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圣武士 第十四章:恶梦之源(上)

作者 : 蝙蝠树懒

月神镰刀的魔力已经解除了,躺在监牢地面上的狼人,也渐渐地发生了变化。

锐利的尖爪、慢慢缩回去,成为正常人的指甲;而坚硬的兽毛也开始收入皮肤的毛孔里;原本突出的犬科动物的长嘴,也开始变形,变短。

但他的耳朵还是那么的长。

当变形停止后,怪物定身术的效果也自然不再作用在他的身上,他zìyóu了。

“为什么没有月亮的晚上还是会变形呢……”

那人用悦耳的声音叹息着,缓缓地站了起来,他长得并不高大,但腿很长、显得身材匀称;有着一头罕见的红sè头发、皮肤相当白皙、而五官轮廓异常的俊美——甚至有点女xìng化、尖尖的耳朵还是和变形的时候一样长、蓝sè的眼睛里,有种说不出的忧郁。

他是个jīng灵。

他看了看自己漂亮的手指、上面带着明显的瘀痕;那是在他变得狂暴的时候给自己留下来的、现在仍然隐隐作痛。

但真正令他痛苦的,是手腕上的另一个伤痕;野兽的牙印。

jīng灵望向魔法监狱的窗外、满天的星光中依然找不到月亮。

他单膝跪下、一手抚在胸前、祈祷道:“月神在上……你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结束这痛苦的rì子?”

也许,jīng灵的祈祷月神在这个时候是听不到的吧。

他只能等待。

“盗贼?”骑士皱起了眉头,嗯……一般来说这些严肃古板的骑士们不会对黑暗中的游荡者们有什么好感的啦,不过这不是主要原因;修兰打量起眼前的人来;没错、十指十分匀称、修长、确实适合做盗贼,但……实在没法从拉娜身上看出一丝一毫拥有战斗力的样子。

“骑士先生,如果你向我出手,我的反应神经应该是可以跟上的——但身体肯定不行。”

“你的意思是……?”

“是的,我也曾经是一个出sè的暗杀者。”拉娜若有所思地打量了自己的手,“但是我已经失去了挥动着乱舞的剑刃的力量,现在的我,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都是月神镰刀惹的祸啊。”

若干年前……

一栋外表看起来很豪华的房子里微微地发出了白sè的闪光、但是一瞬即逝、很难引起什么注意。

从传送门里踏出的查尔斯打了个哈欠、一下子倒在背后的长椅上。法师协会的琐事实在够闷的、查尔斯不喜欢那样、他喜欢享受、喜欢把自己的家装修得漂漂亮亮、喜欢古董和魔法物品的收藏、哦,还有就是喜欢在家里设计魔法陷井。

法师又立即站了起来,把长椅后的窗帘拉开,布纹往一边微微扩散开去,今天的天气很凉爽,他不想浪费这让人愉快的自然风。

风温柔地吹了起来,法师给自己斟上了一杯十年前的红酒、慢慢地品尝起来。

一切看起来让人那么的愉快。

“啊!多么美好的夜晚啊!没有小偷!没有死对头!”法师忍不住喊道。

但是偏偏还是有人打扰他;一个声音突然开始在他耳边响起:“很抱歉打扰你,吾友。”

“咳咳……”查尔斯呛着了:“是……西博斯?”

“是的,怎么样?我要的地图……你应该已经搞到了吧?”

这次,法师发现这声音清晰起来,就来自身后。

他转身一看,那是一只老鹰——对方的魔宠。

“哦哦,你等一下。”接着法师走进了自己的房间里,一会儿后他拿出了一份地图出来,交给了老鹰:“拷贝术持续的时间还算不短……但你还是叫这只扁毛畜生动作快点吧,还有,找到什么好东西记得分享一下?相比奔波劳碌的冒险生涯起来,我还是更愿意坐享其成。”

“嘿……这个自然。再见,吾友。”

那只扁毛畜生离开了法师的视线后,他喃喃说道:“年轻人就是干劲十足,其实神器又怎么样?还不如舒舒服服地躺在这里喝酒,什么危险都没有。”

他准备要喝下第二杯时,突然脸sè一变!

