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想到了这件事情的本质,裴彩儿与婉儿不由同时向唐修这里投来一个极度鄙视的眼神。
原来从一开始这厮就做好了想要抵赖的准备,当初签契约文书的时候他就已经为余有年挖好了一个大坑,只要时间地点合适,随时都能把余有年给埋起来。
实在是太阴险了,两个丫头现在都可以想象,在余有年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之后,肯定会气得当场喷血。做了那么多年的生意,也算是商场上的老油条了,现在却被一个太城城人尽皆知的败家子给啄了眼,光丢人也能丢死。
“夫君,是不是从一开始你就没打算把那个方子完全卖给余有年啊?如果不是遇到了这里的事情,没有遇到玄奘法师,夫君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的人选啊?”
裴彩儿睁着两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唐修。
说是白送,不过这白送里面也有很多的说道,要知道这古往今来,就是连皇帝也都有过当傀儡的时候,更别说只是一个生意人了,如果真是有心,唐修也完全可以在暗中扶植起来一个傀儡将假牙生意给操持起来。
裴彩儿不敢肯定唐修当初是不是真是这么打算的,不过就目前这种状况来看,这种可能性还真是不小。
“还真就是。”唐修没有否认,直接承认道:“当初我一眼就看出余有年是一个唯利是图之人,怎么可能会那么放心地将祖上传下来的手札就这么交给这样的人手中。”
“我当时心里所想就是,如果余有年真能拿它来造福世间的老人那也就算了,那那张契约文书也就一点儿问题没有。但是如果他敢利用这假牙来赚取暴利而不顾那些普通老人的死活,那那张契约文书就是我以后用来限制他的一种手段。”
“事实证明,我当初的顾虑并没有错,余有年就是一典型的唯利是图的小人,搞得整个长安城里的寻常老人都怨声载道,望牙兴叹。否则的话,你们当我愿意背负这个出而反耳的骂名吗?”
唐修这么啪啪啪地阵说道,听得裴彩儿的脸上都显出了一丝愧色,“夫君心善,之前是妾身误会夫君了。”
“切!”婉儿在一旁轻撇了撇嘴,小声地嘟囔着:“好话谁都会说,谁知道当初是不是为了以后能再多讹人点钱才故意那么写呢?”
“婉儿,莫要胡说!”
裴彩儿在训斥婉儿的同时,唐修的嘴角不由微抽了抽,婉儿这句随意违心的话,还真就叨到了点子上,当初在签这份合约时唐修的心里还真就是这么想的。
有了这份和同在手,等以后什么时候唐家再有了什么危机再缺钱时候,也不至于没有一点儿退路,至少,因为假牙生意好起来的‘净瓷斋’肯定不会介意再多花点儿钱将这个严重的漏洞给补上。
现在唐修之所以会提前将之拿出来,除了是因为‘净瓷斋’对假牙的定价确实是高得有些离谱之外,更重要的是玄奘的人情,这可是很多人无论花上多少钱都买不到的东西。
“你们先聊着,我去找玄奘法师说说这个事情,好让他提前有个准备。”
唐修面无表情地起身出了房门,逃也似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刑部牢房。
裴有道,裴士元、裴士信父子三人围着一张四脚矮桌对面而坐,桌面上摆着四道小菜,两壶老酒。
裴士元提起酒壶恭敬地给裴有道满上一杯,同时开声说道:“爹,你再安心地在这里面呆上两天,这几日我姐夫还有他那个做吏部侍郎的爹在加紧疏通关节,相信再过不了几天您就可以正大光明地从这该死的牢房里走出去了。”
“能够把我从死刑犯给改判成发配流徙,就已是千难万难,现在再想把我给无罪释放,想是不会那么容易吧?”裴有道喝了口酒压了压心下的激动,探声向裴士元问道。
“自然不是那么简单。”裴士信插言道:“这前前后后,我与大哥带来的那五万贯钱全都花了个底朝天不说,就是连大姐也都在暗中典当了不少的珠宝首饰。听说姐夫也往里面贴补了不少的钱,所以才有了为爹月兑减罪的机会。”
裴士元点头道:“姐夫说就算是出来了也不算是完全的无罪释放,而是花钱免去了爹的千里流徙之苦,该有的罪名还是会落在身上,不过具体并没有太多人去深究罢了。出去之后爹可以像往常一样该做生意做生意民,该收租子收租子,只要不再犯事惹上衙门的官差注意,待过个两三年,身上所背负的罪名年效一过,才算是真正地恢复了自由之身。”
“能出去就好,能出去就好……”
一句话,裴有道连着重复了几遍,之后哈哈一笑,仰脖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钱没了可以再赚,只要能把老夫救出去,别说是五万贯,就是十万二十万贯也不算多!”裴有道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眯着眼睛看着对面的两个儿子,淡声道:“在死囚牢里的这段时间,我已经将所有的事情全都思虑了一遍,有很多以前没有想明白的问题现在也全都想了个透彻。”
“我裴家之所以会没落,会家财散尽,祖田、祖宅都尽归他人,都是因为唐修那个小兔崽子的一口井。”
提起这个,裴有道不禁觉着一阵胸闷难奈,不由抬手轻手捶了捶自己的胸口处,继续道:“而这口井,就是唐修那小子给咱们父子所设下的一个陷阱!”
“什么古井灵泉,什么不情不愿强买强卖,都是唐修故意放出来的烟雾,为的就是要让咱们裴家顺利将唐家的祖宅收入囊中!否则的话当初他有大把时间将唐家的祖宅卖给那些出价更高势力更强的几家,为何偏偏会那般委屈妥协地让给咱们裴家?”
“因为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唐家的那口古井根本就用不长!”
“咳咳咳!”
心情太过激动,裴有道觉着自己的胸口更闷了,右手捂着胸口,左手扶着桌面,一个劲儿地咳嗽了起来,没一会儿的工夫就憋得整张脸通红一片。
见裴有道如此,裴士元与裴士信全都切声问道:“爹,你没事吧?”
“没,咳咳,没事儿,”裴有道轻摇了摇头,喘声道:“只是胸口有点气闷,老毛病了,一会儿就好,不用担心。”
“咱们接着说唐修那个小兔崽子,咳咳,我一定不会放过他!而且,我还发现了他一个天大的秘密,咳咳,那唐府后宅的古井定是唐修他……咳咳……他一定……”
话说到一半,裴有道的双目突然圆睁,本来放在桌面上的左手也突然回护到胸口的位置,两只手紧紧地捂着他的前胸,两只眼睛已经睁到开始向外凸出,求救似地眼神一个劲儿地瞄向他面前的两个儿子,嘴巴一张一合‘呵呵’着再吐不出一个字来。
片刻的工夫,甚至在裴士元、裴士信兄弟两个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之前,裴有道便憋得脸上一片乌紫,之后在裴士元、裴士信的一片惊呼声中脑袋一歪摔倒在地。
“爹!爹!你怎么了爹?!”
“快来人啊!我爹昏过去了!有没有医师,快来救救我爹!”
裴士元、裴士信像是疯了一般,一会儿狂摇着裴有道的身子,一会儿高声向牢房外的狱卒暴喝呼救,一片惊慌失惜,手忙脚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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