你到底去哪了啊?怎么不说一声啊。”
“我出差了。”
“谈宣宣,你去出差了,怎么也不说一声,你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现在有很多事情要关心。你关心另一个家就够了。”
“谈宣宣……”
“韩承,我们离婚吧。”我异常镇定地说。
“谈宣宣,你再说一遍。”
“我要和你离婚,韩承。我再也受不了。我再也没办法忍受这种生活了,韩承,我要和你离婚。我要和你离婚。你听到了没有?听到了没有?”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喊道,眼泪却不争气地一直往外倾泻,模糊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