查尔斯竟感到月复痛如绞!

“有……毒!”他可不是牧师,准备不了减缓毒发术!幸好他的房间里藏着一瓶价格昂贵的魔法解毒药水、但纵然遇到急变,法师还是在前往自己的房间时把窗关上。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匆忙间,他没留意到自己的窗关起时应该会发出嚓嚓的电流声。

查尔斯跑进了房间,手忙脚乱地找着解毒药水时,房门后的yīn影里却发生了变化。

一道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yīn影中冲出,捂住了法师的嘴巴、阻止他吟唱任何咒语。

“嚓。”

随着一声轻响,查尔斯感觉到了自己的脊骨与刀刃磨擦的恶心触感。

一记漂亮的背刺。

黑sè的血、带着毒xìng从他背部的伤口泊泊地流出。

匕首的锋刃抽出,点点血花溅起。

同时,法师的嘴也被松开了——对一个无法再开口的死人而言,还需要捂住他的嘴巴吗?

一只手掌先放到他的鼻沿、再移至心脏,再确认了一下他的死亡。

暗杀者蒙上了面罩、看不清真面目、而冷酷的目光只是像看一件垃圾般扫了一眼法师,便没有再理会他了,处理尸体?没兴趣。

这些就交给城市里的卫兵们吧。

完成了委托,但刺客并没有立即离开现场,而是麻利地打开了法师的抽屉、把此行的意外收获——一只盒子拿出,轻易地打开了。

就像刚才法师打开这盒子时一样,她一个步骤也没记错。

里面正是她的意外收获。

在漆黑的码头区大街上,拉娜把兜帽拉下了一些,悄然无声地潜行在yīn影中;出sè的刺客,是不应该出名的,因为那样才会妨碍自己的暗杀工作以及招来不必要的挑战者,每一个出sè的暗杀者都知道这件事,但是不一定能阻止它的发生——因为他们必须为自己的雇主证明自己的实力、但同时又必须不为人们所知,这太矛盾了。

拉娜.哈佛沃亚斯(RanaHalforcs),盗贼公会年轻的头号杀手,就是这样一个例子。

美丽与致命的冷酷,早已经为这座城市的人们在私下提及,即使是jǐng卫也对这个名字耳熟能详,只是因为这座城市里各自牵制的势力带来的不成文规矩,拉娜才会继续走在这座城市的街道里——还有一个原因,是他们并不想死。

但拉娜还是选择潜行在yīn影里,并且尽量不要让别人看清自己的真面目,她并不喜欢为了争夺头号杀手的名号而过来送死的急功近利者,拉娜已经对此厌烦了。当然,她更不希望这样的家伙中会有一个技艺比自己更为jīng湛的人。

这时,她是多么的羡慕传奇的阿缇密斯……他是拉娜在故事里、在传说中所知的唯一一个敢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的杀手,虽然他也随时会注意愚蠢的挑战者们,但绝对强横的实力却令到那种蠢人少之又少。

在yīn影中的拉娜微微地叹了口气,可以如同阿缇密斯.恩崔立般傲视一切曾经是她的梦想。

现在呢?她不知道。

拉娜突然发现,自己想起这件事的时候再不如昔rì般激动。

不知不觉间,盗贼已经走近了一间肮脏的小酒馆“蓝sè鲨鱼”,它在码头区这条肮脏的街道上显得毫不起眼;招牌略有褪sè,酒馆并不大,装修也显得陈旧,窗户也用木板给钉上了。

拉娜悄悄地推开了未锁的后门,径直走了进去,一转身便在一个角落处坐了下来。

而桌子的对面,早已坐了一个人。

这个人和拉娜一样,头上戴着灰sè的兜帽,帽沿浓厚的yīn影覆盖的半张脸庞里隐隐可以看见剪得笔直的头发,然而拉娜却仍能看见锐利的双眼正冷冷地从影子里盯着她,胡子修剪得很整齐,就像把那道yīn影扩大了般,一丝不乱的外貌说明了这个人在每件事情上的自我控制、而他修长而干净的手指正不紧不慢地放下一杯淡啤酒。

