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
“傻孩子,额娘早已不是皇后了。”东翎太后轻轻抚模着韩默离的脸庞,心中隐隐作痛。
“若母后不是皇后,谁还配成为皇后。”
东翎太后急忙掩住了韩默离的嘴,嗔道:“默儿,你已经是皇帝了……”
“母后,我明白,此话孩儿直说这一遍,出去之后,再不会提起。”
“那便好。”太后舒了口气,又道:“默冀、默斐他们呢,你们这些兄弟以前总是互相争斗,如今你当了皇帝,他们可还好?”
“母后不必替他们担心,”韩默离残酷一笑,“因为他们都已经死了。”
太后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儿子,曾经那个虽冷漠却一贯选择退让的儿子,真的是眼前的这个人吗?还是说以前他的退让便只是一种伪装?她第一次觉得她的儿子是如此陌生,深不可测的令人觉得可怕。
但她还是抱着万一的希望问道:“是你杀的吗?”
韩默离将头撇向一边,不忍看太后眼中的期盼。“不是我动的手,却与我有关。”
韩默离的前半句话刚使她燃起了希望,刹那间便被淹没了。
“你的实话?”
“孩儿不愿欺骗母后。”
一时间房中静默无言。
远处听得有脚步声传来,一步沉稳,一步轻盈。眼见得帘外人影绰绰,韩默离皱了皱眉,道了声:“进来。”
纱帘轻移,两位佳人款款而入,一人雍容华贵,灿若明珠,一人灵动精致,宛若朝露——皇后玉婉秋,殷贵妃殷千昧。
两人微微一福,皇后道:“听得额娘转醒,我和殷妹妹急忙便赶了过来,看额娘现在身子虽虚,面色却已好了不少,臣妾心中便放心了,前儿些日子禄儿带了些澶心露进宫,额娘现在身子弱,经不得大补,喝这东西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殷千昧也不甘落后道:“昧儿知额娘常不得寐,特命人去取了两株‘泉中泪’来,还记得额娘是最爱这种花的。”
东翎太后笑道:“难得你们还这么惦记着,过来,让额娘看看。”
两人恭敬的走了过去,东太后拉着她们的手,端详了一番,赞道:“曾经身边的小丫头,现在都长成美玉般的妙人儿了,我的默儿真是有福气。”
“额娘太称赞臣妾们了,皇上乃是真龙天子,该是我们有幸蒙宠才是。”
“婉儿大度得体,的确适合掌管后宫,这后宫多诡谲,你可得好好留意。”
“是,臣妾明白。”
东太后叹了口气,回望过去,往事真如过眼云烟,转瞬间,已消逝。
“怡儿呢,她怎的不在,那孩子一向体弱多病,可是又病了?”
“额娘,钱怡她三年前竟参与了宦官李承的叛乱,皇上仁慈,并没有取她性命,只将她锁入了冷宫。”殷千昧道。
感受到皇上凌厉的目光看来,殷千昧顿时低下了头,假装委屈的撅起了嘴,仿佛被人误解的孩子惹人怜爱。
“默儿!”东太后喝到,随后又叹了口气“哎,怡儿那孩子一向乖巧,怎的却如此糊涂,可惜了……”随即揉了揉眉心,道:“哀家乏了,你们都退下吧。”
“是,臣妾告退。”两人跪了安,走出门外。
“母后既乏了,那孩儿也告退了。”韩默离站起身道。
“默儿,你真是长大了,这帝王之心可是越来越深了。”
“母后?”
“默儿,你可曾恨过额娘,当年,额娘自私的抛下年幼的你,想跟随你父皇而去,这一躺便是十多年,额娘欠你的,太多。”
韩默离半跪在东太后面前,将脸贴在她的膝上,道:“孩儿从来都不曾怨恨过母后,即使母后抛下我十五年,但现在母后终究是回来了,孩儿心中很欢喜,很满足。”
“好。”东太后哽咽着抚着他的头发,“这便够了,默儿,你要做什么便尽管去做吧,额娘会一直站在你身边的,只是怡儿那孩子,你这么做虽然有你的理由,却也不能负了她。”
“母后放心,孩儿自有分寸。”
——
从宣棹楼出来,韩默离望向西方,那个女人,顾夜琳。
走过御苑,幽亦从另一边走出,向韩默离摇了摇头。
“哦?还是没找到吗?那便算了吧,让未寒他们退回待命吧。”
“陛下可以再等等。”
“潇雨楼办事从来不会超过三个时辰,再找下去也是无用。”
“那她……该如何处置?”
“不管她是谁,只要把她掌握在手中就行,这是杜绝隐患的最好办法。”
“若她是西边的人呢?”
“你觉得她是吗?”
“……不是。”
“原因。”
幽亦犹豫了许久,方才道:“直觉。”
“直觉?”韩默离嘴角勾起一抹笑,“好久没有听你用这么有趣的词了。”
“属下也不知为何,只是……”
韩默离伸出手,打断了他的话,“幽亦,你最好清楚你的身份,我需要的可不是一个术士。”
“是,属下明白。”
虽是这么说,但韩默离却无法说服自己,只因自己也有这样的直觉,她,不是那边的人。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前世便已相遇,但这,不是很荒谬吗?
“参见皇上。”韩默离这才回过神来,原来竟已到了刑监殿门口。
“刚押来的那个女子在哪里?”
“回禀皇上,在地宫的最深处。”
韩默离点了点头,道:“莫要让任何人进来,幽亦,你也留在这里。”
“是。”
顺着潮湿的道路向前走,守卫们刚欲拜见,便被韩默离通通遣了出去,走道最深处,只见一间牢房内,顾夜琳正半躺在草席之上,闭目小憩。
韩默离也不打扰她,打开牢房的大门,在一边盘膝坐下,凝视着顾夜琳的面容,许久,终究是顾夜琳无法忍受他的目光,睁开眼道:“我就这么让你感兴趣?”
“不错,对于你我的确很好奇。”
顾夜琳冷笑了一声:“陛下可是来盘查我的?”
“哦?”顾夜琳这倒有些意外。
“朕虽然对你的身份很感兴趣,但既然无从得知,索性便换一种方式如何?”
“陛下之意是……”
“合作。”
“合作?呵呵,陛下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这么轻易的来找我合作?”
“朕愿意放手一搏。”
“陛下放心我可不放心,与陛下合作如同与虎谋皮,要付出的代价可是不小啊。”
“任何东西都需要代价,况且用一些代价换一条命,不够吗?”
“呵,原来陛下就是这么回报恩人的。”顾夜琳勾了勾嘴角,嘲讽道。
“恩?不过是平定了一帮匪徒,也敢说恩?”韩默离冷声道。
“那躺在玄棺中的人,应该没事了吧,甚至比之之前更恢复了不少。”顾夜琳轻笑道:“不是吗?否则陛下又怎会有如此闲情与我相谈?”
韩默离摩挲着腰间的玉佩慢慢的道:“不错,但朕杀人从来不需要理由,如何,我给你三息时间考虑。”
顾夜琳看着他眼中决绝的残酷,冷笑道:“何须考虑,我不喜欢被人胁迫,但更不愿意不明不白的死去,只要陛下不反悔,答应又有何妨?”
“朕自然不会食言。”韩默离不悦道。
“那就请陛下说明来意吧。”
韩默离眼睛微微闪动,嘴角勾起一丝笑。“朕的后宫有些乱,该有人替朕整肃整肃了。”
一句话便在顾夜琳的脑中炸出了一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