拉娜简洁地低声说道:“那个巫师已经永远不能施法了。”

那人听罢,只是微微地点了一下头。

这时,拉娜悄悄地把手往桌底下伸去,正如她所料,一个沉甸甸的袋子干净利落地从酒桌的另一面抛到了她的手里。

但从外表看去,坐下的二人却只是做着一个很寻常的姿态:轻松地把一只手放在膝盖附近而已。

“明(Ming),公会最近应该没有什么工作是必须要我去做的吧?”拉娜的话语依然很轻,但却强调了“必须”二字。

虽然功绩显赫对暗杀者来说是种障碍,却也是骄傲的资本。

明当然听得懂她的意思,轻笑一声:“你想休息。”

而拉娜却只是看着对方,连头也懒得点了。

接着他只是把手往桌面轻轻一拍,然而拉娜却听到了金属钱币的声响。

他没有说不可以,也就是可以。拉娜很清楚这个人的想法。

然后明起身离开了,侍者也没有多说,只是过来把酒钱收起,看来这家伙已经是个熟客了。

这时,角落里只有拉娜。

在侍者也在她桌上放下一杯淡啤酒并走开时,拉娜悄悄地从衣袋里掏出一张纸,放在桌下及她的双膝上,借着勉强可见的昏暗灯光读起来。

那是无意中从被刺杀的法师处取得的地图。

正当拉娜专心致志地读着地图时,桌子上却传来了轻轻的叩击声。

“我可以坐下吗?”

拉娜抬起头来,那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头发和胡子都修剪得很整齐、国字脸脸部的线条有棱有角,却不显得冰冷、过于刚硬,带着笑意的蓝sè眼睛里给了人一种随和的感觉。他的衣着光鲜整洁、料子都不错、与这间肮脏的小酒馆,显得格格不入。

拉娜叹了口气:“这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先生。”

“那也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了,拉娜。”那年轻人还是坐了下来,因为他知道拉娜是不会把他扔出去或者用一双锋利的刀刃对他绞喉的。

“德兰,你觉得我应该去哪里?尽是贵族的舞会?逛首饰店?去买漂亮的衣服?还是像一个平凡的妇人般打理家务?很抱歉,我做不来。”

“为什么不可以呢?”德兰没有叫上酒,“这世上没有可不可以做的事情,只有做与不做的区别。”

“有些东西我不愿放下,有些东西我无法放下。”拉娜平静地说,同时也把从法师处取来的地图悄悄地收了起来,不过,德兰看来早就发现了。

“一场新的冒险吗?拉娜。”他叹了口气。

拉娜没有回答,然而男子却从她回避的眼神里得到了答案。

德兰叹了口气,示意侍者过来。

“我要一杯矮人烈酒,谢谢。”

侍者无法压抑眼睛里的惊讶,要知道,他要的可是矮人烈酒!那种劲道奇猛的酒往往只有矮人那样体质如同花岗岩般的种族才敢大口大口地喝下去,普通人即使是小尝一口也会感到难以忍受,更不要说眼前这个斯斯文文的年轻男子了。

待侍者去取酒时,拉娜严肃地说道:

“我记得你不喝酒的。”

男子笑笑道:“这不也是一种冒险吗?拉娜,嗯,我一定会喝得很醉,但那无所谓。”

他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因为你肯定要送我回家。”

“……”

可是,我冒险是为了死。

船舱里的拉娜,看着外面无边无际的大海,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起来。

盗贼工会里,人称她为“不要命的拉娜”,几乎把工公里最危险的任务都接齐了,任务目标不管是多么强大的对手,设有多么严密的保护,她无一不接,而且已经好几次挣扎在死亡的边缘了,就像前天晚上去暗杀那个巫师时,在解除他家里的魔法陷阱差一点就失手碰到另一个陷阱,据说第二天的jǐng卫死活推不开查尔斯家被下过咒的门,只好砸窗,结果有个倒霉蛋吃了石化术(拉娜只把闪电术的陷阱解掉……不幸的人),要花钱请牧师来解除。

在腥风血雨中的屠杀,无休止的战斗,很痛快?

不。

她只是对此麻木而已,拉娜早已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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